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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地盧海大亂,有修仙高手逃到此處,本想占了我的月隱島,被吳昊前輩現身逼退,便去了千里之外的月升島,更為偏僻的一處所在。修仙者帶有凡俗家眷,為了生計,出海捕撈,恰巧與月隱島的漁家相遇。我夫人族中的兄弟,莽撞無知,搶奪海魚,反而被人打了,便回來求我為他主持公道。療傷倒也罷了,報仇那是休想。歸家只有我與族叔兩人,修至人仙,子侄輩更是后繼無人,折騰不起啊,除非無先生幫我…”
“休想!”
“是了,無先生豈肯理會一群落難的晚輩。不過,你若是離開月隱島,我怕受人欺負…”
“嗯,料也無妨!我為你指條路…”
“無先生真要離開月隱島?”
“你是想留我安家落戶?若被玉神殿知曉,只怕你擔待不起啊!”
“先生又將去往何方?”
“還要待上一段時日…”
海灘上,兩人并肩而行。
歸元很想與某位先生加深情義,以便有所依仗,卻也知道對方的來歷,又不禁顧慮重重。
而無咎也不愿連累無辜,對于以后的去向避而不提。
片刻之后,抵近歸元居住的莊院。
“先生,請府內敘話!”
“免了!”
“豈能逾門而不入呢?”
“不必客套!”
走過一段石板鋪就的小徑,便是莊院門前的海灘。無咎停下腳步,謝絕邀請。而看向莊院的門匾,他不禁好奇道:“嘿,月歸西山,頗有詩意呢!”
“那門匾為先祖所留,據說與我歸家遷徙至此有關…”
“哦?”
歸元見無咎不肯踏入山莊,也不強求,分說道:“千多年前,家祖帶著族人乘船至此,恰見一輪血月沉入大海,他老人家再也不敢往前,便與族人就此居住下來。”
“血月?”
“據傳,血月現,風云變,正弱邪盛,山河悲鳴,天道將衰,浩劫將臨,乃大兇之兆!故而,先祖為此地命名,月隱島…”
“浩劫何時降臨?”
“一個傳說而已,便是我歸家也沒人當真,無先生又何必擔憂呢,呵呵!”
歸元在安慰某位先生,卻掩飾不住笑聲中的輕佻之意。
飛仙高人呢,竟然擔憂一場不存在的浩劫,著實有趣。
“傳說?”
無咎倒是沒有留意歸元的神情,自言自語道:“風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瀾之間。有的傳說,未嘗不會一語成讖啊…”他轉身奔向大海走去,隨即迎風逐浪而飄然遠去。
歸元很是不以為然,搖頭道:“拋開境界修為不論,高人的心智與膽量也著實一般,我與他曾為師兄弟,再也清楚不過…”
海面上,無咎踏浪而行。
海浪舒緩,碧青無邊,他卻沒有閑情逸致,心底反而多了一種莫名的焦灼不安。
片刻之后,迎風而起,直上數百丈,就此踏空而立。
不遠之外的峭壁上,吳昊所在的洞府,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俯瞰著整個月隱島,也沒有任何異樣。散開神識往西看去,千里之外的波濤之間,有個不起眼的小島,應該便是歸元所說的月升島。
而月升島,雖有凡俗出沒,卻見不到修仙高手的蹤跡,故而未曾多加留意。
無咎抬起頭來,恰逢紅日當空。他禁不住收斂法力而睜大雙眼,沖著那火紅熾烈的日光久久出神。忽然之間,他什么也看不見,禁不住低下頭來,竟是兩眼發黑而天地恍惚。隨著法力運轉,目力恢復如初,他卻抽搐嘴角,自嘲般的嘆息一聲。
莫說天地結界,難以穿越,即使一輪日光,都不容挑釁。倘若浩劫降臨,誰又抵擋得住?
莫名的敬畏,油然而起。
一種卑微,與無奈,更是叫人無所適從。
無咎默然片刻,聳聳肩頭,拂袖轉身,往下落去。他雖然灑脫如舊,云淡風輕,而眼光中的憂郁之色,卻濃了幾分。
不管怎樣,還是要設法救出靈兒。倘若那場傳說的浩劫,真的降臨,且傾盡全力斗它一場。至于后果,誰知道呢…
無咎回到洞府之中。
兩具分身,無二、無三,猶在用功。
他給每人扔下一萬塊五色石,轉而催動遁法,直奔地下深處遁去。于數百丈處,另行開辟了一間靜室,布設了禁制,然后將余下的數萬塊的五色石,盡數鋪在地上,并嵌入月影古陣,這才收斂心神盤膝而坐。不過瞬間,晶石炸開,仙元之氣的旋渦,頓時將他湮沒其中。
在吳昊出關之前,他要再次提升修為。因為他知道,盧洲原界之行,將是他此生最大的挑戰。而他沒有退路,唯有繼續負重而行…
戊午年。
十二月。
擱在神洲的有熊都城,稱之為臘月,正是寒冬凜冽,白雪飄飄的時節。
而玉盧海的月隱島,依舊是碧浪白沙,山林蒼郁的夏日景象。
午后時分,海面上風兒送爽。
歸家莊院的門前,歸元與他的族叔,坐在石桌旁,吹著涼風、說著閑話。不遠處還有一位女子帶著一個娃娃,則是坐在柔軟的沙灘上。
女子,便是歸元的夫人,衣著簡樸,臉色紅潤,兩眼含笑;娃娃剛過周歲,虎頭虎腦,穿著短衣,光著雙腳,在沙堆間玩耍。
“這段時日,月升島安穩了許多,莫非是無先生,或他的好友暗中相助?”
“呵呵,他不僅不會相助,反而告誡我,不得泄露半點風聲!”
“哦?”
“叔父有所不知啊,據說無先生先后殺了三位玉神殿的祭司,倘若被人知曉他躲在此處,我歸家必將大難臨頭!”
“而月升島…?”
“前段日子,我在無先生的指點下,去了一趟月升島,搬出了青山島的韋玄子、韋春花,頓時嚇得島上的幾位高手心驚膽戰,呵呵!”
“韋玄子與韋春花,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如今的地盧海,已被他二人掌控。而你如何攀的關系,若被揭穿了…”
“那兩位高人,也是無先生的好友!”
“無先生的名聲不佳,卻交友無數,實難相信。而他閉關至今,已過去半年之久,他帶著一群妖族、鬼族的高人,究竟要干什么…”
“噓!”
歸元伸手擋在嘴前,小眼睛微微閃爍。他看向玩耍的母子,又看向他的族叔,轉而拈著稀疏的短須,輕聲細語道:“我之所以能夠成為無先生的好兄弟,被他如此的看重,便是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他的族叔,是位清瘦的老者,點了點頭,感慨道:“我常年守在島上,極少外出,耳目閉塞,年老愚鈍…”
“此言差矣!”
歸元擺了擺手,笑道:“若非叔父看守家業,我豈能外出游歷,咦…”
他神色一動,扭頭張望。
只見遙遠之外,幾道流星劃過天穹而下。即使白晝,也看得清楚,足足延續了十幾息的工夫,這才倏然消失不見。卻在半空之中,留下長長的痕跡,猶如火燒云影,古怪而又壯觀。
“那是…”
“流星…”
“墜落何處…”
“千里之外…”
歸家叔侄,猶在遠望。沙灘上的母子倆,毫無察覺,依然在玩耍著,享受著午后的悠閑時光。
而不消片刻,歸元突然站起,急步走到海邊,繼續凝神遠眺。他的神識,僅能看出數百里。卻清晰可見,平緩的海面上,忽而卷起一層煙霧,并以颶風之勢橫卷而來。
“不妙…”
歸元禁不住后退幾步,轉身沖著他的族叔喊道:“叔父,快快帶著她娘倆離開此地…”
老者有些不知所措,攤手道:“去往何處…”
而叔侄倆的話音未落,一陣罕見的狂風突然降臨。尚在沙灘上玩耍的娘倆,瞬間隨著風沙離地飛起。
老者不敢怠慢,飛身撲了過去,一把將娘倆攬在懷中,順勢踏劍飛向半空。
歸元則是運轉法力,揚聲疾呼——
“歸家子弟,帶著家眷躲到山上…”
與之瞬間,海島突然猛地震動搖晃起來。十余丈外的歸家莊院,頓時墻倒屋塌。一道道慌亂的人影,大呼小叫著拼命逃竄。
“哎呦,我的家…”
歸元看著家園被毀,心疼不已,正要踏劍飛起,卻又被狂風吹得一陣踉蹌。他勉強站定,回頭張望。
卻見海面上的煙霧,愈發濃重,隨即沖出一道數十丈高的巨浪,直奔這邊排山倒海而來。
“怎會這樣呢,莫非天塌了——”
歸元急忙踏起劍光,穿過倒塌的莊院,順手抓起兩個族中的子弟,頂著狂風飛向了半空。
此時,整個月隱島,已然籠罩在煙塵之中。而遠處的大海,半邊平緩如舊,另外半邊則是風云驟變、巨浪滾滾。不用多想,小小的海島,即刻便將淹沒在那驚濤駭浪之中。而歸家子弟,或能躲過一劫,漁村的凡俗老幼,則難以幸免,即使想要施救,也分身乏術而無能無力…
歸元尚自惶惶無措,忽見海島上沖出一道道人影。
為首之人,長衫飄飄,淡定自若,凜然斷喝——
“十二銀甲衛、三十六妖人、七十二鬼巫,給我速速救下漁村的老幼。韋尚、萬圣子、鬼丘,前往月升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