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了,這蠱蟲能給壓制得如此之久,便是多虧了她。”敦親王含笑看著楊慧穎,連連點頭。
“事不宜遲,救人要緊。”楊慧穎站起身來,走向傅佩瑤,“我此身本已屬他,需血多少,就請取用,拼得我一條性命,只要能救了他便好…”
“小夫人言重了,藥引只需幾滴血即可。關鍵是如小夫人這般體質,天下難尋。”傅佩瑤驚喜的說著,取出了一個銀碗和一柄小銀刀,請楊慧穎伸出手來,用銀刀在那瑩潤的手腕上輕輕一點,刺出血來,以銀碗盛了數滴,然后立即將藥粉投入碗中,與鮮血混合在了一起。
“待病人將藥咽下之后,便請特斯拉先生立刻放電。”傅佩瑤轉頭對特斯拉說道,“這樣可以同時將‘尸蠱’和‘血蠱’蠱蟲殺死。”
“好的。”特斯拉點了點頭,上前將小銅葫蘆放在了林逸青的被子里。
何韻晴和鳳曉蓉上前給楊慧穎包扎手腕,但楊慧穎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床上的林逸青。
說來也怪,當傅佩瑤將藥給林逸青喂下之后,林逸青的身體立刻就停止了抽搐,一點一點的安靜了下來,這時特斯拉取出了一個方形的木盒子打開,按下了其中的幾個電鈕,登時有數道電光閃過,圍繞在了林逸青的身上,不停的發出刺耳的嘶鳴。
窗外遠處,那座被稱為“京師奇景”的著名的由純銅鑄成的“金光塔”的塔頂,也放射出道道電光來。
屋內的眾人緊緊的盯著床上的林逸青,只見林逸青的身子隨著電光的閃動,又開始了抽搐,漸漸的,一條細長的銀灰色的蟲子從林逸青的鼻孔鉆了出來。
看到這條蜿蜒猙獰的蠱蟲,敦親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向后退了一步。
饒是他見多識廣,看慣了奇異之事,乍一見到這蠱蟲,也是駭異不已。
傅佩瑤死死盯著蠱蟲,在蠱蟲完全鉆出林逸青的鼻孔的一剎那,她揮動小銀刀將蠱蟲一下子刺穿,挑離了林逸青的臉。
“取火盆來!”她沉聲喝道。
早有侍女搬過了一個銅火盆,傅佩瑤將蠱蟲甩進了炭火之中,蠱蟲在通紅的木炭之間痛苦的扭曲掙扎,不一會兒便燒成了焦黑的一團。
傅佩瑤將銀刀在炭火上烤了一下,置入清水中冷卻,又用酒精將銀碗拭洗之后,用銀刀將林逸青的手腕刺破,然后將銀碗置于林逸青腕下。
看到從林逸青的手腕滴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特斯拉不由得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隨著電光的閃動,黑血一滴滴的不斷滴落,很快便滴了小半碗,傅佩瑤目不轉睛的觀察著血的顏色,林月瑤似乎明白了什么,問道:“等到血變成紅色了,是不是‘血蠱’的蠱蟲就全給電死了?”
“對。”傅佩瑤點了點頭,但目光仍然沒有離開林逸青的手腕。
幾分鐘后,黑血漸漸的不見了,變成了深紅色,傅佩瑤示意特斯拉關了放電機,然后將林逸青的手腕包扎了起來。
將林逸青的手腕包扎完畢之后,傅佩瑤便退到了一旁,這時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床上的林逸青身上。
此時的林逸青眉宇間黑氣盡去,呼吸也變得平穩了,又過了幾分鐘,林逸青發出了一聲嘆息似的聲音,睜開了雙眼。
看到林逸青醒了,好多人發出了驚喜的歡呼,更多的則是喜極而泣。
傅佩瑤默默的看了林逸青一眼,將盛血的銀碗整個的放進了火盆之中,然后便悄悄的離開了。
林逸青沒有注意到傅佩瑤的離去,而是滿眼大惑不解的看著面前的他的女人們。
何韻晴,桐野千穗,巖崎尤佳,島津洋子,望月詩織,望月香織,朱雪雁,星月琉璃,黃崢嶸,鳳曉蓉,楊慧穎,潘清嫻,李思竹,林月瑤,娜塔莉雅,玲瓏,金泰馨…除了宮里的趙玉蓉,他的女人們全在這里了。
“你們這是干嘛?開會啊?”林逸青奇怪的看著她們,問道。
聽了他的話,好多人都破涕為笑。
“林君,你知道不知道,你昏睡了多少天?”島津洋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笑著問道。
“幾天啊?”林逸青驚問。
“整整五個月吶。”朱雪雁白了他一眼,聲音仍然有些哽咽,“害得我們大家整天在這里以淚洗面,你知道嗎?”
“啊?怎么會這么久?”林逸青大吃一驚。
“林君,你中了奸人的暗算還不知道呢。”島津洋子說著,轉向了敦親王,“多虧了王爺當年玉成瀚鵬與慧穎妹妹的姻緣,才有今日,妾身在此謝過王爺。”
“呵呵,這是瀚鵬吉人自有天相,”敦親王笑了笑,轉頭看著林逸青,意味深長的說道,“瀚鵬能醒來,真是太好了,本王當速速進園子給皇太后報喜,不過瀚鵬昏睡了五個月,如今外間形勢已然今非昔比,瀚鵬最好馬上視事,否則當有大變。”
“我明白了,多謝王爺提醒,不然幾誤大事。”林逸青肅然道。
“我先去給皇太后報喜了,瀚鵬好生休息,我這就過去了。”當下敦親王向林逸青拱手告辭,何韻晴親送敦親王出門。
“這幾天那起子清流跳得最歡的是哪一個?”林逸青問道。
“是福建道監察御史安維峻,一個勁的上書彈劾海軍提督丁軍門,說丁軍門‘縱敵玩寇’,又上書說李中堂通敵,要求殺李中堂以謝天下…”
“既然他跳的這么歡,那就讓他永遠歇著吧。”
“林君,你下決心了么?”
“該收網了。”
“好,我會讓理央辦妥的。”
敦親王經何韻晴送出歸義伯府門,上了馬車,走到長街的當口,忽然聽到前方人聲嘈雜,敦親王打開車窗,向外望去,只見前方人群聚成一團,吵鬧不已,似乎還有撕打和求饒之聲。
“你們過去瞧瞧,怎么回事。”敦親王向兩個侍衛命令道。
兩個侍衛應了一聲,前去查看,不多時便回來了。
“回稟王爺,是光祿大夫汪明鑒,前一陣子上折子彈劾海軍只保護商船,避戰縱敵,違抗圣命,要求皇上殺丁禹廷立威,結果給一幫子八部子弟給堵在那里,正揍著呢。”侍衛向敦親王報告道。
“呵呵,八部子弟的‘鐵桿莊稼’(指八部餉銀)都改成了船運公司的股票,得利豐厚,有的八部家族還主動把家財拿出來投資養輪船跑商貨,他不讓海軍保商船,商船要是給倭寇劫了,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風去?這是斷人財路,害人性命啊!揍他那是輕的了。”敦親王笑了起來。
“要不,小的也回去揣他兩腳?不瞞王爺,我家里也有船運公司的股票呢。”一個侍衛笑道。
“本王家里船運公司的股票有好多家的,一大堆呢!你現在就過去,多踹他幾腳,加點勁,算是替本王踹的。”
“是!”
汪明鑒是“翁門六子”之一,敦親王想到汪氏的老師翁叔平得知林逸青蘇醒過來的消息時的表情,不由得心懷大暢。
此時的翁叔平并不知道“翁門六子”之一的汪明鑒在挨揍,他正在為另外的事憂心忡忡。
“我家夫人的貼身丫鬟小娜不見了!”
“我那口子的陪嫁丫鬟柳枝兒也沒影兒了!
“你們丟個把丫頭算什么啊,我的如夫人沒了!”
聽著門人子弟們在那里議論,翁叔平也是心驚不已。
就在不久前,京城里突然有二百余名年輕女子失蹤,大都是官宦人家和富商貴室家中的侍女和小妾。就連翁叔平家里,也有兩個侍妾失蹤。奇案震動朝野,順天府、刑部和大理寺雖然多方訪查,但卻毫無頭緒。
翁叔平當然不會知道,這些女子,都是“玄女門”的人,而“玄女門”,已經被盛怒之下的島津洋子給滅掉了。
翁叔平有生之年,將不會再見到那兩個失蹤的侍妾。
雖然翁叔平不清楚這些女子的失蹤是因為什么,但他本能的懷疑,這件事會和林逸青有關。
上次開平礦務局連著五個總辦離奇身亡的事,他便堅信是林逸青的手下忍者所為!
但是他卻沒有證據!
“你說五個總辦是林逸青殺的,證據何在?沒有證據,可是定不了他的罪的!”
“彈劾林逸青的人都死了!定然是他害的!”
“就算彈劾林逸青的人都死了,沒有證據,也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
“跟他姓林的不對付的一個個都出事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這難道不是證據?”
“你難道就把這話呈報順天府、刑部和大理寺?要這樣我看姓林的沒事,你的烏紗就被摘了!”
“那林逸青好色成性,定然是以此報復我等!待我上折子參他!”
“呵呵,那你就等著被摘烏紗帽吧!他林逸青這陣子都病著,你這個時候上折子說他做的案,有證據嗎?不擺明了是誣告嗎?不抓了你進大牢才怪!”
“此案或許與林逸青無關,但開平礦務局總辦五人被害,定然是他所為!”
“是他所為不假,我也這么認為,可是有證據嗎?要扳倒他,得拿出真憑實據來!不然誰信啊?沒看五個總辦連著死了,皇太后都沒說什么嗎?”
“他林逸青是皇太后的錢袋子,皇太后自然護著他了…”
“慎言!”翁叔平聽到這里,心里一驚,厲聲喝道,打斷了門生們的議論。
也難怪翁叔平發火,他的這些個門人弟子,平日里清議洶洶,談起國家大事來頭頭是道,可是碰到這樣離奇的事上身,便完全不知所措了。
就在這時,一個門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師!不好了!安維峻安大人,今兒個早上,在家里頭…去了!”門人一見到翁叔平,便大喊起來。
“什么?”翁叔平聞言大吃一驚,忍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安維峻曾因彈劾林逸青私納叛逆之女為妾遭到仁曦太后的貶斥,被免去官職,發配新疆,光旭皇帝親政后,在翁叔平的保薦下又重新回朝為官。對日本開戰后,安維峻以都察院福建道御史諫官的身份,在三個月的時間里,接連給朝廷上呈奏疏六十五道,直接呈奏光旭皇帝的有六十三道。特別是今年三月,安維峻奏請光旭皇帝《請誅李紹泉疏》,憂國憂民,激昂慷慨、激動人心,聲震天下。這份奏章中,他列數了李紹泉“禍國殃民”的罪行,斥責李紹泉平日“挾外洋以自重”,當倭寇來犯時,“其不欲戰,固系隱情”,甚至“接濟倭賊煤米軍火,日夜望倭賊之來”,而“對我軍之糧餉火器,則故意勒扣之”,“有言戰者,動遭呵斥,聞敗則喜,聞勝則怒”,正氣凜然地提出:“殺李紹泉以振奮人心”,他泣淚陳詞,義正辭嚴地指責了仁曦太后聽信賣國奸臣李紹泉與太監李錦泰干預朝政、專權誤國的丑惡行徑。他說:“皇太后既歸政皇上矣,若猶遇事牽制,將何以上對祖宗,下對天下臣民?”又說:“至李錦泰是何人斯,敢干政事乎?如果屬實,律以祖宗法制,豈可復容?”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仁曦太后牽制光旭皇帝行使國家政權的隱私。他還在奏章中要求光旭皇帝“布告天下,如是而將士有不奮興,賊人有不破滅者,即請斬臣,以正妄言之罪。”
安維峻的這一份“滿紙義憤”、“鐵骨錚錚”的奏疏,直抵大乾帝國的金鑾大殿,如同萬鈞雷當空炸裂,頓時朝野震驚,正在病中的仁曦太后聞訊后,勃然大怒,立即下諭將安維峻交刑部嚴加懲處。敬親王宜欣惟恐仁曦太后借此大興牢獄,大開殺戒,有意保護安維峻,便在當日果斷地以光旭皇帝的身份頒發了一道圣旨:“近因時事多艱,凡遇言官論奏,無不虛衷容納,即或措詞失當,亦不加以譴責。其有軍國緊要事件,必仰承皇太后部訓遵行,此皆朕恪恭求治之誠心,臣民早應共諒。乃本日御史安維峻呈進封奏,托諸傳聞,竟有皇太后遇事牽制,何以對祖宗天下之語,肆口妄言,毫無忌憚!若不嚴行懲辦,恐開離間之階端。安維峻著即革職,發往軍臺贖罪,以示儆戒,欽此。”以光旭皇帝名義的這道圣旨,顯然是為營救安維峻的生命。但敬親王又怕仁曦太后加責袒護之罪,便立即召集大臣共同商議,把處分安維峻的決定奏請皇帝和皇太后定案。仁曦太后聞奏后大怒說:“即此足了事耶?毋乃過輕耶!”這時敬親王跪奏說:“本朝三百年來,從未殺諫臣,乞太后原之。”經諸大臣奏勸,太后怒意“始為稍解”。這才決定將安維峻革職發往張家口軍臺,效力贖罪,始免除了安維峻的殺身之禍。
但由此“憤書一呼”,安維峻“聲震中外,人多榮之,訪問者萃于門,餞送者塞于道,或贈以言,或資以贐,車馬飲食,眾皆為供應。”京都好友,特地選擇了楊繼盛故宅松簡庵為他慶賀,士大夫們還作畫、作序、作詩奉贈。有一友人贈聯云:“一不學金人,斯為鐵漢,暫留有用身,終討北洋。”還有一位名士特意刻了“隴上鐵漢”印章一枚相贈。從此,“隴上鐵漢”在京都傳成佳話。
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隴上鐵漢”竟突然暴死于家中!
“安大人是如何去的?”翁叔平似乎預感到了什么,立刻問道。
“聽安大人家人說,安大人昨兒個讀書睡得晚,今兒早晨一直沒起來,等到下人們覺得不對勁,進房一看,安大人已然氣絕身亡,死時雙目猶睜未瞑…”
“他家人可報了官府?官府可曾派人來查?”
“報了,順天府當即派了人過來,兩位仵作現場查過,安大人似是閉氣而亡,身上并無傷痕,也無中毒之相…”
聽了來人的回答,翁叔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他本能的懷疑,安維峻之死,恐怕也和林逸青有關!
因為安維峻的這個死法,和當初被害的五個礦務局總辦可以說是“異曲同工”!
同樣的暴斃而亡,不留任何形跡!
想到林逸青的手段,翁叔平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這時下邊的門人們又炸開了鍋。
“安大人定是給林逸青害死的無疑!我這就去上折子參他!還要去順天府告他!”
“糊涂!還是那句話,有證據嗎?沒有證據,這個時候參他,就是雞蛋碰石頭,有去無回的啊!”
“那又怎樣?總不能任此賊子逍遙法外!”
“難道咱們拿這林姓豎子便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可恥啊!可恥!”
“我大乾江山,定要壞在這林家賊子之手!”
“安大人剛剛還參過海軍提督丁禹廷,丁禹廷是李紹泉的部下,弄不好是李紹泉下的黑手!”
“李紹泉一介老朽,現下朝鮮糜爛,他正自焦頭爛額,未必有心思去殺安大人,能為此事者,定是林逸青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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