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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
山谷中,密林間的空地上,十四人,或坐或立,或是躺著,沒誰出聲,神情各異。
無咎落地之后,便回頭看向來路。遲遲不見有人追來,他依然抱著臂膀,伸出手指撓著下巴,若有所思。
空地的四周,散落著大小石頭。
靈兒與韋春花,并肩坐在一塊石頭上,兩人換了個眼神,轉而注視著某位先生的背影。
吳昊與李遠、萬爭強,盤膝而坐,閉目調息,依然顯得有些狼狽。
想想也是,憑借強大的天虎劍陣,非但沒有沖上山去,反倒是被打得落荒而逃。尤其是兄弟五人,被打趴下兩個。從來沒有當眾吃過如此大虧,郁悶!
至于趴下來的兩個人,高云庭與木葉清,眼下躺在草地上,兀自昏死不醒。林彥喜則是蹲在一旁,伸手抓著兩人的碗脈。少頃,他松開手,與荀萬子、彭蘇等人示意道:“氣血反噬而已,并未傷及臟腑,兩位道友吞服了丹藥,我又幫著調理一二,已無大礙!”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無先生…”
林彥喜走到無咎的面前,手扶青髯,嘆了口氣,道:“只怕你我都錯了!此地與盧洲相仿,或地名也相同,卻并非盧洲啊!”
無咎點了點頭,沉吟道:“林兄是說…?”
“所謂的天外有天,僅是一句話?非也!天外之天,或是在云霄之外,或是在你我的身邊。典籍有云,片云飛絮,造化宇宙生機;聚沙三千,成就世界萬重。我是說——”
林彥喜的話語一頓,苦澀道:“你我置身所在,與瀘州相仿,如同鏡像,卻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方天地!”
“林兄所言,倒是與我不謀而合!”
無咎咧著嘴角,搖頭道:“之前遭遇狀況的那一刻,我便想到了曾經的陰靈之地,與盤龍山地下靈脈的重天禁制,卻不想遇到了一個白溪道門,頓時又讓我錯愕不解。而此時看來,正如林兄的猜測!”
“我不過是突發奇想而已,難道世上真有兩個盧洲?”
林彥喜詫異道,隨即又擔憂起來。
“若真如此,想要脫身,難了…”
“一沙、一花、一壺之間,尚有乾坤之妙,日月、星辰、萬物萬靈,從來都是陰陽并存。倘若你我真的抵達另外一個盧洲,誰說又不是一樁奇遇與機緣呢!”
無咎翻手拿出他的白玉酒壺,呷了口酒。吐著酒氣,他接著說道:“至于如何脫身,找到我的兄弟再說不遲!”
“唉,眼下也只得如此…”
林彥喜嘆了口氣,頗感無奈。突然置身異域,一切出乎想象,眼下唯有隨機應變,然后再設法弄清真相而找到脫身之法。而他疑惑未消,忍不住又問:“無先生,你僅憑借一面之詞,便斷定你的那幫兄弟也來到此地,又有幾成的把握呢?”
無咎想了想,不置可否道:“凡事,必有因果!”
“嗯,有因必有果!”
林彥喜不再多說,轉身走開。之前逃了半日,為了醫治高云庭與木葉清,又忙碌半宿,他也是倦了,亟待歇息。
靈兒與韋春花的不遠處,恰好有塊丈余見方的石頭。
無咎走了過去,盤膝坐下,飲著酒,繼續想著心事。
有關韋合與廣山的去向,他只是推測而已,談不上把握,也沒有勝算。不過,他相信那個白溪道門的弟子沒有說謊。之前一定有盧洲的修士,抵達白溪道門,并發生沖突,否則也不會有后來雙方的大打出手。
又一個盧洲?
若是真有兩個相同的天地并存,是否還有另外一個賀州,另外一個部州,或另外一個神洲?
不管怎樣,倒也有趣!
而所遇到的白溪道門,也令人大開眼界。道門的弟子,應為修煉之士,也懂得法術神通,而修為的境界又與盧洲不同。且以猛虎為坐騎,煞是威風。尤其是所持的法器,或兵器,也頗為神奇…
無咎甩動袖子,手中多了一把斧頭。
他留下斷后,不僅是為了幫著眾人離開,也是為了摸清白溪道門的虛實。慘遭圍攻之后,他僥幸殺了一人,搶得一把斧頭,隨即施展遁法逃脫。
那群白溪道門的弟子,或許修為不高,而憑借猛虎與手中的法寶,堪比地仙五層以上的高手,而極為的兇悍難纏。聯手圍攻之猛,更是出乎想象。
“這是…”
隨著話語聲輕輕響起,淡淡的馨香縈繞而來。
靈兒起身移步,身影裊娜。
無咎舉起斧頭,分說道:“瞧,一把砍柴的利器!”
“你呀,兇險關頭,還不忘撿便宜!”
靈兒抱怨一聲,坐在他的身旁,又忍不住好奇,隨即凝眸端詳。
斧頭銀白,像是銀子打造,形同圓月,兩尺見方,極為的沉重。而其當間凹下一塊,成為奇怪的把柄。且通體刻滿的符文,顯然并非俗物。
無咎嘗試著催動法力,斧頭上頓時有光芒閃爍。隨即片片符文飛起,化作一個斧頭的幻影,凌厲的殺氣橫溢而出,所在四方頓時旋風驟起。他急忙收力,而虛幻的斧影還是凌空劈了出去。威勢所致,數丈之外的一塊石頭“砰”的炸碎。響聲與旋風,以及彌漫的煙塵,驚動了在場的眾人,一個個驚嘆不已——
“那是白溪道門的斧頭?”
“什么斧頭,是件法寶…”
“威力如此強猛,遠勝此前所見…”
“寶物由無先生施展,威力自然不凡…”
“嘖嘖,如此罕見的寶物,拿到盧洲,便是無價之寶…”
無咎也沒想到斧頭的威力如此兇悍,很是意外。
卻見眾人滿臉的熱望,便是林彥喜也兩眼放光。
遇到稀罕的寶物,誰不好奇呢。
無咎呲牙一樂,將斧頭扔了出去。
“諸位把玩一二…”
斧頭尚未落地,已被林彥喜拂袖卷到手中。眾人紛紛起身湊了過去,都想著趁機長長見識。便是吳昊、李遠與萬爭強,也顧不得吐納調息。
與此同時,有人掙扎出聲——
“無價之寶…”
“寶物何在…”
昏死許久的高云庭與木葉清,不失時機的醒了過來,各自雖無大礙,卻顯得頗為虛弱。即便如此,兩人還是不肯錯過寶物。
無咎收起酒壺,與靈兒相視苦笑…
朝暉透過林梢,乍泄而下。
幾只形狀詭異的鳥兒,從林中疾飛而過。
林間的空地上,眾人還在談論著昨日的遭遇,以及白溪道門,還有那神奇的斧頭法寶。
無咎卻坐不住了,他與靈兒、韋春花商議片刻,招呼道:“林兄、吳兄…還有荀兄弟、彭兄弟…”
聞聲,眾人聚集過來。
“你我置身異地,不便結群行事。而如此躲藏不出,又非良策!”
無咎分說之后,又道:“我與春花姐商定,由她與靈兒,帶著荀萬子等人,留守此地。而林兄與吳兄、李兄、萬兄,隨我打探消息。若有意外,之前的傳音符便可派上用場!”
眾人拱手稱是。
靈兒卻撅著小嘴,轉身走開。
無咎有些不放心,繼續叮囑道:“此行一是找尋韋合與廣山的下落,再一個便是弄清原委而設法返回盧洲,諸位切記…”
眾人遇險之后,達成的一個不愿接受的共識。那就是置身所在,絕非盧洲。突然來到莫測的異域,著實令人錯愕而又無奈。所幸都是久經歷練的高手,尚不至于就此沉淪,當振作精神,就此殺開一條生路!
“先生所言極是,稍后我便將開鑿洞府,就地躲藏起來,靜候你與諸位道友的滿載而歸。不過…”
韋春花就地留守,毫無怨念,反而出言安慰,卻轉而又道:“不過,先生此行非同小可,干系重大…”
眾人深以為然,紛紛點頭。
如今意外闖入的異域,究竟是個怎樣的所在,沒誰說得清楚,而有一點不容置疑,那就是此地的仙門與修士,極為的神秘而又強大。于是無咎僅帶著四位地仙高手同行,可見他的謹慎小心。
韋春花繼續說道:“而依老身之見,諸位雖為地仙高手,亦能聯手施展天虎劍陣,卻少了一個明辨秋毫而審時度勢的智者。否則遭遇困境,難免錯失良機而鑄成大錯!”
無咎已明白過來,忙道:“春花姐,不妥,我已說過…”
“有何不妥?”
韋春花反問一句,喚道:“靈兒…”
不遠處的大樹背后,閃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正是去而復還、恢復男裝的靈兒,背著雙手,一步一踱,慢慢走來。而她卻低著頭,面頰透著一絲緋紅。
“靈兒的修為、心智與諸位相比,只強不弱,為何不能帶著她隨行呢,否則我老婆子也放心不下啊!”
韋春花振振有詞,又抬手一揮:“莫要啰嗦,就這么說定了!”
無咎是怕靈兒的衣著與美貌過于惹人注目,也是怕遭遇拼殺而不愿她遭遇兇險,故而讓她留下來陪伴韋春花。她當時沉默不語,無咎也沒在意。誰料她早已心生不滿,還拾掇韋春花幫她說話。
“唉,也罷!”
無咎只得答應。
卻見靈兒剛剛還是羞怯的模樣,抬起頭來,已是淡定自若,灑脫道:“春花姐,多多保重。無先生,諸位道友,動身吧——”
一道嬌小的人影,興沖沖穿林而去…
無咎搖了搖頭,卻沒有忙著動身,而是走向林間空地的另一端,伸手道:“還我——”
高云庭與木葉清的傷勢未愈,依然坐在地上歇息,卻湊在一起,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一把銀色的斧頭。冷不防有人討要寶物,兄弟倆皆有些不舍。
“借我兄弟把玩幾日…”
“先生不該這般小氣…”
“啰嗦!”
無咎伸手搶過銀斧,揚聲道:“此間兇險莫測,卻也機緣遍地。諸位兄弟,何不隨我縱情走上一回——”
話音聲猶在林間回蕩,他已踏空而起。
林彥喜與吳昊、李遠、萬爭強,均是精神一振,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