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說完,蘇素愣了一會,看了看他,剛要問什么,高冷擺了擺手:“至于原因,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下車吧。”
說著,高冷下車,抬眼看了看眼前這棟約莫四層的洋樓,略略吃了一驚。
在車內看著的時候不覺得,只覺得樓宇頗具民國時期洋樓風格,蘇府想必走的精致復古路子,理應氣宇軒昂。
這一下了車再看,卻發現這何止是民國時期洋樓風格,這就是民國時期洋樓,頂多近十五年內翻新了一下而已,外墻爬滿了薔薇,有些墻磚還剝落了下來,和這大氣的院子風格格格不入。
挺破敗的。
沒想到蘇府也不修葺下,這點倒讓高冷捉摸不透。
一個頗為年長的管家立刻上前拉開副駕駛座,蘇素下車,臉色很不好,不過侍從似乎也習慣了她的臭臉色,習以為常微笑著彎腰迎進,想必服侍已久,倒沒有平日她屬下見到她黑臉時的膽戰心驚和討好,甚至臉上還有一絲微笑。
她的臭臉色來自于高冷。
“故弄玄虛。”她低聲諷刺了一句后恢復往日女王風范,剛要昂首闊步地往門里進,腳卻痛得呲牙咧嘴,管家連忙攙扶。
氣勢一下弱了一大截,她氣鼓鼓地嘟了嘟嘴后,陰著臉。
一進門,一個中年男人連忙迎了上來,手上拿著一疊資料:“蘇總,這是下午到晚上要處理的公/文。”
蘇素拿過資料唰唰唰翻了幾頁后陡然停了下來,點了點其中一個地方:“舅舅他開口是不是大了點?這個工程幾時輪到他了?告訴他,門都沒有。”
“是。”
唰唰唰又翻了幾頁后,再次停了下來:“以后不要再理會大伯的申訴,要賣股份他賣便是,這種郵件以后不要給我報批。”
“是。”
也就約莫短短五分鐘的功夫,蘇素便處理了一堆的資料,可剛剛弄完這堆,那男子又拿出一疊,蘇素指了指樓上道:“放書房,晚上我會處理完,你回去吧。”
高冷站在一旁頗有幾分敬佩,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左右,都道環泰總裁風光無限,風光的背后是辛勞。
“是。”男子連忙點頭,看了看高冷后,似乎面有難色。
“說,無妨。”蘇素看出他的疑慮,瞅了高冷一眼,倒大大方方指示道。
“蘇南先生今日約了數十家媒體,控訴蘇總......”男子面色有些尷尬,看了看蘇素后繼續說道:“控訴蘇總為錢財六親不認,還翻了當年老蘇總去世的當天,您未給老蘇總下葬,而是抱著骨灰來搶遺產......哦不,來主持大局,據說,還要爆猛料,說您......冷血。”
當年蘇素雙親車禍死亡后,的確當日火化后,蘇素抱著骨灰盒就來了環泰集團爭奪遺產,并下了三百余人,媒體當時炒過一天,各種傳聞不絕于耳,說什么的都有,總結起來無非是不孝、貪錢、尸骨未寒搶遺產之類。
不過也就一天,蘇素第二天便重金壓下了幾乎所有主流媒體的傳聞,控制了輿論。
蘇南是蘇素的大伯,當年在這場遺產爭奪戰中,蘇素已絕對的優勢搶回大部分股權,蘇南落敗,但如今也依舊持有8的股份,也是大股東了,看來,他是要反目了。
“冷血?六親不認?告訴他,首先,我的血不是冷的,是冰的,其次,什么才叫真正的六親不認,他很快便會知道。”說完,蘇素揮了揮手。
男子連忙退下。
老管家端著一杯茶放到了茶幾上,朝高冷彎了彎腰,高冷點了點頭。
“蘇總,茶就不喝了,先去看看太歲吧。”高冷此時確實無心喝茶,說道。
“急什么?我還得吃點東西呢。”蘇素皺了皺眉頭,抬眼一看,果然有人端了些粥食上來,高冷心中一擰巴,又不好催她,只好忍著身下悸動,等著她吃完。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要說之前開車分散了一些精力,而此時卻無事可做,精力難免注意到了身下,高冷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于是四處打量一下分散注意力。
大廳是民國時期洋樓的大廳,紅木的樓梯盤旋往上,很像電影里的場景,而大廳內的裝飾亦很是古樸,紅木沙發一角的方形茶幾上放著的電話也是十分懷舊的那種洋電話,只是如今不再使用,只是個裝飾。
高冷的視野落到了電話旁一個鏡面朝下蓋著的兩個相冊上,好奇地拿過來一看,一個相冊是一張黑白的家族照片赫然眼前,下方一行小字:蘇氏家旺,綿延子孫。
而另一個相冊則是這幾年拍的,上面的人物當年各個響徹商界,上面蘇素父母、伯伯、舅舅、姑母等幾人均是打下環泰集團江山的元老級人物,而另一些則是他們的親佐。
個個喜笑顏開,一派祥和。
“物是人非。”蘇素停下手中的碗筷,將相冊一把拿過,看也不看,重新鏡面朝下放著,臉上多了一份落寞。
“環泰集團當年的商戰確實血腥,你裁了很多人,從上到下傷筋動骨,當時看來兇殘,如今看來,你做了最正確的選擇,家族企業最忌諱的便是頂梁柱走了后,一窩蜂地搶占、分割,最后被市場淘汰。”高冷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當年的商戰,就是旁觀者看來,蘇素對環泰集團元老削骨剔筋,的確冷血。
“總裁總裁,總是裁人嘛,正常。”蘇素淡淡說道,笑了笑,帶了幾分官方,幾口扒光碗中的粥,一放,起身指了指樓上:“太歲是我家穿的,在樓上,跟我來吧。”
說著,她轉過身沖老管家說道:“張伯,叫下人們都休息去吧,我一會還得去黃聰的晚宴,那應酬還沒玩,留個守門的就成,約莫凌晨兩點回來,給我再備點粥,我晚上還要工作的。”
“嗯。”老管家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句,看了看蘇素,想說什么卻最終沒說,只是幽幽嘆了口氣,拿走碗筷離開。
等下人都離開,整棟洋樓彌漫著一股奇妙的氣息,仿佛時空穿梭般,回到那個遙遠的年代。
蘇素在前面走著,要走上木質樓梯的時候,她將運動鞋一脫,扭頭沖高冷白了一眼:“不用你扶。”
說著,光著腳丫子,一手扶著扶梯,腳開始微微顫顫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