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和王麻子兩人被關在距離指揮部不遠的一個勤務兵的宿舍里,周圍足足有一個排荷槍實彈的警衛如臨大敵的看著…而且這只是其中一批,實際被安排到看管他們的警衛至少有三個排,他們分成三批以三班倒的方式不間斷的在屋外值勤,將張、王二人所在的屋子防守得水泄不通。
幸運的是,他們并沒有把張弛和王麻子的手腳都綁上,所以兩人在屋里頭還算自由…不過話說回來了,一個排的警衛在外面守著,也不需要再把張、王二人的手腳綁上了。
“嘿嘿…”王麻子將手從釘滿木條的窗口的空隙中伸了出去,朝屋外的警衛招手:“那個誰,過來下!”
屋外看起來是班長的警衛聽到聲音扭過頭來,愣了下,之后就快步跑到窗口前挺身敬禮道:“長官,有什么吩咐?”
“給包煙抽!”王麻子說。
“是!”班長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個干癟的煙盒,翻開一看,里頭只剩下一根被壓得碎裂變形的香煙,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隨后就對部下喊道:“你們幾個,身上有沒有香煙?”
“有!”
“我有!”
幾個警衛馬上就從兜里掏出了幾包煙送了上來,班長接了過來,陪小心的從窗戶空隙里遞了進去,說道:“長官,這些夠了吧!”
“嗯!”王麻子說:“火…”
“哦,是!”班長又急急忙忙的從兜里摸出了一盒火柴小心翼翼的遞了進去。
“好了,有需要再叫你!”王麻子嫌這班長站在窗前有些礙眼。
“是,長官!”班長忙挺身敬了個禮就走開了。
“還算這些小子識相!”王麻子一邊說著一邊就給張弛遞上了一根煙,然后劃燃了火柴點上。
張弛不由笑了笑,這或許就叫“余威”吧,雖說此時的王麻子和張弛已經淪為階下囚,但他們可是赫赫有名的新七軍軍長和新一師師長,而這些警衛卻是屢戰屢敗甚至連番號都要被取消的第六軍,所以他們雖是迫于命令不得不在外看守,卻怎么也不敢把王麻子和張弛當作囚犯看待。
王麻子狠吸了一口煙,往床上一靠,吐著煙霧罵道:“操他娘滴!老子打鬼子打了大半輩子,沒想到還栽在自個人手上了!這就是命啊…”
“放心吧!軍座!”張弛輕松的回答道:“這事不會就這么算了!”
“你這是啥意思?”王麻子問:“你以為那蔣校長還會放過我們?”
張弛笑了笑:“這事可由不得他!”
王麻子一翻身坐了起來,說道:“你另有安排?”
“沒有!”張弛搖了搖頭。
張弛根本就沒想到在拉包爾會發生這事,所以一點準備都沒有。
王麻子臉上有些失望:“那還讓俺放心?你是不知道蔣校長的手段…”
“我當然知道!”張弛回答:“但霍獻杰畢竟不是蔣校長!”
“怎么說?”王麻子問。
“這么說吧!”張弛看了看窗外,然后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是蔣校長在這,那咱們或許真就這么完了!因為蔣校長了解美國人,知道美國人是重實際、講現實的!”
“說明白點!”王麻子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哥我沒讀過什么書!”
“簡單的說…”張弛回答:“這事吧,他們更應該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把咱們給…”
說著張弛就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王麻子不由一驚,正色說道:“那你在指揮部里對霍獻杰說的…什么除了我們之外沒人能完成計劃,那是唬他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什么是又不是的,我都聽糊涂了!”
“這要是霍獻杰敢先下手為強,那就不是!如果不敢…那就是!”張弛解釋道:“這里的重點就在于美國人,美國人做事一向是只講利益的…”
“嗯!”王麻子點了點頭,他是聽懂了后半句,與美國人相處了那么久,他當然也知道美國人的做事原則。
“所以…”張弛接著說道:“如果霍獻杰先下手為強把我們給咔嚓了,美國佬雖然會氣憤,但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事已至此他們就沒有其它的選擇,只有與霍獻杰合作一條路可以走。”
“哦!”這下王麻子是徹底聽明白了:“而霍獻杰如果沒把我們咔嚓了,美國人就有更好的選擇,所以美國人絕不會放手不管…”
張弛點了點頭。
想了想,王麻子就一拍張弛的肩膀,接著豎了下大拇指道:“你在指揮部里的那番話,就是要讓霍獻杰有所顧忌不敢的先下手為強吧!”
張弛點了點頭,打趣道:“軍座,你可不敢把這秘密泄漏出去!”
“開玩笑,我嫌命長是吧!”
說著兩人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等等!”隨即王麻子又擔憂著說道:“這要是…姓霍的把情況報告給蔣校長呢?蔣校長的指示會不會…”
“據我所知…”張弛微笑著回答道:“這幾天緬甸在鬧臺風吧!從咱們這里發回國內的情報,是需要一站一站的轉到蔣校長手里的,緬甸那幾站的轉接或多或少的會受臺風影響。另外,蔣校長那邊最要緊的情報,應該是正面防御戰場的戰局…畢竟小日本也急著要打通中國與越南會師,在這幾方面因素的影響下,情報一來一回怎么說也得幾天時間吧!”
“哦!”王麻子笑道:“幾天后,蔣校長那邊的命令來了,只怕咱們這邊的事情已經不受姓霍的那家伙控制了,對吧!”
張弛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不是我們,而是姓霍的那家伙,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真他娘的!”王麻子苦笑了一下:“往常都是咱們去救美國佬,沒想到今天還要等美國佬來救!”
張弛不由笑了笑,王麻子這時候還會在乎是誰來救,只要有人來救,那就求神拜佛了,萬一那霍獻杰的腦袋突然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