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人影,破空而出。
但見碧波起伏,四方空曠無際。還有一片沙灘,愈來愈近…
“砰、砰——”
兩人收勢不住,直接摔在沙灘之上。
其中的年輕男子,翻身坐起,抬眼張望;
另外一位老者,則是趁機逃竄,而剛剛離地,又“撲通”摔倒。奈何他四肢捆縛,法力難繼,雖拼命掙扎,依然徒勞無功。
“來吧——”
隨著一聲叱呵,捆仙索抖動,老者騰空飛起,直奔年輕男子砸來。而年輕男子端坐如舊,卻“砰”的一掌,將老者拍在地上,不容對方掙扎,又趁勢踢出一腳。老者原本是頭上腳下,而腦袋挨了一腳,猛然翻轉過來,“撲通”坐在沙灘上。
飛仙八九層的高人啊,堪比玉神殿祭司的存在,何曾這般被人肆意玩弄。
老者是又羞又怒,搖晃身軀。他滿頭滿臉的海沙四處飛濺,拼命般的瞪眼吼叫——
“千刀萬剮的公孫,罪該萬死的無咎…”
無咎揮袖拂去飛濺的海沙,不滿道:“公西老兒,你不妨連名帶姓,給我來個痛快。否則的話,還以為你罵的是兩個人呢!”
“你…”
挨了罵,非但不動怒,還出聲調侃,這般厚的臉皮倒是罕見。
公西子喘著粗氣,瞪著雙眼,又忍不住昂起頭來,難以置信道:“倒是忘了,你的神弓能夠破碎虛空…”
“據我所知,豐家的雷玉符也足以破開虛空。想必你公西子的身上,便藏著如此寶物。只要我放了你,你同樣能夠逃回原界,是也不是?”
“我沒有…”
公西子連連搖頭,又低頭打量。他身上捆著的黑色繩索,不過手指粗細,卻極為堅韌,還透著隱隱的洪荒氣息,似乎在吞噬著他體內的法力。他吃驚道:“上古神器…”
而話音未落,他猛一趔趄。
只見無咎已站起身來,扯著黑色的繩索,奔著島上走去,并自言自語道:“竟然來到海上…”
公西子難以坐穩,“撲通”再次摔倒,而他尚未來得及掙扎,已被繩索扯著在沙灘上滑行。他忍不住叫道——
“放開我…”
無咎不予理睬,踏空而起。
公西子跟著飛上半空,卻蕩來蕩去。他身不由己,繼續大叫——
“公孫無咎在此,各方高人快來抓他…”
無咎踏空盤旋片刻,往下落去。
所在的小島,僅有里許方圓,當間有座十余丈高的小山,卻寸草不生而極為荒涼。四周則是大海茫茫,一時看不到盡頭。
“砰——”
公西子率先落地,砸在堅硬的石頭上。他“哎呦”一聲,狼狽不堪。
無咎隨后落在山頂上,哼道:“哼,萬里方圓不見人影。你便是喊破了嗓門,也沒人救你!”
公西子更加氣急敗壞,怒道:“無咎,你這個小人…”
無咎卻置若罔聞,兀自昂首遠望。
此前傳送出錯,而陷入虛空之中,他雖然很是意外,卻并未驚慌。也果不其然,憑借撼天神弓的烈焰箭矢,他最終還是破開一道虛空裂縫而僥幸逃出了絕境。不過,他清楚記得,沐天城的方圓數十萬里之內沒有大海。如今所在的海島,究竟位于何方呢?此 外,陣法怎會出錯?再一個,萬圣子與鬼赤,沒有等到本先生,兩個老家伙,又將如何…
“…身為同道中人,豈能如此相辱,我與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公西子趴在巖石上,繼續痛罵不停。
無咎皺了皺眉頭,慢慢挽起袖子,然后走了過去,手中多了一道紫色的劍光。
公西子的眼光一瞥,便想著躲避,而腦袋上已踏了一只腳,他驚恐道:“你待作甚…”
“老東西,我說過要讓你生不如死!”
無咎舉起狼劍,猛然往下劈去。
“砰——”
一聲悶響,狼劍竟然彈起。卻見公西子的身上閃過一層光芒,而他的本人卻安然無恙。
無咎雙手舉劍,再次劈落。
“砰、砰、砰——”
一口氣劈出十余劍,光芒閃爍不斷。而任由他劈砍的公西子,依然毫發無損。
“咦?”
無咎察覺異常,抬腳便踢。
公西子被他踢得翻轉過來,卻不再叫罵,而是閉著雙眼,顯然在暗中催動法力。
“護體寶物?”
無咎蹲了下來,透過捆仙索,伸手摸向公西子的身子。
而從上至下、從里之外,并無發現。
公西子突然翻開雙眼,惱怒道:“我又不是女人,你瞎摸什么?”
無咎只得作罷,搖頭道:“你這個又臭又硬的老東西…”他話音未落,猛然伸手又抓——
“你的護體寶物何在?”
“我…”
公西子還想叫嚷,胡子已被抓起,旋即力道猛頓,使得他的腦袋撞在巖石上“嘣、嘣”作響。
而無咎依然不肯停手,大聲叱道——
“還有你的乾坤戒,又藏在哪里?”
公西子躲避不能、也掙扎不得,更不肯回應半個字,他唯有緊閉雙眼而暗暗恨道——
“千刀萬剮的公孫,罪該萬死的無咎…”
隨著不斷的撞擊,堅硬的巖石“喀嚓”碎裂。
“哼”
無咎猛然站起,雙手一合,五色劍光閃爍,然后他用力往下劈去。
“老東西,我讓你猖狂!”
“想必有護體法寶藏在體內,看你能夠撐多久!”
“你坑我害我,可曾想過今日…”
茫茫的大海之間,孤獨的小島上,有人在一邊叫嚷,一邊揮劍劈砍。而數十、上百劍之后,被他劈砍的人還是安然無恙。他漸漸覺得無趣,悻悻后退幾步,隨即收起劍光,就地盤膝而坐。而歇息之余,他又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難得施展五劍合一,要知道憑借他的修為,與九星神劍的威力,換了尋常的飛仙高人,早已被他捅得遍體的窟窿。誰料接連劈砍了一百多劍,竟然破不了公西子的護體法力?
由此可見,老東西的護體寶物極為不凡。哪怕是成了階下囚,他依然能夠自保。而收拾不了他,一切都是枉然啊。
難道他無咎不惜犯險,強闖沐天城 ,只為報仇雪恨,或殺人奪寶?
當然不是!
無咎摸出酒壺,灌了口酒。
先是丟了靈兒,繼而萬圣子與鬼赤失散,接著又置身海外,一時不明所在。如此意外迭出,令人措手不及。至于原界與玉神殿,唉!
無咎的眉頭淺鎖,輕輕吐了一口酒氣。
不管如何,還是要設法返回西華界。而離去之前…
此時,公西子竟然睜開雙眼。某人似乎無計可施,猶在飲著悶酒。他悄悄喘了口粗氣,臉上閃過一絲僥幸的神色。
沒錯,他的本命法寶,便是一件護體寶物。自從踏上仙道的那日起,別人都在修煉殺伐之術,唯有他修煉保命之道。而曾經的師兄弟早已不在人世,唯有他安然無恙活到今日。
不過,也是兇險。修為神通遭到禁錮,難以施展,而體內的法力,也不及往日自如。倘若支撐太久,難免露出破綻。
“呵呵!”
公西子轉動眼珠子,輕松一笑。
“無咎,你既然奈何不了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還不如弄清楚置身所在,或已抵達異域也未可知。快快放了我,也好有個照應…”
“奈何不了你?已抵達異域?”
無咎稍作沉吟,竟點了點頭,像是在示弱,道:“且如實回我幾句話,放了你亦未嘗不可!”
公西子似乎早已看破某人的伎倆,忙道:“那篇上古功法,已無可奉告。我且聲明,你問了也是白問啊!”
無咎飲著酒,自顧問道:“怎樣才能前往玉神界呢?”
公西子有些意外,愕然道:“莫說本人,便是四位祭司也休想隨意前往玉神殿,除非有兩位神殿使的帶領,難道你…”
他的說法,與龍鵲如出一轍。
“你應該見過玉虛子吧,那老兒的修為如何,是否離開過玉神界,他總不會守著玉神殿不出來吧?”
“倒也有幸拜見,啊…不得無禮!尊者的修為莫測,行蹤神秘,我一晚輩弟子不敢揣度,也無從知曉,不過…”
“不過什么?”
“傳說他老人家并非原界人氏,而是來自域外。有關詳情,不得而知。”
“哦?”
“我已如實作答,快放了我…”
“玉真人,為何要四處搜尋功法呢?如你所說,修煉了那篇上古功法,他的修為便能比肩玉虛子,莫非他想取而代之?”
“我何曾說過?你栽贓嫁禍!我有言在先,不得提及功法…”
“好吧,我再問你…”
“你違背承諾,言而無信…”
“西梁古城,有鬼族出沒,這是你親口所說,不該有假吧?”
“我忘了…”
“耍賴啊!”
“你耍賴在先…”
“咦,你真的以為我奈何不了你?”
“有本事盡管動手!”
“嘿!”
無咎飲著酒,邪邪一笑,然后云淡風輕般的揮了揮手,揚聲道:“莫要爭搶,輪番收拾他——”
與之瞬間,山頂上突然冒出一群人影。竟是三十多個壯漢,一個個兇神惡煞般的撲向公西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