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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云舟,日夜兼程。
五日后。
無咎、靈兒,帶著四位月族的兄弟,終于抵達數萬里外的又一座海島。韋春花與廣山,猶在焦急的等待,見到無先生平安歸來,皆是歡喜不已。而先生本人似乎心緒不佳,吩咐繼續趕路。于是由韋春花開啟島上的另一座陣法,眾人相繼傳送而去。所幸陣法不再出錯,途中倒也順利。
如此輾轉大海之間,又是多日過去…
這日的清晨時分。
一行十五人,出現在又一座海島之上。
所在的海島,并非孤立。百里方圓的海面上,散落著大小的礁石,或樹木覆蓋,或寸草不生,儼然是片群島,并且有個名稱,飛龍島。
就此往北的數萬里之外,便是地盧海的海域;由此往西的數十萬里,可達玉盧海;往東的數十萬里,可達飛盧海;往南,則是來時的方向。
“此島位于幾片海域的交界處,甚為的偏僻呢!”
“卻也連通天下,來往隨意…”
眾人站在海邊,舉目四望。
靈兒與韋春花,繼續說道——
“此地便于歇息,無咎…”
“離開青山島,已有十余年之久,不知師伯老人家,與韋柏、韋合、姜玄,怎樣了…”
一陣海浪打在礁石上,濺起好大的浪花。廣山與兄弟們不躲不避,反倒是袒開胸膛,哈哈笑著,盡情享受著撲面的涼爽。
無咎雖然也是臉上帶笑,卻微微皺著眉頭。
他兀自眺望著遠方,隨聲道:“大鬧龍舞谷的那年,還是甲辰九月,如今乙卯正月,可不是過去了十二個年頭!我也想著前往青山島,不過…”他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我要在飛龍島,閉關一段時日。春花姐,你與靈兒,不妨先行一步,來日我自行趕去相會!”
無咎不走了,他要留在此地閉關修煉。
韋春花有些意外,關切道:“無先生,你的修為…”
靈兒應該知曉某位先生的狀況,安慰道:“自從他修至飛仙之后,便整日奔波勞累,如今修為出現偏差,理當及時閉關修煉!”
“嗯,不妨帶著廣山,途中有個照應!”
“老婆子的修為,足以自保,靈兒與廣山,還是陪伴先生…”
“老姐,且讓靈兒陪你走一趟,若遇不測,至少有人傳遞消息,以免無咎他放心不下…”
“也罷…”
正午時分,靈兒與無咎悄聲叮囑了幾句,又丟下一個溫潤的眼神,然后與韋春花離開了飛龍島。既然無咎要閉關修煉,有十二個月族的兄弟陪伴護法足矣。何況她留下來,也空閑無趣,走一趟地盧海,順便亦能玩耍一二。
而動身之前,韋春花沒忘了查看飛龍島。見遠近的島嶼沒有異常,她這位老姐姐終于放心離去。
無咎送走了靈兒與韋春花之后,與兄弟們在島上四處溜達。所在的海島,為飛龍島的主島,十余里的方圓,有山有水,還長滿了樹木。他找了一處山崖,開鑿幾個山洞,留作兄弟們容身歇息,然后帶著廣山與顏理,在海上尋覓飛行。
兩百余里之外的海面上,露出一塊礁石,僅有二、三十長的方圓,乃是一座寸草不生的島礁。而此處雖然遠離飛龍島,卻又容易辨認找尋。
無咎就此收住去勢,擺了擺手。
廣山與顏理會意,記下了小島的方位,然后踏著云板原路返回。先生閉關修煉,不容打擾。兄弟們只管守著兩百里外的飛龍島上,倒不虞彼此的照應。
晚霞漫天,波濤如血。
無咎目送兩位兄弟遠去,緩緩落下身形,就勢甩動衣袖,而后坐在礁石上。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直接沒入地下。他本人則是閉上雙眼,默默聽著那喘息不懈的濤聲。而他的臉色,再次有了變化,正如靈兒所說,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他謊稱修為出現偏差,閉關幾日便無大礙。靈兒與韋春花,雖然表示關切,卻也深信無疑,于是兩個女子結伴前往地盧海。而他無先生本人,卻是暗暗的焦慮。
地盧海,緊挨著盧洲,修士眾多,變數莫測。以他如今的狀況,一旦遇到兇險,則后果難料。而離開賀洲之后,便奔波不停,整日里無暇他顧,使得體內的狀況愈來愈糟。于是他決定再走了,就地閉關修煉。
無咎默然片刻,閃身失去蹤影。
轉瞬之間,他出現在一個山洞,或密室之中。密室有著四、五丈的方圓,位于小島地下的十余丈深處,很是平坦寬敞,卻有人早到一步。
一個金色的小人兒,坐在地上,身邊還擺放著一把飛劍與一個戒子。
那是元神的分神,幫著本尊開鑿了密室。
無咎盤膝坐下。
所謂的狀況,又是怎樣一個情形呢?
無咎的心神,稍稍一緩,他的臉色,再次黑白變幻。他伸出右手,攤開掌心,一團黑白閃爍的光芒呼之欲出,隨之強大莫名的威勢令他心神悸蕩。他猛地合攏手掌,猶自神魂不定。
圣獸之魂,雖然沒有入侵軀體,而它強大的氣機,似乎不甘于屈服玄月之印。只要稍有不慎,便被它牽動神魂。倘若聽之任之,難說不會被它掌控元神。假以時日,整個人豈不成了行尸走肉?
而奴役驅使他無咎的正是圣獸之魂。
這便是焦慮所在。
只要將圣獸之魂,趕回魔劍,應該能夠解除隱患。而它與玄月之印,已融為一體,即便神識,也難以區分…
黑暗的密室中,無咎伸手撓著眉頭。
前往地盧海,倒也罷了。前往盧洲,難免遭遇曾經的對手。故而他閉關修煉,提升修為,勢在必行。而圣獸之魂卻在搗亂,又如何安心修煉呢?
而那金色的小人兒,倒是無恙,已抓出兩塊五色石,忙著吐納調息。
無咎靜坐片刻,手中多出一把黑色的短劍。隨著他凝神出竅,周身金芒閃爍,一片詭異的天地,再一次呈現面前。
而他的元神之體尚在半空,便聽有人恨恨出聲——
“無咎…你害我好慘…”
朦朧之中,一道金色的人影躺在地上,許是飽受摧殘,顯得虛弱、狼狽不堪,便是法力凝結的服飾,也變得殘缺不全。
那是龍鵲,并未失去修為。察覺有人到來,他掙扎坐起,咬牙切齒道:“放我出去,不然你必遭報應…”
在他的數十丈外,坐著兩道黑影,稍稍有些晃動,旋即又寂然如舊。
與之瞬間,更多的黑影,從遠處蜂擁而來,足有數百之多,形同大片的烏云,隨之陰風陣陣而殺氣森然。
無咎踏空而行,飄然落在龍鵲的面前。
數百獸魂已呼嘯而至,卻環繞四周,雖也猙獰兇狠,卻又好似帶著莫名的敬畏。
龍鵲驚慌道:“無咎,我鄭重的敬告你啊,我乃玉神殿的祭祀,你得罪不起…”
無咎笑了笑,抬手一揮。
尚在四周盤旋的獸魂,霎時瘋狂擁擠起來,轉眼便將龍鵲卷到半空,然后撕咬著浩浩蕩蕩遠去。凄厲的叫喊聲傳來,依然是那樣的——
“啊…啊…”
無咎伸手撓撓耳朵,悠悠然踱步往前。
尚在角落里的兩人見他到來,知道無從躲避,索性不予理會,各自背過身去。
無咎也不介意,到了三丈外,伸手撩起衣擺,這才發覺他法力凝結的長衫形同無物。他自嘲一笑,就地坐了下來。
“鐘靈子,鐘尺…”
無人回應。
“兩位前輩…”
無咎又試探著喚了一聲,卻還是沒人理會。他搖了搖頭,自顧說道:“我遇到兩位前輩,已達數十年之久。奈何我亡命天涯,朝不保夕,始終無暇與兩位結識,難得今日空閑,不妨自我引薦一二。”
他此番現身,竟是自我引薦來了。
鐘靈子與鐘尺,雖然背轉身子,卻相互看了一眼,戒備的神色中透著疑惑。
“我乃神洲有熊國人士,出身王族,將軍之子,家道沒落之后,借助九星神劍,而意外踏入仙道。先是拜入靈霞山,卻因神劍的緣故,屢遭陷害,不得不四處逃亡。兩位前輩,是否聽說過蒼起?”
無咎敘說著自家的身世來歷,不忘趁機套著近乎。
“哦,想必兩位前輩所處的年代,遠于蒼起。而從兩位前輩的修為看來,神洲結界已然存在。蒼起,乃是一位志向遠大的高人,他煉鑄九劍,便是要破除神洲結界。怎奈功虧一簣,身隕道消。所幸他的神劍與修為傳承,落在我的手上。既然天降大任,我又豈敢懈怠。而當我修至地仙圓滿,招來玉神殿的追殺。各家仙門唯恐惹禍上身,經也聯手與我為敵。當年萬靈山的萬靈谷中,兩位前輩所見到的情形便是如此。而神洲結界存在一日,我神洲的修士便無出頭之時啊。哪怕我遭受再多的屈辱與誤解,我也絕不會辜負蒼起的傳承,辜負祁散人與太虛的期待,置各家道友的生死而不顧。于是我前往西周國的玉山之巔,與玉神殿的飛仙高人,展開了一場生死大戰…”
無咎說到此處,禁不住緩了口氣。便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玉山之巔,生死搏殺的豪情依然令他感慨萬千。
便于此時,鐘靈子與鐘尺,竟然緩緩轉過身來,并異口同聲道——
“那場大戰的結果如何,神洲結界又怎樣…”
ps:豬腳在書里書外,遭受的辱罵與誤解一樣多吧,而你我若是身在其中,同樣的機緣,能否做得比他更好,比他走得更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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