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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備戰演習

夢想島中文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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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穿褲子的話,黃季良便得打開門,把半個身子伸到過道上去。而輪機室的艙門、會議室的艙門,也都是向這個小過道開的。在這里還有通到上甲板去的舷梯呢。然而,他仍舊喜歡這個小艙。這間用上了漆的木板隔成的小艙,窗上掛著淺藍色的綢窗簾,地板上釘著油布,上面還鋪著花花綠綠的地毯,它就像是一口精致的女子妝飾匣一樣。

  盡管有諸多的不便,但他還是選擇留在了魚雷艇上。

  演習很快開始了。

  魚雷艇編在一個乾國商船隊里,從順化駛向越南的一個小港。航路并不很遠,這一帶因為在法國海軍遠東艦隊的控制之下,海盜很少,所以戰斗的遭遇是不會有的。這是一次相當簡單的航行。黃季良的任務主要是測定魚雷艇在海中所處的地位,注意航行的安全。

  這個商船隊主由幾艘乾國商船組成,排成單縱陣行進。四艘魚雷艇在右邊航行。

  空氣清新,在青天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頂著白浪頭的黑色的海浪。甲板抖動著,傾側著,就像要逃開似的。魚雷艇慢慢地爬上陡急的浪峰,然后迅速地增加速度,大吼一聲陷了下去。它的船頭一忽兒高高翹起,一忽兒消失在沙沙作聲的白色的浪沫中。透明的波浪不時從甲板上橫穿過去。

  黃季良用手和腿抱住了羅盤架,想對著遠遠的海岸標志測定方位。羅盤的方位牌在定位儀的三稜鏡下直轉著,像是留聲機唱片似的;在黃季良的眼前,一行一行的數目字滾動過去。看到一個黃季良覺得是最正確的數字之后,黃季良便從指揮橋下去,走到甲板室里,以便在航圖上確定位置。黃季良每次上指揮橋回來,總看見甲板室里都是同樣的情形:航圖從桌子上垂掛下來了,壓在航圖上的鎮紙、尺、量角器、圓規,都在到處亂滾,從這邊板壁滾到那邊板壁。黃季良一邊罵著。一邊把東西放在原處,然后進行測定方位。可是,測得的地點沒有一次是與實際的地點相符的。

  “在這種簡單的環境下,我難道都不能做好一個領航員的工作嗎?那以后怎么辦呢?”黃季良問自己。覺得非常絕望,最后竟把那些數字完全攪成一團,分不清了,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由于強烈的煙味和黃季良所不習慣的魚雷艇所特有的那中搖晃,黃季良頭暈起來。想要嘔吐。黃季良想去躺一躺,可是羞恥心和固執的脾氣,促使黃季良決定堅持下去。

  黃季良叉開兩腿,靠在方位儀上,竭力要保持平衡。在劇烈擺動的魚雷艇上,這樣一個姿勢是很難站穩的;然而,黃季良的頭不再搖晃了,黃季良的手也能空出來工作了。黃季良用手指握住方位儀,開始在方位儀的標線上尋找標記。剛才黃季良的手指壓在羅盤的筒身上,不讓羅盤方位盤保持水平地位。黃季良現在把手指擱在筒身上。這樣黃季良的羅盤便和小艇一同在動蕩了。黃季良俯視著定位儀,這樣就能隨意地讀出示度來了。

  黃季良用盡量多的時間研究海岸的形狀,魚雷艇以固定的航速在行進,不落后也不超過商船隊。

  商船隊到達停泊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接著便拋錨停泊。黃季良因為沒有到過這個港灣,為了不至于鬧錯誤,黃季良在途上閱讀了“航行指南”中的記載,并且在大航圖上了解了停泊場的情況。

  黃季良知道,這個碼頭只可以從右方駛靠,在碼頭的左方有許多剛剛給水掩覆著的巨大的暗礁。

  然而。魚雷艇艇長顯然打算指揮魚雷艇從左方駛靠碼頭,這樣黃季良便慌亂起來:他不能決定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左邊不能停泊,因為黃季良怕說錯話;但不說出來,那又是很可怕。因為魚雷艇馬上會撞成粉碎!

  黃季良立刻下令向另外三艘魚雷艇發出信號,并立刻斷然地將傳話器的把手扳在“全速倒車”上,因為離碼頭一共只有幾公尺了。魚雷艇顫抖著,開始后退。“航行指南”沒有騙黃季良。艇長們向水里細細一看之后,馬上看到了被水草掩蓋著的發亮的礁面。礁面一會兒隱沒在奔騰的海浪之下,一會兒又現露出來。被月亮照得亮晶晶的。

  黃季良因為被船身的擺動和煙的味道弄得頭暈,很想休息一會兒;他從碼頭走到岸上去。黃季良東搖西擺地走著,好像他的腳下仍是搖擺著的甲板。已經習慣于在搖擺和震動之上保持平衡的兩腿,由于惰性作用,在陸地上還在繼續企圖保持平衡。旁人看來,黃季良有點像是一個喝醉了的人;聽見后面走來的陳文彬的堅定腳步聲,黃季良覺得很不自在。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他們一起慢慢地走著。夜間的空氣中充滿松香和海草的氣味。殘缺的但是明亮的月亮向大地注下了淡淡的光影,在水上則鋪上了一條水銀似的光帶。

  他們倆散步完畢時,提到在這次航行中所受到的考驗,陳文彬向黃季良建議道:“可以預先對歸途作一個航程測算。那樣工作起來就可以容易得多了。得要不慌不忙地作,要作得準確些…”

  在跳板面前,他留住了黃季良說:“關于精確性,我們很容易吃虧在自信太高上面。我們總認為,自己的測算是絕對精確的。我有一次就是這樣,但同船的一個老領航員,卻在我的測算上發現了一個可以造成嚴重事故的大錯誤。從此之后,我就只有在作過幾次不同方法的測算之后才肯把測定的船舶所處位置認為是差不多可靠的…好吧,咱們休息吧,不然便扯不完了。”

  他向黃季良道了別,便走進艙口里去了。

  黃季良明白陳文彬是在委婉地暗示自己,因為黃季良在講述航行時的經過自信地說他測定的位置是正確的。而實際上他的測定卻是用相當不完善的方法,并且是在搖晃中作出的,黃季良決定以后多注意這一點;接著他便去視察在碼頭上的系泊索,指示值班員關于明早起身的信號,然后才去休息。

  兩天之后,他們沒有遇到什么特別驚險的事件而回到了下龍灣。這時船政水師統領張成要各艦管帶前去“揚武”號上開會。“揚武”號就停泊在附近的碼頭上。黃季良去了“揚武”號上,在會議室里發現很多人已經都在那里了。他們正在討論,如果艦隊遭到法艦的突然襲擊,應該如何展開反擊。

  各大艦管帶們都謹慎的發了言。談論著炮火的射速,戰艦的裝甲,炮彈的穿透力。

  安排這樣一場會議的張成帶著嚴肅的表情聽著管帶們的討論,好像真的戰斗就要發生似的。

  在大艦管帶們說完之后,張成仍是一言不發。會議室內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你們有沒有什么想法?”張成突然轉向了四位魚雷艇艇長,啞著嗓子問道。

  黃季良等四人聞言都是一愣。

  “法旗艦‘巴雅’與我‘揚武’同式,船大炮多,一旦開仗,我等四艇當趁其未起錨時先發制人,快速駛近,群施魚雷聚攻之。”薛有福答道,“魚雷之威力甚于炮彈數倍,如能摧破敵旗艦,當可奪其全軍之氣。則我軍可以成事。”

  聽了薛有福的話,張成點了點頭,“你們回去好好商議一下,有了定議,寫個條陳給我。”

  會議結束了,各艦管帶和艇長們都離開了“揚武”號。坐在小艇當中的黃季良看著威風凜凜的“揚武”號,又看了看對面停泊場的和“揚武”號幾乎一模一樣的法國遠東艦隊旗艦“巴雅”號,感到心中蠻不是滋味的。

  他們這些留法幼童,都在法國學習了四年之久,每一個人都在法國交了女朋友。對法國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身為海軍,他們當然知道,保家衛國是自己的責任。

  他們這一次隨同張成護送林逸青來越南,也都明確的了解自己的職責。

  但是為了越南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屬國的“朝貢”之名。要和那個幫助建立起近代海軍的國家交戰,他們的心里不無芥蒂。

  就在幾天前,他們這些人,還應法國海軍少將利士比之邀,去“巴雅”號上參觀訪問過!

  他們來越南時,便知道林逸青的任務絕不僅僅是給越南朝廷重新頒一顆印璽那么簡單。肯定是要圍繞越南問題和法國人進行談判。既然是談判,當然要以武力作為后盾,而他們這些人,便是林逸青和法國人談判的后盾。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會有和自己的老師法國海軍有交手的可能。

  黃季良現在明白,剛才張成的臉色為什么會那么難看了。

  回到了岸上,魚雷艇長們迅速交換了自己關于與強大而有充分準備的敵人作戰的總進程的想法,也討論著關于怎樣改進他們的魚雷艇的工作組織的辦法。后來他們還用火柴代表魚雷艇,用茶杯代表敵人的軍艦,演習攻擊,直到夜幕降臨,各人才回到了自己的魚雷艇上去。

  此時,乾國海軍將士們不會想到,他們的對手,也在考慮著類似的問題。

  “當然,要是明天天氣好,我們一定去,”利士比夫人說,“不過你可得起大早才行。”她補充道。

  她的話帶給了兒子極大的快樂,好像一旦決定了,這次遠游就一定會實現。小利士比還只有六歲,但他屬于那個不會區分不同感覺、必須使未來的期望隨同其歡樂和悲傷影響現實的偉大一族,對于這種人,即使在幼小的童年時代,感覺之輪的每一轉動都具有把憂郁或欣喜的一刻結晶、固定的力量。這時他坐在地上,正在剪海軍商店商品目錄冊上的圖片,媽媽的話使他在剪一張風景圖片時感到心花怒放。四周充斥著快樂。小手推車、割草機、沙沙作響的白楊樹、雨前泛出白色的樹葉、呱呱叫的海鷗、搖擺的花兒、窸窸窣窣的衣裙——一切在他心中是這樣生動清晰,他已經有了只屬于他自己的代碼,他的秘密語言。從外表上看他十足一副堅定嚴肅的神態,高高的前額,犀利的藍眼睛帶著無瑕的純潔坦誠,看到人類的弱點就微微皺起眉頭。母親看著他用剪刀整齊地沿著紙片的邊緣移動,想像他穿著飾有貂皮的紅袍坐在法官席上,或在公眾事務出現某種危機時指揮一項嚴峻而重大的事業。

  “可是,”他的父親利士比海軍少將在客廳窗前停下,眼神中透著憂郁。“明天天氣不會好的。”

  “但是明天天氣可能會好——我想會好的。”利士比夫人說著,不耐煩地輕輕扭了一下正織著的一只紅棕色的襪子。如果她今晚能夠織完,如果他們明天真能到燈塔去,就要把襪子帶去送給燈塔看守人的小男孩。他得了髖骨結核。還要帶上一大堆舊雜志和一些煙草。其實,只要她能找得到的、四處亂放著沒什么用處只會使屋子凌亂的東西,她都要拿去給那些可憐的人,使他們有點消遣的東西:他們整天坐在那兒,除了擦燈、修剪燈芯、在他們一丁點兒大的園子里耙耙弄弄之外。什么別的事情也沒有,一定煩悶得要命。她常常會問,要是你被禁閉在一塊網球場大小的巖石上,一呆就是一個月,遇上暴風雨天氣可能時間還要長,你會有什么樣的感覺?沒有信件或報紙;看不到任何人;你要是結了婚,見不到妻子,也不知道孩子們怎么樣——是不是生病了,有沒有摔斷胳膊腿;一周又一周地看著單調沉悶的波濤撞碎成飛濺的浪花,然后可怕的暴風雨來臨。于是窗上布滿飛沫、鳥兒撞上燈塔、整個地方都在震撼、連把頭探出門外都不敢,生怕被卷人大海。要是這種情況,你會覺得怎樣?她常常提出這個問題,特別是對女兒們提。她用很不一樣的口氣接下去說,因此,應該盡可能給他們帶去一點安慰。

  “風向正西。”維埃威上校說著,一面張開骨瘦如柴的手指好讓風從指間穿過。

  維埃威上校是“維拉”號巡洋艦的艦長,此時他正和利士比少將一起,在平臺上來來回回地進行傍晚時的散步。

  “乾國人還在那里做著演習?”利士比夫人似乎聽出了上校話中的不安,她壓抑著內心的緊張。問了一句。

  “是的,夫人。”維埃威上校肯定的說道,“這些天他們一直在進行演習,風雨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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