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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盧鎮的百里之外,有片亂石灘。亂石灘的盡頭,有個海水半掩的山洞。隨著潮起潮落,洞口時隱時現。
此處海流湍急,礁石林立,且極為偏僻,往日里罕有人至。
而這日的黃昏時分,山洞之中,卻悄然冒出兩道人影,正是無咎與韋春花。
無咎還是老者的模樣,他越過礁石,落在海灘上,搖搖晃晃往前。韋春花隨后跟來,與其結伴而行。
兩人的情形,儼然便是老頭、老太,在海邊漫步,觀賞著日落的美景。只不過他二人所在意的并非風景,而是身后的那個山洞。
“老姐姐,此地是否穩妥?”
“山峰阻擋,神識難及,且遠近無人,應該沒有大礙!”
“你所布設的陣法,當真萬無一失?”
“你信不過老姐姐?”
“怎么會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啰嗦!”
“哎呀,我不過多問一句,走啦——”
無咎不再多說,扔出一把尋常的飛劍踏在腳下,卻并未騰空,而是離地三尺飛行。
韋春花如法效仿,緊隨其后。
數十里之后,四周未見異常。
兩人這才離開海邊,騰空越過山崖,直奔金盧鎮飛去。當抵近小鎮,隨即舍棄飛劍而改為步行。
如此舉動,也是謹慎起見,以免被人察覺,而泄露山洞的隱秘。
須臾,仙盧客棧就在眼前。
此時天色已晚,而街道上燈火閃爍,人影晃動,另有一番景象。
擱在以往,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無咎必然四處閑逛,而如今顧及一行十數人的安危,他也只得老老實實返回客房歇息。而他與韋春花正要走向客棧,三道人影從天而降。他驀然一驚,便想躲避,而伸手摸了摸胡須,這才松了口氣。
韋春花也始料未及,腳下一頓,背過身去,稍顯匆忙。
與之瞬間,人影落地,乃是兩位老者,與一位中年男子,各自威勢不凡。
其中的老者抬頭看了眼客棧的門匾,出聲道:“仙盧客棧,倒還不差,且暫住幾日,兩位好友意下如何?”
另外一位老者與中年男子隨聲附和——
“便依道兄所言!”
“此處乃是鎮上最大的客棧,住在此間,或能遇見故人,再不濟也能結交幾位同道!”
“呵呵,兩位請——”
之前的老者伸手相請,待兩位同伴走入客棧,他忽而回過頭來,兩眼中厲色一閃。
“哎呦,這位莫不是畢道友、畢老弟,一同飲過酒呢,而多年不見,竟成為前輩人物,定要多多提攜…”
老者尚自疑惑,突然有人走上前來。同樣是位老者,笑嘻嘻地套著近乎。他微微一怔,神色慍怒:“老夫午道子,何曾與你飲酒…”
套近乎的老者猛然瞪大雙眼,旋即連連拱手:“怪我有眼無珠,認錯了人,前輩恕罪,前輩您請——”
便于此時,有人召喚——
“道兄,何故耽擱…”
“門外又是那位故人…”
“哼!”
午道子不便發作,哼了一聲,拂袖一甩,轉身踏入客棧。
“一個小輩,想要巴結奉承,卻認錯了人,當真可笑!”
而套近乎受阻的老者,便是無咎。他依然站在客棧的門前,悄悄回過頭去。此時的街道上漸趨冷清,卻不見了韋春花的身影。而傳音的話語聲,卻在彼此的耳畔響起——
“午道子那個老家伙竟也來了,并住在此處,而他并未認出你…”
“他已有所察覺,不如躲開為妙,否則他再次見到韋柏與我,必然能夠回想起數月前的往事…”
“也罷,老姐姐另找一家客棧…”
“哼,本不該住在此處,偏偏你有恃無恐。吩咐韋柏多加小心,明早龍舞谷碰頭…”
“嘿嘿!”
無咎笑得有些心虛,轉身走入客棧,旋即氣定神閑,大聲道:“掌柜的,來十壇老酒!”
扔出一把靈石,換來十壇老酒。
之后他穿堂而過,來到后院,左右張望,已不見了午道子三人的蹤跡。他走到峭壁下的一間客房門前,摸出玉牌劃動,隨即身形一閃,人已到了客房之中。而所謂的客房,就是一個三丈方圓的山洞,雖然榻幾齊全,明珠照亮,卻沒有影玦、沙漏等奢華的擺設。
便是如此一個客棧,非同小可呢。
幾日來,至少在客棧中見過四、五位地仙,十余位人仙。倘若到了九月初九,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高手出現。
而本來途經此處,也沒想逗留。且待喬芝女事成,即刻溜之大吉。
再者說了,早已未雨綢繆,縱有不測,料也無妨!
無咎默然片刻,咧嘴一笑,隨即坐在榻上,翻手抓出一個酒壇子。而他剛要飲酒,鼻子里又哼了一聲。
龍鵲大喜?
一個修仙者,也學著凡人娶親納妾。本先生都不敢想呢,他憑啥呀。便因為他是飛仙高人,玉神殿的祭司?
而玉神殿的祭司,遠不止那家伙一個。
無咎想到此處,心頭一跳。
九月的金盧島,沒有寒風凜冽,沒有落葉繽紛,當然也沒有秋意濃濃。
那明媚的驕陽,蒼郁的山林,怒放的野花,一如盛夏的景象。
不過,龍舞谷,卻迥然有別。
金盧鎮往北的百余里外,有道峽谷。穿過峽谷,四周豁然開闊。但見群山環抱,高塔聳立,樓臺錯落,氣象非凡。
此處,便是龍舞谷。
一群修士,剛剛穿過峽谷。有的連聲驚嘆,有的結伴離去,還有的站在原地,沖著巨大的山谷默默觀望。
但凡現身此間者,不是慕名而來,便是賀喜而來,要么便是拜見前輩高人,以期得到關照與提攜。
“龍舞谷,想不到啊…”
有人一邊觀望,一邊暗暗搖頭。
是位老者,灰布長衫,披頭散發,其貌不揚,身上散發出人仙三、四層的威勢,而他手里卻抓著一個酒壺,嘴里吐著酒氣,瞇縫的雙眼有些朦朧,渾似一個落魄酒徒的模樣。
無咎。
他一大早便如約趕來,雖然對于龍舞谷有所耳聞。而親眼所見,還是讓他很意外。
“哼,此地群山環抱,外人不得擅自靠近,讓你想不到,亦在常理之中。”
如約趕來的還有韋春花,以及韋柏、喬芝女與勾金豐園。
而除了韋春花站在他的身旁,與他竊竊私語。另外四人,皆佯裝不認識,在原地逗留片刻,已徑自往前走去。
“不是…”
無咎搖了搖頭,想要分說,旋即作罷,忍不住又舉起酒壺灌了口酒。
龍舞谷,方圓足有數十里,雖然樓臺錯落,古木掩映,院墻環繞,而說起來也就是一個莊院罷了。
不過,莊院的四周,也就是臨近的山峰上,分別矗立著一座白玉石塔,皆高約二、三十丈。而莊院的當間,另有一座數十丈高的石塔。五座石塔內外相合,氣度森嚴,儼然便是一座陣法,將偌大的龍舞谷籠罩在內。
而陣法也就罷了,關鍵是那石塔,似乎有些眼熟…
“哎呀,一大早的便酒不離口,莫要耽誤正事!”
韋春花抱怨起來,悄聲又道:“此乃龍舞谷,大意不得。否則被人看出破綻,后悔晚矣…”
“嗯!”
無咎沒有頂嘴,敷衍一句,卻依舊是抓著酒壺,示意道:“且去等候片刻…”話沒說完,他抬腳便走。而沒走兩步,又傳音道:“老婆子,若被午道子撞見識破,不認賬啊,他在此處不敢放肆,只待喬芝女事成,即刻離去便是。縱有不測,你我便稱青山島弟子。他再敢耍橫,大不了兩家開戰,有龍鵲前輩頂著,誰怕誰啊…”
“哼,你這人看似無害,而坑起人來,便是老身也自認不如!”
“嘿,謬贊了!而我不明白,你為何不肯易容呢?”
“我沒干虧心事,何必改頭換面。何況尋常的易容術,根本瞞不過高人的法眼!”
“早說啊,我傳你易容術。”
“哼,你騙了我的陣法,還賊心不死!”
“老婆子,你讓本先生無語…”
離開峽谷,右去三五里,有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一側,乃是數百丈高的山峰,另一側便是莊院。古木掩映下的院門,以及院內的三層石樓,據說便是東門的龍翔閣,專門接待外事的地方。
莊院還有個響亮的名稱,龍舞山莊。
此時,旭日高升。
整座龍舞谷,沐浴在金色的朝暉之下,使得偌大的山莊,也平添了幾分威嚴與神秘。尤其是山莊內外的五座石塔,極為惹人注目而又難以揣測。
龍翔閣的大門,已然洞開。而門前站著幾個中年男子,均為人仙高手,一身的玄衣,顯然都是山莊的弟子,各自神態傲慢,不時的大聲叱呵。
喬芝女帶著韋柏、勾金、豐園,與十余個同是外來的修士站在一起,聽候著山莊弟子召喚,再逐次踏入龍仙閣。
數十丈外的空地間,有幾塊石頭。
無咎與韋春花,各自找了塊石頭坐下,繼續打量著山谷的景色,并不忘留意龍仙閣門前的動靜。
按理說,他二人應該遠遠躲開龍舞谷。只須喬芝女,獨自前來便可,不過,卻怕喬芝女所送的賀禮,也就是那枚拓有《化妖術》的玉簡節外生枝。畢竟妖族與萬圣島之變,剛剛過去沒多久。于是眾人結伴而來,以便有所照應而以防不測。
除此之外,無咎也想親臨龍舞谷,實地查看一番,探一探龍舞山莊的虛實。
他總覺著,龍鵲早晚是個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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