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日的第二更…
“不許動,舉起手來!”西村祥治帶人大踏步地沖入次長辦公室。
“西村?居然是你?”伊藤整一怒不可遏,拍案道,“你敢造反?”
“言重了,天誅國賊、清君側而已。伊藤君,和我們一起干吧!”西村和伊藤整一是同期同學,關系彼此還不錯,勸道,“從美國回來后你不是說整個海軍死氣沉沉、一片官僚么?和我們一起干,改變這個局面吧。”
伊藤整一雖然隱隱約約猜到一些,但還是明知故問:“誰是國賊?”
“還有誰,當然是伏見宮博恭王,他構陷大將、擾亂軍心、意圖篡位、犯上作亂…”
“你胡說!”
“胡說?”西村也怒了,“堀悌吉長官犯了什么錯,你們千方百計要搞掉他?你們是打仗比他能耐還是弄錢比他能耐?”
“他屢屢與殿下作對,屢屢破壞軍令部規定。”
“這樣還能打勝仗,而且是連續打勝仗,說明你們的命令全是錯誤!說明上面都是飯桶!”
“那也不能違抗軍令!”
“然后你們就眼睜睜看著部隊去死!”
“忠君報國,忠誠都沒有了,你怎么報國?”
“我不想糊里糊涂去送死,死的人夠多了!”
“我不想糊里糊涂跟你們走,叛逆的人夠多了!”伊藤整一針鋒相對來了一句。
兩人打了一會兒嘴仗,西村見說服不了對方,也煩躁起來:“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帶走!”
“西村,你不會成功的,放棄吧…”
“哈哈哈,你又知道了?就憑你坐辦公室、批閱公文的本事?”西村不屑道,“就你們那點可憐小伎倆,長官早就看穿了,現在整個東京城都在我們掌握之中,前兩天他只是讓你們高興高興而已。”
“是堀悌吉一手布置的?”
“總算你聰明得還不算晚。”
在另一邊,士兵們推推搡搡將福留繁和一批參謀拉了出來,其他人大多閉口不言,唯獨福留繁破口大罵,見了西村祥治后更是“逆賊”不離口。西村祥治本來因為說服不了伊藤整一心頭就窩著一團火,奈何伊藤整一面上他發不了,現在看福留繁這番樣子頓時勃然大怒,朝后面使了眼色,身后陸戰旅團的村山少佐會意,將福留繁拉到空地上“突突突”直接當眾就地槍決——陸戰旅團官兵都是一線廝殺出來的,煞氣深重,早就看這批眼高于頂、喋喋不休的官僚們不爽了。現在西村有令,正好拿一個少將開刀、震懾全場!
目睹福留繁的慘狀,一股寒氣頓時從伊藤整一的背脊上升了起來:對方不是鬧著玩的,是動真格了,而且敢殺人。福留繁好歹是少將,說殺就殺,一點都不猶豫,他忍不住回想幾年前的226兵變——那可是死了不少重臣。
西村祥治當然是吹了牛,此時討逆軍人馬并發數路,一路去占領警視廳、一路去攻占電話局、電報局,一路去攻占海軍省大樓,一路攻占軍令部,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一路是去攻占海軍醫院——伏見宮博恭王就住在那里!行動順利可以說,控制整個東京城就是夸張了。
目睹福留繁的下場,西村重重地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讓你整天搬弄嘴皮子,你也有今天?”
福留繁是40期,只是學弟,讀書時仗著有幾分小聰明在海軍兵學校里趾高氣昂,再加上演說功夫上佳,經常滔滔不絕旁征博引把人擠兌得下不來臺,顯得特別高調。平時都沒事,關鍵時刻這種印象就要了命。當然也怪福留繁運氣不好,如果碰上同是40期的山口多聞或者大西瀧治郎來執行這種任務,再怎么樣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同學一場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伊藤整一難過地閉上了眼睛,外面忽然歡呼起來:“長官!長官!長官!”
“板載!板載!板載!”
“長官來了!”
“恭祝長官就位總司令官!”
“板載!板載!”
呼嘯的聲音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從遠處席卷而來——正是堀悌吉在松田千秋陪同下趕來軍令部坐鎮,看著長官頭上和自己纏繞著一樣的“尊皇討賊”布條,官兵們一起歡呼起來。
他的露面不但讓參與兵變的海軍官兵士氣大振,更讓所有軍令部人物感慨大勢已去。西村祥治他們還可以勉強不放在眼里,全日本最會打仗、最被人頂禮膜拜的元帥海軍大將現在就在軍令部坐鎮指揮,誰敢小視?誰還有掙扎的力氣?
好幾個軍令部參謀忽然沖出來,對政變官兵道:“算我一個吧,我也要加入討逆軍,討伐國賊,清君側!”
“清君側!”
“清君側!”
看著他們也扎上白布條加入討逆軍隊伍,所有官兵再次歡呼起來,但每聲歡呼都像一個錐子狠狠扎在伊藤整一的腦袋上,使他搖搖晃晃,不堪忍受,但他必須咬牙站著,因為兩個士兵夾住了他,不讓他逃脫或轉身。
“送伊藤君下去吧,讓他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他管理軍令部辛苦了。”堀悌吉的話還是如往常一樣令人如沐春風,但現在聽在伊藤整一耳朵里,字字宛若霹靂,“別傷害他,留他還有大用。”
眾官兵興高采烈地大吼:“遵命。”
伊藤整一面如土灰,既不想痛罵,也不想求饒,只咬緊牙關道:“長官,給我一個盡忠的機會吧。”
“你這又是何必?”堀悌吉嘆了口氣,“伏見宮是伏見宮,你是你,我不會混為一談的。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這件事很快就過去了,你就當做個噩夢好了,國家還需要你,海軍還需要你。”
伊藤整一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半跪在堀悌吉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哭道:“長官,你拿我怎么辦都行,給殿下留點體面吧,不要難為他,他年紀大了…”
堀悌吉嘆了口氣,把他扶了起來:“好吧,我答應你,不是組建了歐洲考察團么?讓殿下出國考察怎么樣?”
“太感謝您了。”伊藤整一深深鞠了一躬。
“松田,你去醫院告訴柴崎,不要對殿下無禮,請他出國考察就是了。”
“是。”松田千秋轉身就走。
“原來是柴崎惠次,怪不得,怪不得…”伊藤整一喃喃自語,他終于知道自己輸在哪了,連柴崎惠次都是堀悌吉的人,還有什么好說的——裝備最精良、戰斗力最精銳、指揮官最兇悍的陸戰旅團啊,海軍唯一一個陸戰旅團就這樣成了討逆軍。
“走吧。”士兵們把他也推走了。
堀悌吉自己在軍令部干過多年,深知軍令部的重要性——作為中樞機關負責整個海軍調度,不但管理聯合艦隊,還負責統籌各大鎮守府,拿下軍令部就如同占據了整個大腦,而且他還可以有條不紊地順著這套體系繼續發送指令,他又不是沒在軍令部干過。
當初堀悌吉在軍令部也是有心腹和骨干的,時隔多年后雖然散去大半,但剩下的人基本也混到了中佐、少佐,控制軍令部后這批人全活躍起來了——現在老長官一躍成為擎天大樹,要想出頭,還能有比今天更好的機會?富貴險中求嘛,大不了一起跑路去德國,1億聘請費的事今天已傳遍了軍令部,在咂舌的同時大家都有點自豪——這才是帝國海軍統帥應有的身價!
很快他們就站了出來,幫著討逆軍控制了場面,然后在他們的感染和號召下,軍令部越來越多人選擇了合作,被關在屋子里的伊藤整一一聲長嘆,現在他才知道堀悌吉的可怕之處——以勢壓人、以情感人、以利誘人!殿下除那個皇族身份,其他的只剩下權謀,可惜這套東西對中下級官兵不起作用——他們不喜歡陰謀詭計,他們只喜歡能帶他們打勝仗的統帥和英雄。
各種好消息紛紛傳來:
“警視廳控制…”
“電報局控制…”
“廣播臺控制…”
“電話局控制…”
“海軍省控制…”
“新聞社控制…”
控制過程最順利的就是海軍省,由于山本五十六和井上成美都被堀悌吉扣押在家,整個海軍省群龍無首,理論上最高長官是任軍務局長的岡敬純海軍中將,他也是角田和西村的同期同學。他和西村關系還馬馬虎虎的,如果是后者帶隊,他的小命是可以保住的。
問題是帶隊進攻海軍省的卻是角田覺治,兩人在海兵學校時關系就很一般,這次角田率隊殺過來后依然各種嘰嘰歪歪,被怒從心頭起的角田直接讓人用湯姆遜突突突了。岡敬純就是那種典型的、從未上過前線、一直都在海軍省中樞廝混的官僚,平時自詡為參謀精英,各種看不起一線大將,別說同期的角田不在他眼里,比他期數更高、級別更高的井上成美他也敢頂著干,他下面的神重德大佐也有樣學樣和井上成美頂著干。
這就是昭和參謀的典型特征,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平時各級將領、各路諸侯乃至各部門長官都只能捏著鼻子忍氣吞聲,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一旦發生翻天覆地的劇變,立即就首當其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