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一貫風流倜儻、超然灑脫、自詡萬事石原莞爾總有辦法應對的東久邇宮稔彥王居然失眠了,他在考慮今后怎么辦:他雖然軍事造詣不深,但政治嗅覺非常靈敏,隱隱約約覺得海軍這件事如處理不好會變成一個大火藥桶將所有人炸得粉碎,三更時分他還做了個夢,夢到有人拿著火折子打算去點一座火藥庫,那張臉看上去有些滄桑、有些猙獰、有些義無反顧,他記得自己好像看到過這張臉,但究竟是誰在夢里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最后半醒半夢之間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有.)(.意.)(.思.)(.書.)(.院.)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嚇人的夢境居然是真實的,在距離日本本土不到100公里的馬毛島上,真有人打算去點一座火藥庫,而點火之人還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更令人驚訝的是,這人的表情和與他夢中看到完全一模一樣,滄桑、猙獰同時義無反顧。
用木材搭建的高臺上,一個掛著中將軍銜的軍官正在麥克風前訓話,高音喇叭將他的聲音傳遍全場,他身后還站著兩個同樣掛中將軍銜的軍官,一臉肅穆地看著臺下,下面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火光映襯下一張張年輕的臉孔。
“…6天前,堀悌吉長官毅然決斷,命艦隊火速出動,截獲美國船只40余艘,獲取物資近60萬噸,俘虜大批美國間諜…這樣有功于海軍、有功于社稷的行為,被國賊們攻擊為擅動艦隊、目無尊上,難道長官不是聯合艦隊司令官?難道長官不配指揮聯合艦隊?難道美國船、美國兵不是我們的敵人?難道我們發現了不能打?你們要知道,今天美國人能偷運物資過來,明天就能用船運兵過來,40艘船能運多少兵?一起殺過來怎么辦?
5天前,他們罷免了長官的聯合艦隊司令官職位,罷免了冢原長官的機動艦隊司令官職位,罷免了兩位草鹿參謀長,罷免了一大堆浴血奮戰、功勛累累的有識將校,換上一批只知阿諛奉承、指手畫腳卻從未上過戰場的人上來,大搞任人唯親,大搞權力傾軋,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把好好的聯合艦隊弄得烏煙瘴氣、人人自危,他們蒙蔽陛下,說要肅清長官在艦隊內的流毒——我們有什么流毒?難道振奮皇威、發揚八纮一宇精神是流毒?難道奮勇作戰、報效帝國是流毒?難道要求改革、抵制國賊是流毒?難道縱橫四海、痛擊米英鬼畜是流毒?如果這是流毒,我希望越多越好、越濃越好!
3天前,他們抬出南云忠一這個飯桶擔任機動艦隊司令官,海軍上下誰都知道這個廢物、飯桶、白癡在中途島葬送了聯合艦隊最寶貴的4艘航母,大敗而逃,斷送了珍珠港戰役后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一點優勢,如果不是長官在后面一系列作戰中力挽狂瀾、只手擎天,帝國早就面臨失敗,我等都可能淪為亡國奴!這種人讓他切腹自殺都算便宜了他,居然還敢重新出來占據高位,居然還敢擠掉冢原長官的位置,真是鮮廉寡恥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但凡胸中還有一點正氣的我海軍官兵,無不切齒痛恨、道路以目!
2天前,被逼到墻角的長官迫于無奈,又不愿引發海軍分裂和內亂,聯合一部分軍官上書要求出洋去德國擔任顧問,這已是長官顧全大局、忍氣吞聲的最后表示了,長官帶一部分軍官去歐洲不是去投敵,是幫助德國盟友打仗,幫助他們消滅英美鬼畜同時間接支援帝國,凡到過歐洲、參加過旅歐戰役的海軍官兵都知道,德國等各軸心盟國對帝國是何等真心幫助,給錢、給物資、給裝備、給技術,我們投桃報李實屬完全應該,可就是這樣卑微、忍讓的請求也被人無視、也被人拒絕,苦苦哀求只有一個詞——不許!這是自絕于盟友!
今天白天,聽聞長官要走,成百上千的海軍官兵去拜訪長官,希望能挽留長官,國賊們害怕長官聲望太高、害怕長官接觸官兵、害怕他們的陰謀暴露,不但隔絕拜訪,居然還派憲兵和警察把長官軟禁起來,甚至在長官的飯菜和飲用水里下慢性毒藥,企圖謀害長官!
一直以來,他們攻擊長官擅自行動、狂妄自大,長官用一個又一個勝利還擊了他們;
近期以來,他們攻擊長官和冢原長官收受政治獻金、收買軍心,長官只是笑笑,并不言語,甚至懶得搭理,你們誰能說說這所謂的政治獻金究竟怎么回事?”
“報告,我知道!”一個士兵站出來,流著淚大聲吼道,“我家里收到過長官給的錢,我哥哥在塔拉瓦戰役中陣亡,國家發的撫恤金被國賊們侵吞了,是長官派人給我們家送來相當于哥哥10年薪水的錢,為報答長官恩情,父親又把我送來海軍來了!”
“我同鄉收到過錢…”
“我同學收到過錢…”
“我部下收到過錢…”
“我自己收到過錢…”
“我們都知道這筆錢是怎么回事,難道國賊們不知道么?他們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一個勁往長官身上潑臟水來掩蓋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們圖窮匕見,直接把矛頭指向了長官,先是免去長官的職務,然后是軟禁他、監禁他,最后會用莫須有的罪名加害他。我們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陰謀得逞么?能眼睜睜看著敬愛的長官被他們謀害么?能眼睜睜看著帝國大業、海軍大業毀于一旦么?”
“不能!不能!不能!”聲如滾雷,即便傳到外海依然清晰可聞。
“凡愿意參加討逆、救援長官的愛國官兵,向前三步走!
凡愿意堅持心中正氣、忠誠報效的愛國官兵,向前三步走!
凡愿意與國賊殊死搏殺、肅清宇內的愛國官兵,向前三步走!”
“嘩嘩嘩嘩”整齊的隊伍向前足足走了九步!
后面站著的兩人一是西村祥治,另一個是角田覺治,西村悄悄感慨道:“柴崎君的講話聽得真是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和國賊們干起來!”
角田覺治點點頭:“這是自然!柴崎君能在塔拉瓦島上堅守40余晝夜,從5000之眾打到20余人,當然有其過人之處,沒有這種忠勇可嘉的氣概,如何堅持下來?”
訓完話的柴崎惠次立即轉身,立正敬禮后大聲報告:“大日本帝國海軍第一陸戰旅團集結完畢,全軍應到6294人,實到6294人,我等皆愿加入討逆軍,請長官訓示!”
海軍第一陸戰旅團是在聯合艦隊回歸后,由參加旅歐戰役的陸戰隊、塔拉瓦戰役的幸存者、南洋各島海軍官兵幸存者及國內其他新兵補充后單獨組建的陸戰旅團,不但經驗豐富,而且裝備精良——海軍從德國弄到的主要重裝備都優先裝備了該旅團。雖然旅團一般少將就可出任,但由于柴崎惠次在塔拉瓦戰役中名頭太響,再加上第一陸戰旅團的實力,最終選擇柴崎惠次擔當中將旅團長,整個旅團都安排在種子島邊上的馬毛島——空無一人的荒島進行作戰訓練。
在伊藤整一、伏見宮博恭王等人看來,受過裕仁親自接見、忠勇已被證明的柴崎惠次應該是可靠的,而他之所以這么慘,就因為堀悌吉當初沒去救援塔拉瓦而是去打澳新襲擾戰,只差一點就能讓柴崎惠次全軍覆滅,所以他們認為柴崎惠次在心底應該是怨恨堀悌吉的,而在以往各種政治表態中,柴崎惠次也表態堅決服從軍令部,所以對他非常放心。
問題在于,像柴崎惠次這樣堅韌不拔、胸有大志的高級軍官是佩服會打仗的真英雄而不是只會搬弄權術的官僚,在塔拉瓦島上九死一生的他根本不怕區區伊藤整一和伏見宮博恭王。在柴崎惠次看來,堀悌吉對他恩同再造:不但在生命上挽救了他柴崎惠次,在政治和軍事上也挽救了他的聲譽——如果堀悌吉不來,塔拉瓦就丟定了,柴崎惠次永遠都背上喪師失地的名聲。這顆暗子一直是松田千秋單線聯系,現在終于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就連角田和西村在聽到松田千秋和盤托出行動方案后也表示震驚和五體投地:長官的手筆哪里是走一步、看三步、想五步,他是在沒走之前就已將暗子全謀劃好了。
“諸位,東京局勢危如累卵,我討逆軍行動刻不容緩!”角田覺治期數靠前且排名最高,雖然都是中將但以他為布命令,他走到麥克風前,大手一揮道,“現在我宣布:討逆軍組建完畢!全軍火速登船開拔,向東京進軍!”
“板載!板載!板載!”
“救長官!清君側!天誅國賊!”
“救長官!清君側!天誅國賊!”
“板載!板載!板載!”
士兵們排隊登上二航戰前來接應的船隊,除最具威力的24輛虎式坦克和36輛4號兩棲坦克外,其余裝備何補給一概不帶——船隊擁有整整齊齊的全套美械和物資!在軍官們帶頭下,陸戰旅團唱起了嘹亮的《軍艦進行曲》:
走向大海,
尸隨浪花浮海面;
踏過高山,
身自凋零沒野草;
吾為君亡,
死而無憾!
ps:準備高潮了,賞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