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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前事不忘

夢想島中文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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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宣讀完畢,左季皋已然如芒刺在背。

  雖然說他事先預料到朝廷可能要對自己進行處分,按他的想法,可能就是批評幾句,或者罰幾個月的俸祿完事,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朝廷竟然會降了他的爵位!

  這樣的羞辱,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左季皋這輩子,最重視的,便是功名!

  什么創辦船政,什么西征新疆,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功名在曾李師徒之上!

  而現在自己好容易得來的爵位,卻因為一道無關大體的折子而給削了一級,怎么能不令他窩火呢?

  “左大人,領旨吧?”張德敏看著面皮已然是豬肝色的左季皋,冷冷的說道。

  “臣…領旨…謝恩!”左季皋狠狠的瞪了張德敏一眼,雙手接過了裝有圣旨的紫檀龍紋木盒后,立刻便跳起身來。

  左季皋感覺到大堂之內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一時羞憤無比,轉身要走,卻給張德敏叫住了。

  “左大人,腰牌尚未繳還呢。”張德敏說道。

  左季皋恨恨轉身,將掛在做腰間的“一等恪靖侯”的象牙腰牌解了下來,這時張德敏已經將左季皋的“一等恪靖伯”新腰牌取了出來,準備⑦↘長⑦↘風⑦↘文⑦↘學,ww≈w.c↓fwx.n○et給他換過。

  左季皋看著手中的侯爵腰牌,一時間心中萬分不舍,他正用手輕撫著腰牌上自己的名字,腰牌卻給張德敏劈手奪走了。

  左季皋怒瞪著張德敏,張德敏卻毫不畏懼他的目光。而是將新的伯爵的腰牌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左大人。這是朝廷新頒發給你的腰牌。還請收好。”張德敏微微一笑,說道。

  看到張德敏語帶嘲諷的樣子,左季皋的侍衛們無不大怒,當下有幾人便要上前想要沖張德敏揮拳頭,而張德敏身邊的侍衛見狀,則全都上前一步,手按刀柄。

  左季皋死死的盯著張德敏,他搞不明白這個年輕的太監為什么要如此的和自己過不去。但他深知,如果自己的手下打了他的話,對自己絕無任何好處!

  畢竟張德敏是宣旨的宮使,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左季皋回頭瞪了侍衛們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從張德敏手中接過了新的“一等恪靖伯”的象牙腰牌,掛在了腰間。

  “左大人,此間事了,我告辭了。”張德敏沖左季皋點了點頭,負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左季皋用可以噴火的眼睛看著張德敏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轉身怒沖沖的走向自己的房間,丟下了滿大堂目瞪口呆的人們。

  馬車上。張德敏回想著左季皋剛才的樣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平生第一次,笑得這樣痛快。

  北京,清綺園。

  窗外艷陽高照,不時有微風吹進,碧藍如洗的天空中不見一絲云彩,不時有群鴿飛過,發出陣陣的鴿哨鳴聲,惹得書齋里的仁曦太后注目而視。

  因為剛剛服過了冰鎮的荷葉粥,雖然正值暑熱季節,但仁曦太后卻并無燥熱之感。

  由于夏天的北京酷熱難耐,皇帝處理政務的中心有時便不在紫禁城,而是設在清綺園的園林山水之中。但自從顯鳳十年清綺園被焚之后,這個規矩便沒了。自彤郅朝開始,她便只能窩在這又大又悶的紫禁城中,陪伴著自己的兒子,度過這難熬的歲月。所幸兒子孝順,臣下忠心,這清綺園不數年便重修好了,她便又得以享受這園林的清爽可人了。

  今日的奏章不算多,仁曦太后難得的忙里偷閑,她不時的抬起頭看著天空,盼望著能再看到新的祥瑞之兆。

  那一次的百鶴來翔,瑞獸相爭,鹿吐人言,的確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正在她心緒激動之時,總管太監劉晟印快步走了進來。

  看著劉晟印手里捧著的軍機處新送來的奏章,仁曦太后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看了看角落里擺著的金琺瑯“喜象升平”西洋座鐘,問道:“今兒個怎么晚了?”

  “回皇太后的話,今兒個總理衙門收到了俄羅斯國的照會,軍機處還在議著,所以有些晚了。”

  “哦?什么事兒?議了這么久?”仁曦太后問道,

  “回皇太后的話,奴才也沒細打聽,呵呵,好象是俄羅斯國要服軟了,提出來了個北海道的處分意見。”劉晟印笑呵呵的說著,將奏本置于書案之上,“奴才想著,應該算是好事兒吧。”

  “這俄羅斯占著北海道的事兒,已經拖了這么久,軍機處的差,辦得真是越來越回旋了。”仁曦太后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不悅之色。

  “所謂的好事成雙,今兒個還有另一件好事兒,奴才要報給皇太后知道。”劉晟印身為仁曦太后所寵信的總管太監,察顏觀色的本事當然了得,他立刻開始說起令仁曦太后高興的事兒來,“奴才本不想在這兒打擾皇太后的,但實在是有些等不及了,呵呵,奴才這里,先給皇太后道喜了。”

  “哦?什么好事兒?說來聽聽。”仁曦太后緊擰的眉頭舒展開來。

  和只會曲意逢迎的那些太監不同,劉晟印一向謹守本分,從不妄言,而且說話和氣風趣,談笑間便可讓人豁然開朗,是以仁曦太后對他很是信任,現在劉晟印等不及要給自己報喜,那自然是讓她開心高興的事兒了。

  “福州那邊兒又給皇太后尋來一批原來宮里頭遺失的珍瓷。奴才知道皇太后見了一定歡喜,已經著人給皇太后擺到房里了。”劉晟印說道,“今兒的奏本里,就有這事兒,皇太后一會兒便能看到。”

  “你先把那個本子拿來我瞧瞧。”仁曦太后眼中閃過訝異之色,說道。

  劉晟印上前,找出林逸青的奏本。呈到了仁曦太后的面前。

  林逸青雖然沒有官職。但因為賞了御賜銀牌。成為了給皇帝辦理特別事務的“銀牌天使”,持有銀牌的人是準許專折奏事的,奏折交由所在地官府代遞,是以林逸青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夠直接上奏朝廷。

  仁曦太后打開林逸青的奏本,在上面只瞅了一眼,面色立刻大變,猛地合上了奏本。

  “劉晟印。東西你都見過了?”她的聲音里罕見的帶有一絲顫抖。

  “回皇太后的話,奴才都一一驗看過,共有瓶、盤、尊等一十六件,全是粉彩,榮方官窯的款兒…”劉晟印話沒說完,便被仁曦打斷了。

  “快!帶我去看看!”

  當回到大雅齋的仁曦看著擺放在閣子里的十六件原屬“永慶長春”的陳設用瓷時,她的眼角竟然滲出了些許淚花…

  劉晟印小心地觀察著仁曦太后的表情,仁曦太后知道劉晟印在看她,便取出手帕,裝做擦汗的樣子。飛快地揩掉了眼角的淚水。

  在外人面前,她是絕不肯流露出女人軟弱的那一面的。

  只是這一次。她實在是難以壓抑住心中的激動。

  仁曦來到擺放著那件題有詩句的天球瓶的花架前,輕輕的撫摸著瑩潤光潔的釉面,輕聲的哼唱起來。

  劉晟印聽出來了仁曦太后哼唱的是小曲“艷陽天”,不由得愣住了。

  哼唱小曲的仁曦,臉上竟然煥發出一種異樣的神彩,仿佛懷春的少女一般。

  從入宮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仁曦太后有這樣的表現。

  “好聽么?”

  “皇太后唱得妙,奴才這一回可是飽了耳福。”劉晟印立刻笑呵呵的夸贊道。

  “多少年沒唱,都有些生疏了…”仁曦太后笑了起來,“其實當年唱的,更好聽呢。”

  “當年在‘永慶長春’,先帝就喜歡我唱的小曲兒…”沒等劉晟印接口,仁曦自顧自的說起了往事,象是說給劉晟印聽,也象是說給自己。

  “我入宮后,便住在‘永慶長春’,這幾件瓶子,原本都是放在這‘大雅齋’里的,上面的畫兒,都是如意館里有名的畫師畫的,‘大雅齋’是我學畫的地方,我那時還照著這上面的畫兒描過…”

  劉晟印沒有再接話,而是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仁曦太后述說著年青時的往事。

  “記得剛入宮的時候,沒見過多少世面,只是覺得,這些瓷瓶兒比起家里的,要好看得多,后來才知道,這都是榮方年那會兒燒的粉彩瓷器,是最美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仁曦太后的眼波在這些流光溢彩的瓷器當中流動,回想著當年的往事,嘴角滿是恬淡的笑容,顯然是開心已極。

  “…先帝心憂國事,整日愁眉不展。只有來到‘永慶長春’時,才得見些笑顏,有一次先帝看著這瓶兒,便愁眉不展,我問先帝,為什么不開心。先帝說,如今的景德鎮,已經燒不出這樣兒的瓷瓶兒來了。我問為什么燒不出來了?先帝說,長毛禍亂東南半壁,波及到了江西,瓷業大受影響,好多窯工死的死,逃的逃,唐瑛時御窯廠傳下的手藝,好多都失傳了,只怕將來,再也不見得能燒出這樣好看的瓷器了…”仁曦的聲音漸漸的哽咽起來,“現在這樣的粉彩瓷器,宮里存的也不多了,想不到今兒個,還能見到舊時的念想兒…”

  “可惜咱們大乾的好東西,都讓洋人給搶去了…”劉晟印說道,“好在現在一點點兒的,還能找回來…”

  “你當真以為,這東西都是讓洋人搶走的么?”仁曦太后冷笑了一聲。

  劉晟印當然明白仁曦太后是在說什么,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剛才隨口一句話,又惹得她想起了當年的煩心事。

  作為英法聯軍火燒清綺園的親歷者,仁曦太后當然清楚,清綺園被焚毀的真相是什么。

  真實的情形是,在火焚清綺園之前,英法聯軍曾派遣39人的談判隊伍前來談判。但以僧戈仁欽為主的大乾朝廷一些主戰派狂妄自大,肆意侮辱折磨來使。草菅人命。最后把參加談判的39名代表全部扣留。押解回京。這些人里,巴夏禮和英國對華全權專使額爾金的秘書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其余人的關押地點就是清綺園。

  那么接下來在清綺園又發生了什么呢?

  “…這些人被押解的時候都是被用水泡過的皮繩捆住了雙手,后來就再也沒有解開過。這樣的皮繩是越勒越緊的,用不了幾天捆綁處開始腐爛生蛆。這些人剛來的時候顯鳳皇帝還來審過他們,后來八里橋戰役乾方失敗,顯鳳皇帝倉皇出逃,剩下這些人就沒有人管了。于是這些外國公使們就被反捆著雙手。跪在地上,三天水米未進,據后來的幸存者回憶說:《泰晤士報》記者鮑爾比第四天死去,尸體在牢房里放置三天,后被扔到野地里,讓野狗吃了;安德森中尉,手腳被勒得生出了蛆蟲,他看著手上的蛆蟲滿身蔓延,精神錯亂,大叫三天后死去;一位法國犯人。蛆蟲進了他的嘴巴、耳朵、鼻子,也瘋了…一個幸存者居然還在獄中數蛆來著。說,一天可繁殖1000只蛆蟲!”

  后來在英法聯軍的強烈要求下,大乾朝廷才釋放了幸存的俘虜。去的時候是39人,回來的只有19人了,而且都被折磨得沒有了人樣,于是聯軍就決定報復。根據他們制定的萬國公法規定,凡使臣被殺,他日破城,雞犬不留。而且額爾金還特意提出了一點,那就是一旦攻進北京城,不殺人不擾民,但一定要燒了清綺園,因為他的使節就是被關押在那里的。

  此后英法聯軍猛攻北京城,但由于乾軍拼命死守,始終未能攻克,但這更堅定了英法聯軍要進行報復的決心。

  在猛烈炮火擊敗北京城外的乾軍之后,英法聯軍攻至京郊,準備進行大規模的報復行動。在聯軍統帥幾番商討之后,還是決定燒毀清綺園是最好的報復方式。

  在放火燒清綺園之前,額爾金還在北京城外各處張貼了告示,說明了焚燒清綺園的原因和預定的放火時間:“任何人,無論貴賤,皆需為其愚蠢的欺詐行為受到懲戒,18日將火燒清綺園,以此作為皇帝食言的懲戒,作為違反休戰協定之報復。與此無關人員皆不受此行動影響,惟大乾朝廷為其負責。”但北京郊外的老百姓覺得這跟自己好像沒什么關系,那個園子本來就是皇帝住的,與我何干,誰打進來歸誰,愛怎么樣怎么樣,虐待個把囚徒你們有什么受不了的,中土多少年都是這么過來的,而且還挑出了告示中的若干語法錯誤。以額爾金的思維所及,中土人的心理是他理解不了的,皇帝失信,百姓麻木,為了報復,他終于下達了燒毀清綺園的命令。

  敬親王在向皇帝的奏折中是這樣寫的:“該夷去國萬里,原為流通貨物而來,全由刁惡奸徒,百端唆使,以致如此決裂。…二十二日早,因該夷抄至德勝,安定二門,事情緊急,連夜約同文博川出城,復給該夷照會,許以送還巴酋,并令巴酋寫信與額酋,令其止兵。乃照會發去之后,該夷并無回字,至午間該夷已抄至德勝門土城外,暗襲僧戈仁欽,我軍不戰而潰,敗兵紛紛退至清綺園,夷匪亦銜尾而來。”英法聯軍就是這樣到了清綺園的。

  “夷人入京,遂至宮闈,見陳設富麗,相戒勿入,云恐以失物索償也。及夷人出,而貴族窮者,倡率奸民,假夷為名,遂先縱火,夷人還,而大掠矣。”

  “焚掠淀園之禍首,非英法聯軍,乃為海淀一帶之窮民。…二十三日甲申記:聞恭邸逃去,夷人據海淀,夷人燒清綺園,夜火光達旦燭天。二十四日乙酉記:聞夷人僅焚園外官署用房。二十五日丙戌記:今日丙外各門盡閉,…蓋城外劫盜四起,只身敞衣,悉被掠奪。二十七日戊子記:聞清綺園為夷人劫掠后,奸民乘之,攘奪余物,至挽車以運之,上方珍秘,散無孑遺。…清綺園一役,其始聯軍僅焚園外官吏房,或為軍事上必要之舉動。而許多奸民土匪,即乘機劫掠,于是聯軍旋亦入園”。

  “相當一部分乾國的普通民眾直接參與了劫掠、焚毀清綺園的行動。而且,根據當事法國軍官的回憶,聯軍之所以下焚毀清綺園的命令,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驅逐不斷涌來參與搶劫的當地人。”

  “鄰近鄉民及海淀貧氓紛至沓來,麇集園墻外漸近吾營,與在營土役互語,土役攜有梯逐架以登,絡繹越墻而入。”

  “聯軍最后傳令縱火時,各軍并無火器,惟有水桶、水鍋而已。海淀土人暨土役,將攜來之火線、秫秸一切引火之物齊集以待。嗣后四處引火延燒…”

  居住在清綺園周圍、海淀一帶,上萬民眾連日到清綺園搶劫。局勢平息后,朝廷從當地民眾手中收繳回大量文物珍寶。由此可知,清綺園被劫掠焚毀,“主犯”罪魁禍首自然是英法聯軍;但那些趁火打劫大發國難財的國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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