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崎嶇狹窄的山道，恢復了原先的平靜。
只有冷冽的風呼嘯著掠過，帶來遠方的氣息，還有無法消散的血腥味道。
過了半刻，一道身影自山路下方躍了上來。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帶著驚疑之色，赫然正是先前中箭摔下去的方池！
他的狀況看上去不錯，完全不像有重傷的人，身上除了少數擦痕之外，也就肩膀上殘留著少許血跡，但是手握長劍的姿態表明沒什么影響。
猶豫了片刻，方池還是邁開腳步向前快步走去。
很快的，他經過了前面的彎道。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這名武院武士驚呆了！
只見在前方幾十步之外的地方，倒著好幾具尸體，那名蠻武士長魁梧的軀體更是份外的醒目，他甚至都能夠看到對方臨死前凄慘的模樣。
怎么可能！
方池的腦海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蠻人的十夫長，煉體巔峰的力量，竟然敵不過一名煉體六重天的武者。
而且這名十夫長，還率領著十二名全副武裝的武士，用來圍殺凝氣初階的高手都不是問題，怎么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方池不能想，也不敢想！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右側的山林，立刻看到了不少散落的尸體。
竟然是全軍覆沒了！
這名武院武士手腳冰涼。一種莫名的恐懼陡然涌上心頭。
他先前聽到這邊方向傳來的爆炸聲響，當時就隱隱感覺到不對，出于謹慎所以過來看個究竟。根本沒想到這支堪稱精銳的蠻人小隊會被滅掉。
那么衛長風去哪里了？
方池心中悚然一驚，不過他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
就算衛長風突然實力爆發，運氣逆天到擊殺了蠻人小隊，自己恐怕也是在劫難逃，極有可能和對手同歸于盡了！
想到這種可能，方池頓時精神大振，他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目光四處搜尋。
“方師兄，你是在找我嗎？”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方池大吃一驚，急忙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衛長風就站在距離他僅僅十步開外的山道邊，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相比方池，此時此刻的衛長風無疑要狼狽得多。臉上被劃開了兩道傷痕，看著有些可怖，衣衫破損滿是血跡，左肩上還綁著止血的綁帶，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你還沒有死？”
方池脫口而出地問道，不過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不對，趕緊改口道：“衛師兄，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這位武院武士努力擠出喜悅的笑容，無奈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笑得比哭都還難看，聲音都在微微顫抖，透出濃濃的心虛意味。
衛長風意味深長說道：“真的很好嗎？恐怕讓方師兄你失望了吧？”
方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強笑道：“我怎么會失望？衛師兄，剛才我被箭射中摔倒山巖下面，好不容易才爬上來...”
“不用再解釋了...”
衛長風打斷了他的話，直言不諱地說道：“勾結蠻人是重罪，想必你也沒有這個本事和能耐，是王家的人安排的吧？”
方池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咬著牙說道：“衛師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眼眸里透出一絲狠厲之色，在邁步朝著衛長風逼近同時揚起了武器，一邊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真面目終于暴露出來了嗎？
衛長風失望地嘆了口氣，他還曾經以為方池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想不到后者故意接近自己是別有目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握緊了手里的明光劍。
經過前面慘烈的廝殺戰斗，衛長風總共擊殺了十三名蠻人武士，全滅了一支由蠻武士長率領的小隊，戰果堪稱是輝煌。
但是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丹田中的真氣所剩不多，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足有五六道，大部分都是最后幾名蠻人武士拼死反擊造成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迎戰一名同階的武院武士似乎不是明智的選擇。
但是衛長風別無選擇，他推斷方池正是蠻人伏擊自己的同謀者，一名經驗豐富的武院武士絕不會如此輕易地被殺掉。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那么就存在著無數難以預料的后患麻煩。
首先是前往苗寨交易藥材的任務沒有辦法完成了，因為東西都在方池身上帶著，而且哪怕重新找回到自己的隊伍，也極有可能會被對方反咬一口加以誣陷！
所以衛長風選擇在這里等待。
方池果然出現了，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那么現在既然已經徹底撕開了偽裝的假象，那么雙方只能有一個活下去！
方池明白這一點，衛長風更加清楚！
殺意和戰意陡然凝聚提升，所有的疲憊和傷痛仿佛在瞬間消失不見，在頃刻間完成了戰斗準備的衛長風仿佛就像是手中的明光劍，透出凌厲逼人的氣勢！
而在方池的感覺之中，衛長風突然間變了，不再是剛才那名傷痕累累、看上去已經是不堪一擊的虛弱武者，更像是一頭受傷的兇獸，面對威脅展露出了鋒利無比的獠牙！
心懷鬼胎的方池呼吸不由地為之一滯，前進的腳步開始躊躇。
衛長風的唇角泛起一絲冰冷的譏誚，嘲弄道：“怕了？你就只會裝死嗎？”
方池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衛長風的羞辱仿佛像是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在他的臉上，將他內心的暴戾和憤恨全都激發了出來。
“去死吧！”
他發出了低沉的咆哮，猛然加速朝著衛長風沖來。長劍揮起一道凌厲的弧光，狠狠地斬向后者的脖頸要害！
作為景云武院里的資深武士，方池的天賦和境界修為都不高，但是他的戰斗經驗相當豐富老辣，一旦下定了決心，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這一劍勢大力沉，無論是速度還是力度都很驚人。方池顯然是想速戰速決，不給衛長風任何的喘息脫逃機會！
他絕不會想到。這正中衛長風的下懷！
面對方池揮斬而來的長劍，衛長風屹立在原地不動，明光劍陡然揚起，眨眼間和前者凌空相撞。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震鳴。方池的長劍被明光劍直接斬成了兩截，劍體里所貫注的強大力量更是將他震退！
“你...”
方池握著半截斷劍，一副見鬼的模樣：“怎么還沒有...”
衛長風的境界在景云武院不是什么秘密，煉體六重天的實力，擱在上院里面無疑是近百名弟子里面最差的。
雖然他在生死擂上雙拳轟殺了煉體七重天的郝雄，但是普遍認為他是采用了特殊的手段，比如提前服用了激發潛能的丹藥。
當時掌院東方正出手救治是最好的佐證——強提修為真氣失控！
正是因為了有這樣的先例，所以方池認為衛長風消滅蠻人小隊也是采用了同樣的手段，現在必然是虛弱不堪的時候。
他想趁機撿個便宜。卻萬萬沒有想到衛長風的虛弱竟然只是偽裝！
只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衛長風驀地向前邁出一大步，第二劍接踵而至！
斷金梁！
明光劍自上而下劈向方池的頭顱。招式簡單到了極點，但是力貫劍體呼嘯生風，劍尖竟然透出半寸長的赤色劍芒！
只有達到了凝氣境界的高手，出劍的時候才能激發出的無堅不摧的劍芒！
方池頓時大駭，驚恐之下急忙向后退縮。
然而心神大亂之下，他的動作反應不可避免地慢了一絲。加上手里的武器都被削斷更是無從招架，雖然避免了被劈穿頭顱的劫難。但胸口到下腹還是被凌厲的劍芒切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
殷紅的鮮血噴涌而出，頃刻間染紅了衣衫。
“呃...”
方池的咽喉里擠出一聲無力的哀嘆，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用雙手死死捂住胸腹部位被破開的傷口，但是根本按壓不住體內流溢而出的鮮血和內臟，渾身不住自主地抽搐著。
這位武院武士茫然地看著衛長風，眼眸里露出祈憐之色：“救...救我...”
但衛長風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更不要說出手相救。
兩世為人，他的心早已堅如鐵石，仁慈和善良只給真正的朋友和親人，絕不有半點會施舍給想要他命的敵人。
如果不是借助了偽丹的力量，此時此刻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衛長風！
那么方池會饒過他嗎？
絕無可能！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對方，在流血中走向死亡。
方池徹底絕望了，他眼眸里的哀求變成了怨毒，用盡最后一分力量嘶聲說道：“你不要...得意，黃...黃泉路上我等著你！”
話音剛落，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再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自作孽不可活！
衛長風搖了搖頭，走過去摘下了方池攜帶的包袱，里面是同苗寨交易的物品。
但包袱剛剛入手他就感覺到不對，連忙打開一看。
衛長風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