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簡直是怪胎
鏘！鏘！鏘！
長劍出鞘的聲音，在庭院里面一下接一下地回想著，單調而乏味。
“五百九十六、五百九十七、五百九十八...”
衛長風在心里默默數著，手里拔劍的動作越來越僵硬。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右手臂像是灌了鉛一般的沉重，連帶著右肩和半邊身體都開始變得酸痛麻癢起來，恨不得用手去用力抓撓。
而這還只是他練習拔劍術的第一步，最簡單的橫拔劍式。
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拔劍向前橫掃而出，然后再將長劍插回劍鞘，循環往復！
整整一千遍！
剛開始學習這招橫拔劍式，對于衛長風來說沒有絲毫的難度。
虞輕紅前后示范兩遍，指點了其中的訣竅之后，他僅僅只練習了十次就掌握到了基本的要領，動作復制得像模像樣。
但是重復練習一千遍，而且還不能動用丹田真氣，那絕對件苦差苦活。
衛長風咬牙堅持了下來。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武學之道沒有通天捷徑可走，一步一個腳印才扎實。
如果這點苦吃都吃不了，他還妄想什么成為無上武帝？
所以懷著這樣的信念，他默默忍受著枯燥和疲乏，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同樣的招式動作。
“五百九十九、六百！”
只是在完成第六百次練習的時候，衛長風已經感覺到難以堅持下去了。
可虞輕紅就在旁邊看著，要是現在停下來休息，雖然對方未必會笑話，對于衛長風來說也太沒面子了點。
那有沒有辦法節省點力氣，更好地練習橫拔劍式？
他的腦海里靈機一閃，多了一個想法。
經過六百次的練習，衛長風對于這招劍式不說是了如指掌，起碼也是很熟悉了，他努力思索先前虞輕紅指點過的招式訣竅，心里慢慢有了一絲明悟。
原來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在拔劍的時候更多運用腰身的力量，減少揮動手臂的力量，調整身體的姿態，試著將其當成自己的日常習慣。
就像是用筷子吃飯，完全是身體的本能！
六百二十一、六百二十二、六百二十三...
當衛長風開始試著改變的時候，他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失誤，拔劍的速度慢了，力度也弱了，并且好幾次都沒有準確地插回劍鞘，差點傷到自己的手。
一旁的虞輕紅看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猶豫著要不要讓衛長風先停下來。
她當初第一次練橫拔劍式，東方采白的要求是完成五百次。
衛長風的數量要求翻了一倍不說，并且他本身的實力還要弱于那個時候的自己，能夠堅持到六百次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她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滴滴的汗水從衛長風的額頭上滑落下來，匯流到下巴、脖頸浸濕了衣衫，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不少。
這明顯是體力消耗過度的現象！
然而讓虞輕紅沒有想到的是，僅僅過了片刻，衛長風自己完成了調整。
一次完成，再一次完成，重復完成！
他的速度陡然加快，整個動作變得如行云流水般連貫，一道道劍光閃現又消失，劍刃破空的呼嘯聲綿綿不絕。
怎么可能？
虞輕紅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在衛長風身上出現的改變，分明是他已經掌握到橫拔劍式的真正奧妙所在！
這種力量運用的訣竅必須要依靠自己在練習中領悟，別人的指點只能起到輔助作用，當初她掌握到同樣的技巧，花了足足三天時間的練習。
即便如此，東方采白也夸獎她很有天賦。
那如果她算是很有天賦，僅僅用六百劍就領悟出來的衛長風算什么？
奇葩？簡直是怪胎！
虞輕紅忍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用手捂著自己的半邊臉。
她愣愣地看著還在一次一次拔劍的衛長風，眼眸里全部不可思議的神色。
而衛長風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位師姐此刻臉上的神情，他正沉浸在一種美妙的感覺之中。
掌握到了橫拔劍式的精髓，出劍的速度越來越輕快自如，完全不用刻意地去控制身體，自然而然地就能完成一次招式動作。
手臂和肩膀的酸麻仿佛消失得無影無蹤，青鋒劍在手里變得輕若無物，橫掃揮舞帶起低低的呼嘯，一如他的心情般愉悅！
原來練劍，也是可以這樣暢快的！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千次完成！
青鋒劍準確地回到劍鞘里，劍柄撞擊在魚皮包裹的鞘口發出清脆的震響。
衛長風閉上眼睛，用心感悟著剛才的所思所得。
雖然疲倦立刻像是潮水般將他的身體淹沒，但是精神依然亢奮，感覺一個全新的領域正向他緩緩敞開大門！
過了足足半刻的時間，衛長風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剛好看到虞輕紅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師姐，怎么啦？”
衛長風不由好奇地問道，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啊，沒...沒什么...”
虞輕紅頓時被鬧了個大紅臉，顯得份外的可愛動人。
她期期艾艾地問道：“你...你是不是以前學過橫拔劍式啊？”
衛長風搖搖頭：“真沒有！”
虞輕紅還是不敢置信：“那你怎么會這么快領悟到橫拔劍式的要訣？”
衛長風明白過來，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我的悟性高吧...”
悟性高，有這么高！
他說得輕描淡寫，虞輕紅的心里卻突然產生了一種沖動，想要撲過去將衛長風狠狠地咬上一口。
讓你得瑟！
她是真的冤枉了衛長風，后者并不是得瑟，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千年之前的衛長風能夠成就丹神之位，他的悟性之高絕對無人能及，任何一道丹方看過就不會忘記，而且還能舉一反三推演出其精髓所在。
對于丹師來說，悟性是最最重要的天賦，愚笨的人哪怕是給他用之不竭的材料，加上長年累月地練習，也未必能夠煉制出像樣的丹藥來。
而悟性對于武者來說，雖然沒有那么重要，依然屬于學武的天賦之一。
今生的衛長風本來就擁有出色的武道天賦，再加上這份超凡脫俗的悟性，在短短六百劍之內掌握橫拔劍式的精髓要訣，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虞輕紅推己及人，難免心中悻悻。
正在這個時候她的耳朵忽然動了動，側身聆聽了片刻之后對衛長風說道：“師傅讓我過去，你先休息兩刻時，然后再練側拔劍式！”
凝氣成束，傳音入密！
這是先天境界高手才能掌握到的秘技，遠在閣樓上的東方采白將聲音傳給虞輕紅，近在咫尺的衛長風卻是沒有半點察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雖然隔著幾十步的距離，東方采白依然關注著庭院里的情況，并且能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他點了點頭，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開始運氣調息。
按照東方采白的要求，先期練習拔劍術不能動用真氣內力，所以一千次的橫劍式練習下來，衛長風的身體已經是不堪重負疲憊無比。
要不是他在第六百劍的時候領悟到了劍式精髓，后面四百劍輕松了許多，否則根本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也多虧三天兩頭泡龍虎湯洗身煉體增加了體魄，否則同樣堅持不下來。
饒是如此，他的體力也已經接近透支，渾身上下大汗淋漓。
由于時間有限，衛長風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催動乾陽真氣上行武脈運轉全身四肢百骸，一點點地恢復體力。
完成了一個周天大循環之后，他才重新睜開眼睛。
虞輕紅已經回來了，臉色有點古怪：“衛師弟，師傅讓你以后早上也過來！”
“早上也過來？”
衛長風頓時愣了愣：“我早上要在藏書閣，有很多事情的。”
“你真是...”
虞輕紅沒想到衛長風居然如此不識抬舉，氣得都要跳腳：“你明不明白師傅的意思？”
東方采白讓他早上過來，是看到了他的劍道天賦動了愛才的念頭，所以想要拿出更多的時間進行栽培。
這已經不是臨時記名弟子的待遇了！
衛長風歉然道：“對不起師姐，我答應了歐陽上師的。”
他當然明白東方采白的意思，只是藏書閣這邊并不能拋下不管，一方面需要為歐陽峰施針解煞，另外一方面他也要跟隨后者學習武道和乾陽正法。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東方采白的好意，他只能辜負了。
虞輕紅側了側腦袋，然后氣哼哼地說道：“算了算了，將來你不要后悔就好！”
衛長風無奈苦笑。
“笑什么！”
虞輕紅嬌嗔道：“快開始練側拔劍式，一千次！”
衛長風還是苦笑：“師姐，兩刻時還沒到吧？”
“我說開始就開始，你是師姐還是我是師姐？”
虞輕紅蠻不講理地說道：“練足一千次，錯一次補十次！”
衛長風知道自己是惹惱了這位師姐，只能搖搖頭站起身來，將長劍懸在腰間。
鏘！鏘！鏘！
長劍出鞘的聲音，再次在庭院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