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盧洲的伙伴們,聚到一處。
時隔多年,費盡周折,終于在異域的北俱洲,找到了韋合與廣山等十三位兄弟,且隨行的眾人毫發無損,無咎很慶幸、也很欣慰。他拿出藏酒與眾人分享。韋合卻嚷嚷著,說是先生騙他。無咎不予理會,又將上昆鐵弓,與剩下的十余支帶有箭珠的箭矢,‘交’給了廣山與顏理。兄弟倆亦曾用過弓箭,很是開心不已。如此說笑半宿,眾人各自歇息。無咎本人則是帶著靈兒,循著峭壁山頂,圍繞著湖水,信步閑走…
臨近正午時分,兩人已圍著湖水轉了大半圈。而不管如何尋覓,遠近四周依然不見異常。于是兩人轉身往回,并不時的竊竊‘私’語。
“我的分身抵達此處之后,便多方留意,又讓韋合潛入水底查看,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嗯,此地古怪!”
“靈兒,你是否斷定,唯有月圓之夜,這白溪潭才會顯出端倪?”
“在返回瀘州之前,也僅是猜測而已。不過,從衛戈城主的口中得知,天心城的那段讖語,應該與此地有關。而你我誤闖異域的那日,正是月圓之夜。至于究竟如何,只能安心等待!”
“天心照明月,明月照天心…來到異域,整整一月,倘若所料無誤,今晚恰逢月圓,尚不知乾坤如何顛倒…”
“嗯!讖語的后半句,或許才是關鍵所在!”
“乾坤有顛倒,顛倒有乾坤…”
無咎一邊琢磨著讖語,一邊踱步往前。靈兒卻伸手扯了他一把,就此止步。百余丈外,便是兄弟們的歇息之地。他點頭會意,撩起衣擺盤膝坐下。
所在的山頂,如同峭壁山崖。下方的十余丈處,便是‘波’光閃動的湖水。遠處則是綿延起伏的群山,茫茫的景‘色’沒有盡頭。
靈兒斜倚著無咎的膝頭,以手托腮,若有所思道:“如你所說,萬圣子,之所以糾纏不去,因為他也知道,白溪潭乃是返回盧洲的唯一途徑…?”
“是啊!”
無咎見靈兒的秀發如絲,禁不住伸手抓著發梢把玩。“啪”的一聲,手背輕輕挨了一巴掌。他咧嘴一笑,翻手拿出白‘玉’酒壺,呷了口酒,繼續說道:“萬圣子那個老妖物,雖非人族,而城府之深,難以想象。他以白溪潭為借口,妄圖取信于我,又騙我留下,無非還是想要奪回他的。如今你我也算是人多勢眾,他投鼠忌器…”
“嗯,倒是要多加小心!”
“事已至此,怕他何來。一旦返回盧洲,即刻遠走高飛,任憑他如何狡詐,只怕也無計可施!”
“若能離開此地,重返盧洲,當然是好,我還想著回家看一看呢。在碧水崖的時候,我便有此意…”
“碧水山莊?不急,到時候我陪你走一趟!”
“若是不能返回,又將如何?”
“你我只能落地生根,開枝散葉,兒孫滿堂,如此倒也不錯呢!”
“何來的兒孫…我呸!”
靈兒回首一瞥,忙又轉過身去,白嫩的脖頸,多了一抹羞紅。
“嘿!”
無咎飲著酒,愜意一笑。而輕松的笑容中,又透著幾分感慨之‘色’。
當年與紫煙在一起,乃是孤獨的相依,夢想的堅守,于是兩人相敬如賓,相互珍惜,短暫的日子充滿了詩情畫意,而最終迎來的卻是飛雪漫天,一切美麗而又令人心碎。
如今與靈兒在一起,沒有山盟海誓,也沒有風‘花’雪月,更多的是吵吵嚷嚷,或是打打鬧鬧,卻如兩個結伴玩耍的孩子,漸漸的誰也離不開誰。
何為情緣…
無咎舉起的酒壺,被靈兒伸手搶走。
“靈兒,眾目睽睽之下,你這般有損仙子之名啊!”
“記住了,今后只有我管你,你若敢僭越半步,小心我收拾你哦!”
“唉,遵命…”
“嘻嘻…”
靈兒搶了酒壺,飛快飲了口酒,然后得意一笑,又將酒壺塞到無咎的手中,繼續斜倚著身子,出聲道:“你的十二銀甲衛,從前只聞其名,今日得見,果然非同尋常。而我倒是好奇,廣山等人只有煉氣的修為,如何與強大的萬圣子周旋至今…”
無咎的膝頭柔弱,馨香滿懷,飲著美酒,只覺著心神舒泰。而他卻不敢動手動腳,以免再次挨打。
“不妨說與你聽,那群漢子來自月族,而本人則是月族的長者…”
“月族?我曾有耳聞。長者?你不是公孫無咎嗎,有熊都城的紈绔公子,怎會成了月族的長者呢…”
“聽我慢慢道來——”
午時過后,日頭斜落,漸漸的晚霞漫天,又一個黃昏來臨了。
無咎與靈兒,好像是忘卻了時辰,依然是坐在一起,講述著他曾經的遭遇。
“…也沒法子,廣山與兄弟們從地下追來,生死相隨,我總不能鐵石心腸,于是便成了月族的長者!”
“難怪廣山等人如此強悍,月族啊,豈非就是傳說中的神族…”
“自稱神族者,何其多也…”
“說的也是,‘玉’神殿的仙道高手,以金發碧眼者為榮,自詡為神族,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而古老的月族不同,或許真的與神族有關呢。你發覺沒有,北俱洲的人氏,尤其是衛戈城主的強健體魄,與廣山等人仿佛…”
“休要再提衛戈,否則我跟你急!”
“哼,你的‘胸’懷度量何在?”
“我從來都是心‘胸’狹窄,又能怎地?誰敢占你便宜,我打斷他的雙‘腿’!”
“嘻嘻,且說說神族…”
“你我便是神族后裔…”
“有何憑據?”
“當年的附寶兒說過,我以為很有道理…”
“又是一個‘女’子,你膽子不小啊…”
“嗯…不,那是有熊的王后,論起來算是我的弟媳,你住手…”
無咎察覺失言,慌忙辯解。果不其然,靈兒已伸手揪住他耳朵。
便于此時,“撲通”聲響傳來,有人摔倒在地。
只見百余丈外,李遠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而四周站滿了人,顯然是在看熱鬧。
無咎趁機抓著靈兒的小手,雙雙起身觀望。
竟是李遠,與廣山在比拼力氣。而他舍棄了修為,根本不是廣山的對手。
“咦,那幫家伙真是閑不住啊!”
無咎沖著靈兒咧嘴微笑,然后一同走了過去。嬉鬧斗嘴,僅限于兩人天地。轉眼之間,先生與仙子已然恢復常態。
“廣山,真是好大的力氣!”
“呵呵,再來——”
吳昊與李遠、萬爭強早已聽說過十二銀甲衛的威名,而如今相識之后,見對方修為低劣,不免有些輕視。而廣山等人雖然不善言辭,也不喜寒暄,而兇猛好斗的天‘性’,卻是與生俱來。最終雙方起了爭執,再有高云庭在一旁挑唆,各自忍耐不住,索‘性’動手較量一回。
而高云庭‘精’明,韋合也不傻,他唯恐大哥們吃虧,鄭重提議,為免傷了和氣,相互舍棄修為,僅以拳腳比高下。
結果可想而知,李遠根本不是廣山的對手。
他從地上爬起來,訕訕笑道:“輸了,便是輸了…”
廣山抱著臂膀,睥睨左右。韋合與月族的漢子們也是與有榮焉,一個個‘挺’起‘胸’膛。
吳昊、萬爭強,以及林彥喜等人,則是暗暗驚訝不已。倘若比拼拳腳力氣,在場的地仙,只怕沒誰能夠戰勝廣山。而諸如廣山般的強壯,足有十二人呢。無先生的十二銀甲衛,果然是名不虛傳。
卻聽有人叫嚷——
“大個子,與老子比試一回!”
只見五道人影由遠而近,正是妖族的高乾、古原,與三個身高臂長的壯漢。許是奈不住寂寞,也想著湊湊熱鬧。
月族的漢子們豈肯示弱,伸胳膊挽袖子,爭先恐后,一個個躍躍‘欲’試。
而韋合卻急忙阻攔,伸手示意。
廣山回頭一瞥,歉然道:“先生,恕兄弟莽撞…”
無咎與靈兒走到近前,并未責怪,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閑著也是閑著,權當打熬筋骨,既然妖族的兄弟上‘門’,各位不妨虛心討教一二!”
“呵呵!”
還是自家的先生好,幫著兄弟們加油鼓勁呢!
關山憨厚一笑,用力揮動著拳頭。
而顏理搶先沖了出去,抬手指向迎面走來的高乾,叱道:“黑臉賊,我早便瞧你不順眼,竟敢送上‘門’來討打——”他話音未落,人已飛身躍起。
韋合隨后大喊:“妖族的高乾聽著,單打獨斗,不得施展法力神通,也不得傷了和氣,顏理大哥揍他——”
高乾只為挑釁而來,有恃無恐,他示意四位同伴退后,旋即面‘露’兇相而揮舞雙拳…
無咎背著雙手,興致盎然,與在場的眾人,一同凝神觀望。
韋‘春’‘花’穿過人群走來,被靈兒順勢挽起手臂,她拍了拍靈兒的小手,轉而輕聲埋怨:“年輕氣盛,惹是生非…”
“砰——”
顏理高高躍起,抬腳怒踢。
高乾拔地而起,揮拳阻擋。
顏理的人在半空,去勢一頓,
而高乾卻虎吼一聲,猛然打出一串拳影。
顏理雖然粗壯,卻極為靈巧,見勢不妙,凌空轉身,一把抓住高乾的肩頭,順勢翻滾,再又死死抱住對方的后背,而“砰”的一起砸在地上。
高乾始料不及,腰身用力,四肢揮舞,兇悍異常,卻依然難以掙脫。惱羞成怒的他,扭頭張嘴便咬。竟被他吭哧一口,死死咬住了束縛的手臂。
顏理的手臂已是鮮血直流,卻依然不撒手。他抓著高乾翻滾兩圈,趁機將對方壓在身下,‘抽’出另外一只手,揮拳便是一陣猛砸,怒吼道:“我殺過的猛虎,不下數十,你這個黑臉的妖物,竟敢咬人,我打…”
遇到獵殺猛虎的高手了!
高乾暗叫晦氣,卻不肯認輸,伸手抓出一道劍光,便要施展法力神通。
恰于此時,韋‘春’‘花’突然出聲——
“無先生…”
無咎喜歡看人打架,尤其是自家的兄弟占了便宜。而正當他興奮之際,臉‘色’微微一變。
“住手——”
顏理見高乾使詐,便已松開手臂,順勢一腳踢出,轉身退到了三丈之外。
高乾翻滾著爬起,又羞又怒,正想著拼命,卻愣在原地。
與此同時,在場的眾人,皆循著韋‘春’‘花’所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