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存稿彈盡糧絕、泣血碼字,生命不息、戰斗不止…
“怎么辦?”石原莞爾一放下電話,多田駿就擔憂地問,“情況比想象得還惡劣?真動用近衛師團?”
“動起來吧。”石原莞爾嘆了口氣,“不過速度不要這么快,等等看,慢慢來。海軍是有坦克的,讓近衛師團把坦克也拉出來。但不管怎么拖,明天清晨務必要到位。陸軍省、大本營的安全保衛力量要加強,雖然堀悌吉承諾不動我們,難保他手下腦子發熱,殺紅眼的事很有可能,如果大本營和陸軍機關都被端掉,那才真正難以收場。”
“哈依!”幾個心腹參謀連忙行動起來,布置的布置,調兵的調兵,一片手忙腳亂。
“要不要給皇宮加派兵力?”
“暫時不用。”石原莞爾沉吟片刻后道,“堀悌吉還是有分寸的,交火聲并不激烈,到現在甚至平息了,可見他能切實控制部隊,加強皇宮守衛要穿過他們現在控制的地盤,很容易直接就打起來,到時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我吃罪不起。”
下村定問:“東京要不要加派兵力,現在只有一個近衛師團,我可是聽說堀悌吉把海軍第一陸戰旅團拉來了,再加上水兵、海軍機關兵力,只怕至少有8000之數,我怕應對兵力不足。”
“暫時不要,近衛師團1萬多人呢。”石原莞爾想了想,“而且要調兵必須要坐船,萬一半途被海軍擊沉了怎么辦?”
自日本發動戰爭后,大量兵力都派駐外部,關東軍、南洋、中國大陸、印度等囤積了大量兵力,本土只有區區三個半師團,而且還分布在九州、中國、四國等分開的島上,彼此間調動并不方便。
多田駿啞口無言:陸軍倒有自己的運輸船隊,可打海戰就不行了,現在艦隊態度不明,推測很可能贊同堀悌吉,起碼部分艦隊肯定是贊同的,真要是和艦隊在海上打起來那可才叫慘,而且海軍打陸軍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這是慣例!
“一個師團兵力足夠了,對方畢竟只是一個旅團和一些水兵。不過告訴部隊只能對峙,不能動手,哪怕海軍沖動了你們也不要亂來——港口畢竟還停著4艘重巡洋艦,他們萬一開火怎么辦?東京城會變成一片廢墟。”石原莞爾斟酌道,“別說陸軍現在沒能力平叛,就算有也不能動,否則今后海軍一輩子恨死陸軍了,要上也是別人上。”
“別人?警察?別做夢了。”多田駿不屑道,“警察老早嚇得瑟瑟發抖,哪敢管海軍的事。”
“不是警察,有人,比如說憲兵們…”然后他就把堀悌吉和他說的內容與多田駿一頓密語,聽得后者臉色大變。如果堀悌吉所言不虛,恐怕里面情況復雜得很,而且多田駿相信堀悌吉沒必要騙自己,東條不甘寂寞是可以理解的,勾連伏見宮博恭王也完全正常,畢竟上次內閣就是他們一起合作的嘛。
“要防著東條搗鬼,比如故意挑起海陸軍沖突趕我們下臺。”多田駿的政治經驗畢竟比石原莞爾豐富,馬上就想到了,“他直接對付我們是不行,唯一的辦法就是煽動海陸軍對立甚至打起來,萬一死傷累累,事后我們肯定要承擔責任,哪怕為了安撫海軍也要讓我們下臺,他到時候就有機會了,而且還賣好了伏見宮博恭王,所以…”
石原莞爾、下村定連連點頭,他們剛嘗到權力的滋味,于公于私都不想這么快下臺,參與討論的軍務局局長武藤章插了一句:“現在近衛師團控制在田中新一手中,怎么辦?”
“唉,當初考慮不周。”多田駿嘆氣道,“他是個強硬派,而且和海軍關系很一般,只怕不好管,而且還不好把這層顧慮透露給他,這要有個把柄,今后他蹦跶得更歡。”
眾人陷入沉思,當初石原上臺后將東條英機的心腹佐藤賢了直接轉入預備役,武藤章從近衛師團長任上回任陸軍省軍務局長,田中新一被打發去近衛師團接武藤章的班。雖然武藤章和田中新一當年在不擴大問題上聯手反對過石原莞爾,但武藤章去過中國戰場領受過教訓后很快改變了態度,而田中新一對石原莞爾的態度并不恭順。當然他與東條英機的關系更差——當初曾沖到東條辦公室罵對方是“混蛋”而被關了15天禁閉。
“照常通知,看他反應,更何況我們不通知也會有人通知,這一點就不要格格不入了。”石原莞爾思維十分縝密,“這是次大事件,很可能改變整個政局和力量對比,海軍馬鹿搗鬼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起碼可以幫我們看出陸軍內部那些是積極因素,哪些是消極因素,我們要因勢利導、仔細鑒別——火中試玉嘛。而且近衛師團你們不要太擔心,我有后手。”
“后手?”多田駿想了想,“你是說武田攻?”
“對!他是小畑敏君的高足,你們懂的!”石原莞爾說完便意味深長地笑了。
眾人會意地點點頭,小畑敏四郎是皇道派骨干,226兵變時昭和維新的支持者,這一點大家都清楚。武田攻作為其最得意的弟子,當然會帶上這種政治傾向,因此武田攻很可能在鎮壓這件事上并不心甘情愿賣力,這就對田中新一是個極大牽制。
武田攻因為在印度戰場上打得極好,屢立大功,不但從聯隊長升為旅團長,還掛上少將軍銜。上個月大本營準備將近衛師團改造為戰車部隊,關東軍暫時不愿意派人(其實關東軍想把田中新一的位置也擼掉,但石原和多田駿都認為不妥,所以關東軍干脆旅團長也不肯派),便把目光投向印度派遣軍,現在機甲力量可不只有關東軍才有。山下奉文認為武田攻人才難得,但東京要人他不好不放,便推薦其調去擔任旅團長。
近衛師團的戰車旅團長不如獨立戰車旅團旅團長來得逍遙快活,而且軍銜又沒動,但田中新一接任師團長日子已經不短,又不懂機械化部隊,山下奉文認為只要武田攻有出色表現,很有希望在未來一年后一躍而成近衛師團師團長,掛中將軍銜也指日可待。而且武田攻當年就在近衛師團里任職,并不是毫無根基,如果不是因為226的牽連,說不定他早就升上去了。
在日本的政治體制里,由于內閣軍方代表需要具有現役大、中將制度,因此中將以上很容易搖身一變變成政治家,就武田攻的年齡、戰功、學歷(陸大很早就畢業了)和能力,運氣好的話還有機會進陸軍省和參謀本部擔任要職。如果他山下奉文將來有機會當陸軍大臣或參謀總長,武田攻就是最踏實的班底,從未來布局考慮,他忍痛把武田攻放回了東京。
正商議間,首相宇垣一成的電話打了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陣亂吼:“石原、多田,你們在干什么?海軍都叛變了,為什么不鎮壓?為什么不派近衛師團上街?”
“首相閣下,統帥權獨立,沒有明詔我敢動么?殿下剛剛進宮匯報啊,鎮壓叛亂是憲兵的日常工作,您怎么不給東條打電話呢?”石原莞爾不陰不陽地刺了他一句。
“胡鬧,海軍叛軍是憲兵能對付的么?”
“那也不能隨意動用部隊啊,萬一有人給我扣一個叛逆的帽子怎么辦?”石原莞爾氣不打一處來,“或者您寫個條子給我,我這就調兵?”
“你…”宇垣一成被大本營四巨頭架空久了,突然間認為有機可乘想奪權,沒想到還沒發動就在石原莞爾這里碰了硬釘子。寫條子當然可以,但萬一將來石原莞爾把條子捅出去,他的首相就完蛋了,而且會被海軍一輩子指著脊梁骨罵,宇垣一成是老官僚,這種問題怎么會不清楚,頓時語塞。
“況且近衛師團田中新一你是知道的,當年就反對我,我下令他不一定聽哇,要不我把您的命令轉告小磯國昭,讓朝鮮軍來增援?他肯定聽您的。”
“你?八嘎!八嘎!”宇垣一成氣得罵了幾句之后就掛掉了電話。
朝鮮總督小磯國昭是宇垣派的人馬,也是宇垣一成為數不多、僅剩的支持力量,如果把小磯國昭的朝鮮軍引到東京和海軍對著干,那事態平息后無論誰勝誰負,宇垣一成勢必要面臨整個海軍的怒火,首相肯定當到頭了。對好不容易才拿到首相位置的宇垣一成來說,這結果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他只能氣哼哼地掛電話。
第三個電話很快就響了,這次是東久邇宮稔彥王打來的,他的聲音很疲憊,但說話是十分清楚的:“石原,我勸了很久,陛下始終不肯聽從,堅決要陸軍武力鎮壓,而且還讓百武侍從長去聯系及川古志郎率聯合艦隊主力到東京來!”
“這么干有可能把東京打成一片廢墟。”
“我知道,我知道。”東久邇宮稔彥王一聲嘆息,“但現在局勢如此,迫不得已,你我可不能再違詔了,否則天下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