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支持!
五個人,重傷其三。
余下的兩個小輩,根本沒有自保之力。而那邊的萬吉長老,已是兇多吉少,一旦玄武谷的樂正長老圍攻得手,必然不會放過這邊的幾個殘兵敗將。
絕境,不外如是;死地,劫數已定。
真的不該貿然趕路,也不該輕易高飛而泄露行蹤。而此時想來,后悔已晚。
阿勝在絕望,在長嘆。
阿威抱著昏死不醒的阿雅,兀自痛苦與悔恨不已。
阿三坐在泥水坑中,滿身的泥濘。而他顧不得絕望,也顧不得恐慌,只管默默遠望著百丈外的戰況,期待著奇跡的發生,期待著峰回路轉的那一刻。
他心里明白,逃不掉了!
樂正長老對付萬吉長老的同時,盯著這邊的動靜呢。若非三位師叔重傷,他的飛劍早已再次降臨。也就是說,他根本未將這邊的五人放在眼里。而此時誰敢妄動一下,與找死沒有兩樣。
黑暗漸盡,天光欲曉。而四周依舊是風雨茫茫,又憑添了幾多凄涼與無奈。
唉,要死了!
只可惜壯志未酬,便要與這天地永訣。
別了,我的子民,我的信徒,我的師兄…
咦,怎會想起師兄呢?沒人提及,好像都已將他忘記。看來我阿三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難道不是嗎?至少我沒有忘了他,且更加的懷念呢!
倘若師兄在此,又將如何?
憑借他的陰險狡詐,斷然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我的師兄,是否活著?沒死的話,又在哪里…
阿三的整個人已被泥水雨水澆透,更加顯得瘦小,而一雙大眼,更加的凸出。尤其是眼珠子里,似乎閃過兩道光芒。像是朝霞,很是璀璨。而陰雨蒙蒙,又何來的霞光?
不,那是兩道暗弱的光芒,一紫一青,穿過雨霧,從天而降。初始毫不起眼,無聲無息,而不過瞬間,便傳來“嗡嗡”嘶鳴,猶如閃電般的迅猛而又殺氣凌厲。
阿三的大眼眨巴,猛一激靈,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竟是激奮莫名:“天…天吶,我…我稍加念叨,他便來了,莫不是天…天神感應,我的師…師…”
他的語無倫次,沒人理會。他的情懷,也從來沒人明白。
阿勝,猶自絕望不已;阿威,還是抱著他的師妹,繼續痛苦,繼續惶惶無措;馮田,則是默默觀望著遠處交戰的情形。
而那突如其來的動靜,愈來愈大。
三人不由得凝神看去。
隨著呼嘯聲從天而降,雨霧之中,霍然多出兩道三、五丈的光芒,竟一紫一青而威勢非凡。但見紫的猶如狼影,咆哮生威,青的猛似蛟龍,殺氣凌厲。
正在發動強攻,而即將得手的樂正等玄武谷弟子,也同時察覺到了異常,紛紛回頭張望而錯愕不解。只見殺機陡降,卻不見人影。
誰在偷襲,是敵是友?
與之剎那,青色的劍芒,直奔玄武谷弟子撲去,而紫色的劍芒,竟狠狠劈向為首的樂正長老。
“多加小心,強敵…”
樂正長老,畢竟是位人仙高手,處變不驚,揚聲示意。而他最后一句“強敵來襲”尚未出口,那青色的劍芒已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頓時法寶轟鳴,血肉橫飛。幾位羽士弟子,橫尸當場。余下的筑基弟子再也顧不得圍攻,各自手忙腳亂。
不過,那兩道劍光雖然兇狠凌厲,而所呈現出的威力,絕非出自人仙的高手,卻又頗為歹毒,竟隱去了身形而躲在暗中偷襲!
樂正的眼光老辣,瞬間識破了來敵的深淺:“何方小輩…是你…”
正當他大怒之際,那道紫色的劍芒,所化作的的狼影,已撲到近前。與之同時,還有一道白衣人影若有若無。他不及多說,抬手祭出飛劍。“砰”的一聲轟鳴震耳,紫色的狼影以及瘋狂的攻勢頃刻崩潰。而尚未反攻,以便殺了那個膽敢偷襲的小子,一片云霧迎面撲來,霎時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蔽日符,他怎會有昊日門蔽日符…?”
樂正急忙掙扎。
而那隱身偷襲之人,終于顯出真形,一邊驅使兩道劍光亂劈亂砍,一邊大聲吼叫:“萬吉長老,還不殺了樂正,更待何時…”
混亂之中,有人驚道:“是無咎…快救長老…”
來人一身白衣,披頭撒發,神態張狂,而那張略顯清秀而又不乏英氣的面龐,除了無咎之外,天下再沒有二人。他被認了出來,卻并不介意,也不參與拼殺,吼叫示意之后,閃身直奔百丈之外。
百丈之外的草地上,幾道人影依然困在泥水坑中。
馮田失聲道:“無咎師兄,來得巧啊…”
阿三狂喜:“哈,我的師兄…”
阿勝難以置信:“他怎會尋來,糟了,再加上一個巴牛長老,誰也走不脫…”
阿偉則是臉皮哆嗦,低下頭去,看著昏死不醒的阿雅,默默嘆息一聲。
眨眼之間,無咎沖到近前,抬手拋出一塊玉片,順勢掐訣而法力加持。小小的玉片,瞬間化作一方數丈的云光,正是劫掠而來的云舟,此時派上用場。他腳不沾地,伸手抓起阿三扔向云舟,又急急喝道:“快走…怎會這般不堪…”
凄慘的場景,令他大為意外。
他身形盤旋,雙手齊抓。阿勝、阿威與阿雅,相繼飛到了云舟之上。他剛要抬腳去踢,馮田已自行跳了上去。他不敢遲疑,伸手抓住云舟的邊緣而猛然發力。一人一舟,以及舟山的五人,霎時沖天而起。他不忘騰出手來一招,再次吼叫一聲:“萬吉長老,后會有期…”
吼叫聲猶在風雨中回蕩,一片云光直上天穹,緊隨其后的還有兩道劍光,便如雨中的彩虹而一閃即逝。
或許,萬吉長老已反敗為勝。或許,樂正長老已然遭殃。
遑論怎樣的一個結果,皆被遠遠拋在身后…
須臾,天光大亮。
而一路疾飛的云舟,突然變得緩慢起來。
便于此時,有人翻身爬上云舟,竟不管不顧,仰面朝天躺了下去。
眾人坐在云舟之上,只覺得四周風馳電掣,竟比往常快了許多,很是詫異不已。卻不見有人施法,只見云舟之外一道隱約的人影正在全力往前。而猜疑之余,又擔心強敵追來。正當忐忑的時候,無咎終于返回,很是疲憊,似乎已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阿勝早已忍耐不住,急忙問道:“無咎,你如何尋到此處,巴牛長老呢…”
阿威只顧抱著他的師妹,整個人顯得極為虛弱而又頹廢。
阿三與馮田爬了過去,同樣的好奇不已——
“無咎師兄,你方才以遁法牽動云舟,實乃一種罕見的創舉…”
“我的師兄,你是否于冥冥之中聽到神靈召喚,這才不顧一切趕來…”
無咎躺著,氣喘如牛。看著湊到近前的兩張面孔,他不加理會,而是摸出一個玉瓶,小心倒出一粒丹藥仍在進嘴里。玉瓶上刻著三個字,冰離丹。丹丸入口即化,冰涼透心,使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隨之一股溫潤而又強勁的氣息,涌向臟腑與四肢百骸,難耐的疲憊頓然緩解,所虧欠的法力緩緩凝聚。
“你的丹藥頗顯不凡,恰好我三人的傷勢慘重…”
“無咎師兄的遁法是何名稱,典籍之中有無記載…
“師兄,我早已料定你會現身,如何…”
無咎的喘息聲,漸漸平緩,又過片刻,人已精神內斂而恢復了常態。只是臉上還帶著倦色,而倦色中又透著幾分郁悶。他慢慢坐起,眼光掠過云舟之上的幾位同伴,禁不住悶哼了一聲。
“無咎師兄…”
“我的師兄…”
“無咎,丹藥…”
“都給我閉嘴!”
無咎似乎已忍耐不住,猛然打斷眾人:“我忙著追殺巴牛,諸位卻忙著逃命。我不惜個人安危,再次冒險相救,而諸位不僅不加以問候,反倒借機索取占我便宜。試問,諸位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怒容滿面,很是氣憤。
馮田不再言語,悄悄躲開。
阿勝與阿三,卻毫無覺悟。
“良心,沒聽說過哦…”
“哎呀,人族就是規矩多。且不管良心,是個什么東西,而你方才所說,毫無道理。我與阿威師兄,只是不想拖累于你,故而見機離去,你怎能如此的偏激狹隘呢?阿雅說得好,男人,但有胸懷度量,怎奈她生死不明,你卻顧惜幾粒丹藥,哼…”
無咎還想繼續發泄幾句,痛斥眾人的無情無義,而阿三與阿勝的辯解,讓他又添幾分郁悶。他欲說無言,擺了擺手:“幸虧我神識夠用,湊巧遇見諸位,而我的丹藥…唉,算我上輩子欠的…”他遲疑片刻,倒出三粒丹藥扔了過去,卻肉疼般地呲牙咧嘴,急忙收起丹瓶而大聲吩咐:“馮田、阿三,駕馭云舟。”
阿勝接過丹藥,慌忙吞進肚子。
而阿威則是將兩粒冰離丹,盡數塞入阿雅的嘴里。
馮田依照吩咐,走到云舟的前端坐下,并打出法訣,倒也嫻熟。云舟的去勢,驟然加快。
阿三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師兄,我與馮師兄辛苦,你緣何閑著…”
無咎瘋了般跳起來,抬腳便踢:“狗東西,我偏要閑著,膽敢不服,給我忍著!”
“我忍、我忍…”
阿三嚇得破滾尿流,急忙跑到馮田的身旁,而尚未坐下,又小心問道:“我的師兄,又該去往何方呢?”
“我不知道!”
無咎怒聲呵斥,轉而背過身去,抬手摸出玉壺,狠狠灌了口酒。直待酒氣長吁,他猶自胸口起伏而滿臉的苦澀。
阿三卻是沖著馮田微微一笑,抬手一指:“但去無妨,自有神靈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