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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冰封的峽谷。
雖為深秋的時節,而山峰上下,峽谷內外,卻覆蓋著厚厚的寒冰。
一位衣著簡樸的嬌小女子,孤零零的站在峽谷之中。
她的頭頂之上,天光朦朧。
那是陣法禁制,不僅擋住了天穹,也封住了峽谷。就此往前,峽谷的盡頭,有道寒冰縫隙,幽深莫測,令人望而生畏。
在她身后的百丈遠處的冰崗之上,站著另外一群人影。
為首的女子,依然白衣飄飄,冷艷絕世;她身后的兩位老者,神色漠然,身上散發著飛仙的威勢;左右則是又一位老者,帶著十余位漢子,皆服飾相仿,而身軀高大,卻看不出修為,顯然并非仙道中人。
“去吧——”
白衣女子,在出聲催促。
嬌小的女子,看了一眼峽谷盡頭的寒冰縫隙,并未挪動腳步,而是轉過身來,輕聲問道:“月仙子前輩,你要囚禁靈兒?”
“倒也未必!”
白衣女子,或月仙子,微微搖頭,和顏悅色道:“普天之下,有上古秘境無數。而此地便是其中的一處,對你來說又何嘗不是一樁機緣呢!”
“如此說來,多謝前輩的提攜之恩!”
衣著簡樸的女子,或是冰靈兒,小臉上波瀾不驚,竟欠了欠身子而表達歇息,旋即又好奇問道:“此地位于何方,緣何冰天雪地…”
一路之上,她被封住修為神識,難辨東南西北,誰料落地之后,便已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她雖然有所猜測,卻佯裝懵懂不明。
“妹子,你如此的聰慧乖巧,又何必多問呢!”
月仙子的笑容中,帶著洞悉萬物的精明,旋即擺了擺手,繼續催促道:“去吧,盡管放心,我不會害你…”
“哦…”
冰靈兒卻臉色微變,詫異道:“前輩,你早已知曉…”
她曾經留下的字跡,暗示某位仙子害她。她以為人不知鬼不覺,誰料對方的無心之言,還是泄露了玄機。而她驚訝的,并非于此。
月仙子也不禁稍稍一怔,隨即抿唇一笑。
“你在秋千上動手腳,豈能瞞得過我!”
“而前輩并未阻攔…”
“若非如此,我怎能找到無咎呢。只怪他行蹤不定,且異常警覺。故而姐姐略施小計,借你之手,讓他主動上門啊!”
“啊…前輩何時放了靈兒?”
“你說呢?”
月仙子的笑容,依然絕美無雙,卻多了幾分詭秘之色,使人感到深深的寒意。
“無咎不死,靈兒身為人質,永無脫困之日…”
“他若是顧惜你的安危,便不會死去!”
“你要他投誠歸順?”
“未嘗不可啊!你愿否幫著姐姐,勸他一回,以免生靈涂炭,還四方平安…”
冰靈兒不再出聲,默然片刻,轉身奔著峽谷盡頭走去。她知道那位無先生,看似胸無大志,隨遇而安,且背負一身罵名,卻從未與任何人低過頭。故而她不會相勸,也不會幫著玉神殿對付他。至于他是否顧惜靈兒的安危,根本不必在意。只要他安然無恙,足矣。
“妹子,不妨斟酌一二…”
靈兒沒有回頭,繼續往前。
她嬌小的身影,顯得柔弱無力。而她的腳步,義無反顧。片刻之后,她已踏入寒冰縫隙。轉瞬之間,人與縫隙消失。濃重的寒霧,彌漫峽谷…
“這小丫頭,倒也倔強!”
月仙子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沒了,莫名的威勢,令人敬畏。她抬頭看了眼天色,淡然道:“明老,即日起,不容外人靠近此地,哪怕是玉神殿的祭司也不成!”
原地候命的凡俗老者,急忙拱手稱是。
月仙子不再多說,踏空而起。兩位飛仙修為的老者,緊隨其后…
沖冠一怒,為紅顏。
無先生,要為了冰靈兒,與玉神殿開戰?
對此,萬圣子與鬼丘,都沒有放在心上。
天下之大,誰敢挑戰玉神殿?且不說十二祭司的強大,便是兩位神殿使,便高深莫測。更何況還有神秘的盧洲原界,以及存在于傳說中的玉神尊者。
吼兩嗓子,算了。
吃了大虧,認了。
否則,還能怎地?
豈不見鬼妖二族,雖然屢遭壓迫,被逼反抗,最終還不是乖乖退出盧洲。故而,奉勸無先生,撈點便宜,見好就收,因為玉神殿,著實得罪不起。
誰料某位先生,根本不聽勸。即日離開了碧水山莊,并兵分三路…
半空之中,云光閃爍。
云舟之上,坐著伙伴十六人。
無咎、韋尚、萬圣子、鬼丘,以及月族的十二位漢子。而除了無咎之外,誰也不知道去處。
“無咎,你我這般匆忙,究竟去往何方啊?”
“是啊,萬圣鬼族與妖族的弟子,相隔萬里,若有差池,只怕難以照應!”
萬圣子出聲詢問,鬼丘跟著點頭附和。
無咎的臉上依然罩著陰霾,冷冷道:“我不是說了,與玉神殿開戰…”
“呵呵!”
萬圣子搖了搖頭,笑道:“一時氣話,豈能當真!”
鬼丘隨聲道:“無先生,事關非小,切勿莽撞啊!”
“哼!”
無咎打出一道法訣,云舟的去勢加快,然后嘴角一撇,道:“我非三歲小兒,怎會意氣用事呢!”
“卻如何開戰,難不成這般亂飛,只等玉神殿高手,或月仙子尋來?”
“縱然如此,玉神殿位于盧洲原界,也難以逾越半步…”
“簡單啊,尾介子與婁宮,乃是管轄盧洲本土的祭司,先拿他二人開刀,玉神殿的高手必然蜂擁而來!”
“你…你所言當真?”
“他若當真,麻煩大了…”
萬圣子與鬼丘,面面相覷。
無咎神態如舊,自顧說道:“月仙子抓了靈兒,無非抵作人質,然后逼我低頭,要了我的性命。卻不知本先生,最為擅長此道!”
萬圣子揪著胡須,恍然道:“哦,你要擒獲玉神殿的祭司,交換人質?此計倒也可行,卻并不容易,稍有意外,你死我活啊!”
“便殺幾個祭司嘍!”
“你…你真敢說啊!”
“哼,我又不是沒殺過玉神殿的祭司!”
無咎不是真敢說,而是動了真怒。
因為神洲結界的緣故,他與玉神殿積怨已久,卻始終東躲西藏,從來不敢正面挑戰。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他根本撼不動強大的對手。亡命天涯數十年,遭遇了無數次陷阱,也吃了無數的苦頭,總算修至飛仙的境界。而弄清楚天劫的真相之前,他還想著繼續隱忍下去。誰料玉神殿的月仙子,竟然抓了冰靈兒。而正如所說,冰靈兒乃是玉神殿祭司的后人,不該牽扯到這場恩怨之中,卻被他無咎牽連,而遭受無妄之災。
欺人太甚啊!
有陰險的招數,盡管沖他無咎來,哪怕是滔天的罵名,他也從不爭辯。卻為難一個可憐的女子,真是豈有此理!
想當年,爹娘與妹子,任由凌辱,他無力拯救,只能落荒而逃。之后的祁散人與太虛,與神洲同道,再次任人宰割,他還是無可奈何。如今的靈兒,乃是他最為親近之人,又一次慘遭不幸,他豈能無動于衷。
既然欺負到了頭上,那就來吧!
而以人質,脅迫對手,正是他無咎所擅長的手段。倘若靈兒無恙,倒也罷了,否則的話,所有的玉神殿高手,都將成為他劍下的人質…
“無咎,小不忍則亂大謀!依我之見,此時從長計議!”
萬圣子察覺到了危機,禁不住勸說起來。
“屁!”
無咎啐了一口,反唇相譏:“你老兒若懂忍讓,本該守在萬圣島,何故四處作亂,禍害四方?”
鬼丘還想跟著附和,見機不對,轉而嘆道:“唉,戰端一開,我鬼族僅剩下的七十多位鬼巫,只怕要滅亡殆盡!”
“哼,又是屁話!”
無咎的怒氣難消,話語也變得蠻橫霸道起來。
“本先生絕不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卻要鬼妖二族遵循號令,否則也后果難料!”
“息怒、息怒!”
萬圣子擺了擺手,勸說道:“我與鬼丘老弟門下的弟子,均已被你牢牢抓在手中,理當同舟共濟才是,不過…”
他稍稍一緩,無奈道:“你也不能獨斷專行,否則如何行事?”
鬼丘趁機點頭,深以為然道:“且道明去向,商量一二,心頭有數,方能遇事不慌!”
“我說了要去的地方,兩位也不知道啊!”
“怎么會呢…”
“上昆古境!”
“沒聽說過…”
一片云舟載著十六人,在天上疾馳。
如此趕路,雖然快捷,卻動靜太大,極為的招搖。
而無咎沒有絲毫顧及,只管帶著眾人一路飛去。途中由韋尚驅使云舟,他借機歇息片刻,并未閑著,而是將神識浸入氣海的魔劍之中。少頃,傳音聲響起——
“龍鵲!”
“哼,休要煩我——”
“由不得你,回我話來。我要前往天星湖的天禁島,有無捷徑?”
“你要干什么?”
“當然是踏入天禁島,與尾介子把酒言歡!”
“一派胡言,你不會是要侵犯天禁島吧?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天禁島陣法森嚴,不得允許,便是我也難以入內…”
“天禁島的陣法,毫無破綻?”
“只要尾介子坐鎮天禁島,你休想如愿!”
“多謝指教!”
“謝我作甚,我什么也沒說啊…”
與此同時。
萬里之外的半空中。
兩大群人影,漸漸的湊到一處。為首的兩個年輕男子,越眾而出,也不說話,相互點了點頭。
片刻之后,白臉的年輕人,帶著三十多位壯漢繼續往前;黑臉的漢子,抬手一揮,帶著七十多位陰氣纏身的鬼巫,奔著另外一個方向飛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