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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崖頂,電閃雷鳴。
兩位原界家族的飛仙高人,搶先一步追了上來,卻并未硬拼,而是以符箓之術發動強攻。
在秘境之中,修為受制,難以施展神通,符箓便成了對付強敵的利器。緊接著更多的修士,翻上山頂,或是祭出符箓,或是揮舞飛劍而殺氣騰騰。而山頂另一側的修士,也成群結隊沖了過來。
山頂上僅有十余丈方圓的一塊地方,突然遭到腹背攻擊,莫說難以立足,也根本無從躲避。
而僅僅是一愣神的工夫,無咎已淹沒在殺機之中。他急忙揮動狼劍奮力抵擋,不忘抓出一把玉符砸了出去。他積攢的符箓為數不少,往日無用,恰逢此時,索性派上用場。這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便在攻勢相撞的混亂之際,他飛身躥起,抬手一指,捆仙索倏然而去。
兩位飛仙,堪堪站穩腳跟,正要吩咐隨后趕來的眾人加強攻勢,不料其中一人突然離地飛起。另外一人大驚失色,慌忙出手解救。
而無咎一把將擒獲之人抓到近前,趁勢揮劍猛劈。“喀”的碎響,護體法力崩潰。他正要痛下殺手,一道人影急撲而來。他不管不顧而掄劍再劈,卻有兩道人影透體而出,一個金刀閃爍,一個劍氣呼嘯。
“撲——”
肉身炸開,金光閃爍,而元神尚未逃脫,已被紫色的劍光攪得粉碎。
又是“砰”的悶響,試圖出手解救同伴的飛仙,抵擋不住兩具分身的圍攻,直接飛出山崖而墜下半空。
與此同時,十多位家族弟子已搶上山頂。
無咎的身形盤旋,所持的狼劍劈出一道數丈的光芒。霎時血肉紛飛,慘叫連連。他視若未見,低沉喝道——
“殺…”
分身無二與無三,直奔山頂另一側撲去,便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正待強攻的一群家族弟子,頓時被兩人殺得人仰馬翻。
無咎的本尊,獨自守著山崖一側,劍光所致,又是幾具尸骸炸碎。而他仍未作罷,抓出幾塊玉符砸了下去。尚在攀壁而上而家族弟子,頓時驚呼不斷、接二連三墜落。
不消片刻,山頂已被血水染紅。
無咎與兩具分身,依然揮舞刀劍而亂劈亂砍。
家族弟子被迫后退,并未離去,而是守在山下,一個個神色不甘。親眼看著同門慘死,卻難以報仇,各自的憤怒,可想而知。
卻見百丈崖頂,只剩下三道人影,踏著流淌的血水,猶自睥睨四方而殺氣彪悍。
便于此時,又有一群修士翻越山崗而來。其中不乏天仙,以及眾多的飛仙高人。
各家弟子頓作興奮,呼叫求援。
而百丈崖頂之上,突然光芒閃爍。轉瞬之間,三道人影已消失無蹤…
下一刻,景物變化。
無咎閃身落地,松了口氣。
兩具分身回歸體內,他又變成了孤單一人。
而此番傳送,倒也順利。置身所在,位于一片寂靜的山林之中。
嗯,總算是逃出了重圍。
無咎走到一株老樹下,盤膝而坐,忽而有所察覺,他背靠著 樹干而慢慢抬起頭來。
他背后的老樹,足有十余丈高,樹干紋理清晰,且枝葉婆娑,似乎并無異常。而無論是樹干,還是枝葉,均呈現灰色,看不到絲毫的生機…
無咎尚自詫異,忙又起身躲避。
只見那婆娑的枝葉,突然紛紛墜落,而尚在半空,已化作灰塵。而曾經枝繁葉茂的老樹,僅剩下光禿禿的枝干。
無咎慢慢返回,伸手敲擊樹干。“鏘鏘”的響聲,如同鐵石一般。
不用多想啊,經過萬千年的封禁,老樹早已變成石頭,一旦有所觸動,即刻現出原形。而柔弱的枝葉則是不堪支撐,隨即跌落成塵。
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仙也好、凡也罷,到頭來不是化為白骨骷髏,便是化作塵埃而回歸虛無。天地尚有輪回,誰能長生不滅…
無咎佇立原地,看著那灰色的山林,突然心生冷意,獨自默默失神。
片刻之后,他再次盤膝坐下,翻手拿出一壇酒,“汩汩”猛灌起來。少頃,酒壇見底。他放下酒壇,背靠樹干,吐著酒氣,兩眼有些迷離。
數十年來,不是你殺我,便是我殺你,終而復始,無休無止。如此狗屁仙道,真的讓人心生倦意。倒不如返回紅塵谷,去那凡俗喧囂之地,悠然看日升日落,春暖秋寒;聽花開花落,長風呢喃。使人生沒有彷徨,讓明月不再寂寞。當然,還要帶上心愛的女人…
而想法雖好,卻難以如愿。
對付不了玉神殿,便打不開神洲的封界。而如今與原界,也勢同水火。看似簡單的夢想,竟然愈來愈遠。
再一個,倘若天地浩劫并非虛傳,又豈能坐以待斃…
無咎想到此處,心緒更加煩亂。他摸出一壇酒,還想著繼續痛飲,卻又神色一動,長身而起。
所在的山林,空寂無人。而神識所及,似有異常。
無咎拎著酒壇,從林間穿行而過。
片刻之后,他爬上一道十數丈高的山崗,禁不住抬頭仰望。
遠處的天穹之上,漂浮著幾座倒懸之山,而與曾經所見,竟然大不相同…
無咎來不及細看,又忙低頭一瞥。
山崗的背后,是片小小的山谷,竟然有六位修士在此歇息,應該被他的出現所驚動而顯得慌亂不已。
昆侖之虛,足有數萬里的方圓。而來到此間的修士,也有上萬之眾,必然分布各地,時而遭遇也是在所難免。
而此番遭遇,倒也湊巧。
無咎抬腳往前,飛身躍下山崗。
六位修士,就在十余丈外,已是飛劍在手,如臨大敵。
無咎卻擺了擺手,笑道:“諸位,不必慌張…”他看向其中的一個漢子,又道:“裘老弟,不認得我了?”
在此歇息的六位修士,正是裘家弟子。
裘興子、裘榮子,依然神色戒備。
而裘俊慢慢放下手中的飛劍,點頭道——
“祁兄…不,前輩…”
“嘿,什么前輩,本人的眼里,只有飲酒的兄弟!”
無咎抬手一甩,將他拎著的酒壇子扔了出去。
裘俊伸手抓住酒壇,臉上露出 笑容。而他似有顧忌,扭頭看著族中的兩位師伯,又將酒壇慢慢放在地上,尷尬道:“多謝前輩…”
無咎搖了搖頭,拱手道:“我倒是要多謝裘家的收留之情,既然不便打擾,告辭!”
他對于裘家弟子,毫無戒備之心,徑自走過一旁,奔著山谷的出口而去。
“師伯…”
裘俊在悄聲提醒。
他唯恐引發沖突,只想兩位師伯高抬貴手。
裘興子與裘榮子并未趁機發難,而是彼此相視,默默不語,任由某人離開。
裘家從不招惹是非,當然也不會與賊人有任何的牽連。既然對方沒有惡意,權且便宜他一回。
山林的稀疏處,便是山谷的谷口所在。
無咎剛剛抵近谷口,又慢慢退了回來。
緊接著谷口冒出一群身著白衣的人影,足有十余位之多,皆面帶驚喜之色,而又不無殺氣。其為首的老者,竟是一位天仙高人;隨后的眾人,也是修為不凡…
“哦,有原界同道在此。老夫蓬萊的墨采蓮,速速與我聯手御敵!”
裘興子與裘榮子尚自錯愕,不得不出聲致意——
“墨前輩…”
去而復返,無咎退到了山谷當間。他身后便是裘家弟子,竟然擺出動手的陣勢。他前方的十余丈外,則是墨家的弟子,在墨采蓮的帶領下,將他堵在山谷之中而形成合圍之勢。
說是湊巧,也果不其然。尚未離去呢,又遇上了墨家的一群弟子,卻再無好言好語,只有冤家路窄。
而又一次身陷重圍,無咎反倒是滿不在乎。他背著雙手,撇嘴道:“墨老兒,原界的諸多高人呢?你竟敢獨自行事,便不怕我打得你抱頭鼠竄?”
“呵呵!”
墨采蓮微微冷笑,手中多了一件筆狀的銀色法寶,轉而看向左右,見族中弟子已嚴陣以待,他這才回過頭來而臉色一沉——
“無咎,你毀我山水寨,殺我弟子,此仇不共戴天。而此前被你得逞,今日斷然不容僥幸。既然落入老夫的手中,你認命吧…”
“嘿!”
無咎譏笑道:“老東西,大言不慚!”
“哼!”
墨采蓮似乎穩操勝券,冷哼道:“此時不比往常,你的法術、神弓難以施展。僅憑你飛仙八層的修為,絕非老夫的對手!”
“哦,那位是墨田道友吧…”
無咎依舊是面帶笑容,神態輕松。他對于墨采蓮的恫嚇置若罔聞,只管沖著人群中的一個中年男子舉手致意,并佯作關切道:“我上回將你打個半死,如今傷勢痊愈了?”
中年男子,正是墨田,神色羞怒,忍不住便想發作。
卻聽關切的話語聲突然轉冷——
“我今日若是饒你,我家靈兒不答應…”
墨采蓮察覺不妙,急聲喝道——
“小心…”
而話音未落,一群黑影呼嘯而來,霎時將他與墨家弟子吞沒其中。隨即又是一道黑光,倏然而至。緊接著便聽慘叫聲起,更有墨田驚呼——
“師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