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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放過瑞祥,無咎也說不清楚。
而他卻知道,殺了瑞祥,固然解了一時之恨,或也跌入又一個圈套之中。難道觀海子不知瑞祥的為人,難道星海宗真的會將賀州拱手相送?倘若他真的殺了瑞祥,或瑞祥殺了他,抑或是拼得兩敗俱傷,說不定正中觀海子的下懷呢。無論生死如何,都幫著星海宗除掉一個心腹大患。而遠在賀州的觀海子安然無恙,盧洲的亂象如舊,那個神秘的玉神殿,依然是高高在上而令人如芒在背。
何況瑞祥乃是飛仙,修為高強,一旦他誓死相拼,后果難以想象。尤其是韋尚剛剛渡過天劫,凡事不能不三思而后行。
不過也正如所說,他無咎的對手,乃是玉神殿,而真相又如何呢…
長夜過去,紅日出海。
而海邊的沙灘上,卻迎來一場告別。
瑞祥已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吞服了丹藥,又歇息一宿,他的狀況大為好轉。他緩緩站起身來,炯炯雙眸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神采,拱手道:“我要閉關一段時日,不便遠行,無兄弟,靈兒,春花道友,廣山、顏理,諸位兄弟,來日再會——”
他雖然渡過天劫,突破了飛仙境界,卻法力空虛,修為全無,亟待閉關修煉,否則根基受損而后患無窮。而伙伴們還將繼續趕路,彼此只得分道揚鑣。
靈兒拿出一個戒子,遞給了韋尚。
“這五色石,還有丹藥、靈草,是無咎讓我轉交師兄,以備不時之需!”
韋尚點了點頭,道:“來日出關,賀州相會!”
“倒也不必!”
無咎示意道:“靈兒…”
靈兒又拿出一枚圖簡,分說道:“師兄出關之后,不妨返回碧水山莊,我與無咎,自會尋去!”
韋尚收下了戒子與圖簡,再次拱起雙手。
“無兄弟,師妹便托付給你了!還有春花道友,廣山,諸位兄弟,多多保重!”
無咎與眾人也拱起雙手,依依惜別。
“來日再會——”
片刻之后,海島上只剩下了韋尚一人。他眺望著茫茫的大海,粗獷的面孔透著剛毅之色。他雖然不善言辭,而他卻清楚記得腳下的這條路。正是一日日的堅守,一步步的堅持,師妹找到了知己,他也機緣所致而成就飛仙境界。而此去的路途,依然遙遠而又艱辛。他還要幫著師妹,幫著那位無兄弟,走的更遠、走得更高,去那峰巔之上,尋求更為寬廣的天地…
又是一個清晨,又是一座海島。
島上不斷的有人影出現,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乍一見,海島的四周,依然是海水茫茫,碧浪連天,而凝神看去,可見日頭升起的方向,百余里外,大山綿延,叢林茂盛,海岸無盡。
“此番已抵達部洲,就地歇息一日,明早繼續趕路——”
拂面的海風中,傳來瑞祥的話語聲。他在吩咐弟子們就地歇息,又吩咐元金、元夕——
“將陣法遮掩,以免鳥獸侵襲毀壞…”
與之同時,有驚呼聲響起——
“神獸…”
海邊的空地上,聚集著另外一群人。而尚在說笑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頭龐大的怪獸,引得元天門的弟子驚訝不已。那三、五丈的身軀,丈五的個頭,遍體的黑色卷毛,銅鈴般的黑白眼珠子,還有頭顱上的金色獨角,正是來自星海宗的鎮殿神獸。
而神獬沉睡多日,乍然醒來,便置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嚇得它原地轉圈、毛發抖動,只想著就此遠遁而去。
“卷毛…”
熟悉的呼喚聲,熟悉的笑容,使得暴躁的卷毛神獬,瞬間安定下來。而又一聲呼喚聲響起,它不禁有些疑惑,黑白眼珠子一陣轉動。
“卷毛…”
“靈兒小心…”
無咎坐在一塊石頭上,左右站著廣山、顏理等十二位月族的兄弟。如今危機遠去,再次朝夕相處,彼此的臉上皆浮現著輕松的笑容。便是韋春花也是精神煥發,卻又一臉好奇,拉扯著靈兒,與她竊竊私語。
靈兒與韋春花頭示意,轉而默念幾句口訣,然后走向神獬,繼續呼喚道:“卷毛,我是冰靈兒,是無咎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神獬歪著大腦袋,神色疑惑。
與它看來,那是一位女子,應該并無惡意。
不過,它聽懂了對方的咒語,那是血脈傳承的印記,一種來自遠古族群的呼喚。而那女子,似乎很和善,她是無咎的家人,便也是卷毛的家人?
靈兒緩緩止步,她嬌小的身子,在龐大的神獸面前,顯得更加瘦小。她卻欣欣然抬起頭來,伸出她精致如玉的小手。
神獬稍作遲疑,低下頭來。
“卷毛,我與無咎,乃是你的家人,我與無咎的伙伴,也是你的伙伴…”
靈兒話語輕柔,伸手輕輕撫摸著神獬的獨角,旋即又摸出一把靈石,塞入它的口中,親昵道:“從此以后,我不許你孤單,也不容人傷害你…”
神獬咀嚼著靈石,漸趨安定,也漸漸放松,旋即腦袋抵著靈兒往上一甩,靈兒翻身落在它的背上。
“嘻嘻,卷毛乖哦——”
靈兒坐著穩當,出聲夸贊。神獬的后背,寬厚柔軟。她欣然一笑,又道:“無咎…”
無咎見她與神獬親近,也不禁頗感欣慰,又神色遲疑,卻還是屈指彈出一滴精血。
靈兒拂袖卷過精血,也從指尖彈出精血,彼此融為一體,加持了法訣咒語,然后被她輕輕拍入神獬的頭顱之中。神獬并未反抗,只是稍作詫異,隨即搖晃著大腦袋,似乎與她更加親昵。
無咎卻道:“是否欠妥…”
“借助《萬獸訣》,加持精血印記,從此以后的卷毛,僅聽從你我的召喚。此舉雖然欠妥,卻也避免卷毛受人蠱惑而遭遇不測!”
靈兒如此分說,又提醒道:“普天之下,并非只有你我懂得《萬獸訣》…”
“也有道理!”
無咎不再吭聲。
《萬獸訣》,并非仙門所有,而是來自神洲的一個古老部落。正是因為這篇法訣中的咒語,讓他取得了神獬的信任。而他并無私心雜念,也沒想過將神獬據為己有。如今卻被靈兒加以精血祭煉,也使得神獬的生死安危與二人休戚相關。
“嘻嘻,聽說你會飛呢…”
靈兒伸手拍打著神獬的卷毛,話音未落,平地卷起一陣旋風,轉眼間人獸已雙雙失去了蹤影!
“哈哈,真乃神獸也!”
廣山與兄弟們撫掌大樂,紛紛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各自抓出酒壇,招呼道:“先生,同飲——”
吹著海風飲酒,很愜意。
無咎卻含笑搖頭,手中多了兩塊晶石。兄弟們見他忙于修煉,也不打擾。而他正想著吐納調息片刻,韋春花在他的身旁坐下。
“唉,我聽靈兒說了,那頭神獬也是不易,為免圣殿囚禁之苦,不得不躲在星海境長達數千年之久,如今得到你二人的庇護,也算是緣分吧…”
“春花姐,你有所不知,卷毛厲害著呢,便是觀海子也奈何不了它,唯獨膽小機敏,誰說不是它的一個長處呢…”
“嗯,神獸通靈,且善待于它!”
“我無暇管它,靈兒倒是歡喜…”
兩人正在說話,瑞祥走了過來。
“倘若蕓蕓眾生,皆如你我這般,放下恩怨,和睦相處,便也合乎了天道之說,利而不害,為而不爭,呵呵!”
這位元天門的門主,飛仙的高人,踱著方步,手拈長須,耷拉著眼皮,言談舉止間氣度超然,便如同一位看破紅塵的睿智長者,面對著茫茫海水,與那高遠的蒼穹,獨自在感悟天地、悲憫蒼生。
無咎皺了皺眉頭,起身迎了過去。
“前輩…”
“老弟,何必見外呢?”
瑞祥責怪一聲,伸手道:“海島的風景不錯,而從明日起,再難看到,且邊走邊再說——”
無咎咧咧嘴角,奔著海邊走去。
“瑞門主,將你所知道的天書,與金吒峰的陣法,說來聽聽!”
“什么天書…”
瑞祥好像是沒聽懂,回頭一瞥。
無咎竟然停下腳步,臉色轉冷。
瑞祥頓作恍然狀,擺手笑道:“呵呵,那不過是一篇經文罷了,據說有斷定天運之奇,便也以訛傳訛,姑且稱之為天書…”
無咎的臉色緩和下來,隨后而行。
“哦,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篇經文?”
“我也只是從觀海子的口中,有所耳聞…”
“觀海子知曉那篇經文?”
“他又怎會知曉玉神殿的隱秘。不過,玉神殿的玉真人,曾與他暗中會面,事后聽他提起,玉神殿的玉神尊者,有篇預測天運災禍的經文,堪稱天書…”
“玉真人?”
“是啊,我親眼所見…”
“觀海子勾結玉神殿…”
“談不上勾結,投誠效忠罷了…”
“星云宗的苦云子呢?”
“因為當年的部洲之行,苦云子與夫道子鬧翻了,而夫道子卻指責他不服管教,使得他更加的憤怒。而得罪了玉神殿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觀海子,借機投誠?”
“順勢而為吧…”
“于是你串通觀海子,將我賣了?”
“否則的話,如何取信玉神殿?”
“哈,如此的理所當然?”
“是啊…”
“放屁…”
無咎與瑞祥,在海邊并肩而行,并一邊敘話,一邊欣賞著海島的景色。
而走了沒多遠,有人瞪眼叫嚷起來。
瑞祥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時也是頗為無奈,只得舉手致歉,道:“既然老弟不喜,過往的舊事不提也罷…”
無咎卻緊逼不放,質問道:“豈能不提呢,且將你與觀海子的勾當,還有金吒峰的陣法,一五一十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