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意外
4月27日清晨，兩支在北大西洋上瘋狂開進的艦隊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尼米茨放飛全部戰斗機進行防空掩護，小澤則放飛全部偵察機進行拼命搜索。雜﹣志﹣蟲 中午11點，一架Ar352從TF46艦隊上空掠過，讓美軍上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整天生活在戰戰兢兢中，深怕下一分鐘德軍龐大機群就掩殺過來，但一直熬到太陽落山，德國攻擊群都沒打過來。
是小澤心慈手軟放走尼米茨么？當然不是，實在是因為兩者距離相差太大不能打，而且差距在不斷拉大中。
馬沙爾艦隊中最慢的是日向號，只能開到26節；尼米茨艦隊中最慢的是兩艘衣阿華級，最快開到31節。兩支艦隊間有5節的速度差，經過一個晚上就拉開近60海里，加上小澤夜里還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前進以便順利接收返航軍艦，所以雙方差距到偵察機回報時已拉大到1000公里以上。
這個距離絕對超越了攻擊機航程，不過一定要打也能打，科赫和塞得里茨等猛人商議后提出了孤注一擲的打法：艦載機出動進攻，不考慮返航油料——準備一旦燃油耗盡就迫降在海面上等待驅逐艦援救。邏輯是只要干掉對方航空母艦，本方航母哪怕丟光飛機也無所謂。認為如單純論炮戰，貝中將手里捏著4艘維內托級加提爾匹茨號，要打2艘衣阿華級同樣手到擒來。
這個建議讓伊藤整一和觀察團眾人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沒想到德國人打瘋后的狀態居然也如此恐怖，這局面都趕上天天嚷著“七生報國”的聯合艦隊了，簡直是不要命——迫降海面上其實是很危險的事，飛機稍微風大浪大就被打翻沉沒，別說救援，軍艦屆時找方位都很困難。真要這么打，那損失率就不是2025能控制住的，至少得做好50以上的心理準備。
小澤考慮再三后拒絕了該建議，馬沙爾對此也不贊同，科赫和塞得里茨提了幾嘴后也不再堅持。這一幕讓伊藤整一對前兩天小澤說的話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沒哪個軍人愿意說自己怕死，更沒哪個軍人愿意在長官面前承認自己怕死。但長官必須分得清必要與口號，不能讓部屬白白去死。就現在這局面，讓這支美國艦隊逃了又如何？下次他敢再出來我們繼續揍他！
27日傍晚，馬沙爾下令調頭回港，其實再不下令明天清晨也必須調頭——以較高速度追擊的艦隊燃油消耗極大，幾艘維內托級更是油老虎，三轉兩轉還沒怎么跑又耗掉一半油——前天才剛剛加滿的！地中海小短腿果真名不虛傳。
回國路上，馬沙爾公開了元首對艦隊上下封官許愿封賞的電報，眾人全都歡呼起來，嚷著回去要馬沙爾長官請客，不醉不休。
馬沙爾不好意思地對小澤道：“這根元帥節杖主要是小澤將軍的功勞，我其實…”
“長官，在您指揮之下我深感榮幸。”小澤笑道，“您是我們的司令官，是德國海軍的代表。您久經沙場，為海軍貢獻了這么多，又虛懷若谷地聽取各方面意見并協調各支艦隊、各個基地與各方面事務，您完全配得上這個頭銜和榮耀，希望今后能繼續在您麾下效勞。”
伊藤整一等人點點頭，小澤治三郎看來在政治上成熟多了，這番話就很得體。
馬沙爾笑意盈盈：“好，回去后我請諸位喝酒，一醉方休。”
28日清晨，奪路狂奔的尼米茨艦隊終于躲進紐芬蘭陸航防空保護圈，驚魂未定的艦隊官兵看到一批批B17\29在頭頂掠過后終于放下心。尼米茨也下令放慢節奏慢慢前進——好多船的燃油都已見底，再這么高速飆船，絕對有軍艦會中途耗盡燃油拋錨。
這是尼米茨有史以來打得最狼狽的一次戰役，哪怕在塔拉瓦被堀悌吉盡滅航母時都沒這么狼狽。那次還可以說雖敗猶榮，是昂著頭離開的，這次幾乎是被人摁在地上打，不但沒有還手之力，連跑路成功也是靠坎寧安拼死吸引才保下來的。痛定思痛之余，他認為其中最大的錯誤就沒預料到亞速爾基地的恐怖。
他本以為這次參聯會和總統饒不了他，他都做好了上軍事法庭的準備，結果參聯會的電報只輕描淡寫說了一通，讓他趕緊把艦隊帶回諾福克錨地休整，其他事不要多想，下次再打，世上沒有常勝將軍！
這明顯就是金上將的口吻，他看后感動不已。
金上將在參聯會里也是給尼米茨說盡好話的，主要理由是四點：第一，去執行救援冰島乃至冒險偵查都不是尼米茨的本意，他本來是要去南大西洋圍剿德國分艦隊的，現在出了問題尼米茨固然有責任，但絕不是主要責任；第二，亞速爾情況到底怎么樣現在誰也沒準確情報，如果僅僅是出動3050架飛機，尼米茨艦隊完全可以支撐，現在的局面是敵軍出動了至少300架飛機，那樣就占據了絕對優勢；第三，雙方艦載機性能差異太大，飛行員經驗也不是對手；第四，雖然不能擺在臺面上說，但參聯會內部說說還是可以的——美國只丟了幾艘老式巡洋艦，其他其實沒什么損失，損失都是英國人的。
最后這點理由打動了眾人，大家認為尼米茨也算“全身而退”，戰爭期間不必求全責備 心有不甘的尼米茨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奮筆疾書，一條條回顧戰役指揮失當之處，心里在使勁琢磨下次怎么把場面撈回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新的風暴很快就在華盛頓刮了起來。
下午時分，參聯會接到巴西陸航通報，在非洲西海岸發現大批船隊，浩浩蕩蕩向南方向開進，初步調查發現有6艘航母、2艘戰列艦和輔助軍艦，此外還有40多艘貨輪。所有人聞訊大驚，這不就是哪支消失不見的德國船隊么？他們來西非干什么？
剛剛接掌權利的杜魯門不敢怠慢，立即召開參聯會緊急會議商討對策。
杜魯門皺著眉頭問道：“能讓駐巴西的陸航執行轟炸任務么？”
“理論上可以，但實際上困難很大。”
巴西陸航經前次克蘭克鬧海后損失不小，東部累西腓地區3個基地更首當其沖，只剩300多架飛機，其中能執行遠程轟炸的4發B17\29不過100架出頭，現在美軍已知道德國有艦載型高空攔截戰斗機，如果沒有護航戰斗機伴隨，這批轟炸機等于送肉上門，而從地圖上看距離實在太遠，超過了P51能護航的距離。
當然更麻煩的問題還在于重型轟炸機悲催的反艦效果，命中率那真是百中一、二的結果，即便對上速度慢的貨輪，了不起就是百中二三，聊勝于無罷了。
聽完阿諾德的解釋，杜魯門沒有繼續糾纏，只是把眉頭皺得更緊：“你們判斷這支艦隊去哪里？福克蘭島么？”
“我認為不是。要么去烏拉圭，要么去阿根廷，準備打巴西用的，有極小可能是補充西非德軍。”特納補了句，“從貨輪數量來看估計能搭載34萬人和全套裝備。”
聽到34萬兵力的數字后，杜魯門略微放下了心，美軍在巴西有6萬，再加上20萬巴西國防軍，34萬德軍不會構成致命威脅。但令他奇怪的是，參聯會大佬聽到這個數字后卻一個個愁眉不展。
“怎么？34萬你們還打不過？”杜魯門生氣道，“你們在巴西不是部署有3個師和相應航空兵么，在南美其他地區不還有4個師可以投入增援么？怎么這么沒信心？”
“閣下，巴西兵力投放存在很大問題。”
經過艾森豪威爾依托沙盤實地指點，杜魯門才弄清楚從哥倫比亞或委內瑞拉到巴西腹地受制于亞馬遜雨林根本無路可走，必須通過港口裝船然后在巴西其他港口下船才能完成調度。美國人民的地理知識一向比較差，杜魯門也毫不例外，要不是艾森豪威爾耐心解釋，他腦子里以為地圖上一推，大軍明天就能從哥倫比亞到巴西。
“那我現在輸送部隊過去還來得及么？”
“來不及且也沒法輸送。”金上將點了點沙盤6艘航母的態勢，“軸心在海上占有優勢，部隊可以送到加勒比海南部，但在巴西東部特別是南部沿海登陸風險就非常大。”
不過杜魯門的魄力顯然超過了眾人的預期，想了2分鐘后說道：“既然巴西送不過去，那往委內瑞拉、哥倫比亞、法屬圭亞那再送10萬，派一個集團軍過去，要有裝甲部隊。”
“這個…”馬歇爾為難地說，“我剛才解釋了這樣很難調度，而且現在這地方已有將近10萬兵力，再多的話物資…”
“我知道沒法送往巴西，我這是在保住巴西以北的加勒比海屏障。”杜魯門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萬一巴西反水或德國控制巴西，我們在南美一線必須要有足夠兵力！先派10萬，等海軍實力足夠了再派30萬！至少達到50萬的規模和足夠的陸軍航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