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有素的薩摩水兵并沒有因此而發生動搖,很快,水手們上前將死尸和傷者從甲板上移開,并在甲板上灑上了沙子,防止行走時摔倒。
西鄉隆盛看到沙子,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飛橋之上,護欄的后面都綁縛著沙包,想到東鄉平八郎的苦心安排,西鄉隆盛心下感動不已。
‘激’烈的炮戰還在繼續,“金剛”號在東鄉平八郎的指揮下,象上次“比睿”號的艦長出羽重遠做的那樣,憑借高速將‘交’戰距離始終鎖定在對已方有利的中距離上,利用“扶桑”號主炮‘射’程近的短板,不斷向“扶桑”號開火。
東鄉平八郎的戰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除了剛才那一炮之外,“扶桑”號主炮‘射’出的炮彈再也沒有能夠擊中“金剛”號,全都落在了距離“金剛”號不遠處的海中,而“金剛”號的170毫米主炮則接連擊中了“扶桑”號,打得“扶桑”號火光四起,濃煙滾滾,但盡管如此,“金剛”號始終無法給“扶桑”號以致命的傷害。
西鄉隆盛注意到此時他身邊的東鄉平八郎并沒有將目光轉向“扶桑”,而是緊盯著另外一處海面,不由得很是奇怪。
西鄉隆盛舉起了望遠鏡,順著東鄉平八郎看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在海面彌漫著的硝煙之中,一艘小炮艦正奮力的向“金剛”號左舷方向沖來。
“那不是‘蟠龍丸’號嗎?”西鄉隆盛有些奇怪的問道。
“是的。”東鄉平八郎放下了望遠鏡,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根據林君的作戰計劃,我艦將實施掩護,接下來的攻擊。將由‘蟠龍丸’號來進行。”
聽了東鄉平八郎的回答,西鄉隆盛驚訝不已。
“蟠龍丸”號炮艦雖然裝備有240毫米口徑的克虜伯后膛臼炮,但這種炮只適合對岸轟擊。在海戰當中其實是非常不便的,加上“蟠龍丸”號船小炮大。干舷又低,航海‘性’能差,在海戰當中其實非常不便的。可東鄉平八郎竟然說林逸青安排由“蟠龍丸”號來進行對“扶桑”號鐵甲艦的攻擊,著實令他吃驚不小。
如果東鄉平八郎不是說這樣的安排是林逸青做出的,他真要懷疑參謀本營是不是進來了間諜,篡改了作戰方案了。
為了掩護航海‘性’能較差的“蟠龍丸”號接近“扶桑”號,東鄉平八郎重新指揮“金剛”號沖向了“扶桑”號,“扶桑”號上的政f軍官兵正為“金剛”號的無賴打法而惱火不已。看到“金剛”號重新進入到了‘射’程之內,“扶桑”號的炮手們全都喜出望外,立刻不失時機的用主炮全力開火。
看到敵艦炮火猛烈,東鄉平八郎和西鄉隆盛等人離開了飛橋,進到了司令塔內,東鄉平八郎正要奔向觀察窗,一發“扶桑”號‘射’出的炮彈便擊中了“金剛”號的主甲板爆炸,只聽得一聲巨響,大團的硝煙從觀察窗噴了進來。
東鄉平八郎感到腳下劇震,險些摔倒。他努力穩住身子,回頭去看西鄉隆盛,看到西鄉隆盛毫發無傷。只是也差點摔倒,才放下心來。
“單以炮戰而論,敵艦之兵,可謂善戰啊!”西鄉隆盛來到觀察窗前,舉著望遠鏡,向遠處的“扶桑”號望去,“只是不知其艦長為誰。”
“據林君說,敵艦艦長為坪井航三,長州人。以前曾任‘攝津’艦之艦長。”東鄉平八郎聽到西鄉隆盛問起,便在一旁回答道。“敵艦隊之統帥為井上良馨,新近才升為海軍少將。”
聽了西鄉隆盛夸獎敵艦的話。司令塔內的薩摩海軍軍官們都面現不忿之‘色’,但出于對西鄉隆盛的尊敬,他們沒有說什么,而是將全部的‘精’力都用于眼前的掩護作戰上來。
剛才的甲板中彈令“金剛”號的甲板上多名水手死傷,并且燃起了火焰,升騰起了大團的濃煙,但薩摩炮手們卻并未退縮,而是奮力‘操’炮擊敵,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先后有1枚170毫米炮彈和2枚150毫米炮彈擊中了“扶桑”號的甲板,令“扶桑”號也是一片濃煙滾滾。
而就在這時,“蟠龍丸”號炮艦在艦長柴山良助的指揮下,正借著海面上濃煙的掩護,從“金剛”號的艦尾切入戰團,不斷的向“扶桑”號接近。
甲板炮臺之上,“蟠龍丸”號巨大的240毫米克虜伯后膛臼炮已經完成了裝填,正等待著采取“整船瞄準”方式的“蟠龍丸”號瞄準目標。
“目標,敵艦艦尾主炮塔,準備!放!”
在確定了瞄準方向之后,槍炮官猛地揮動指揮刀,大聲的下達了開炮命令。
“轟!”黑‘洞’‘洞’的炮口噴吐出一道暗紅‘色’的火光,接著是一團濃密的黑煙,碩大無朋的炮彈沖膛而出,直向高空飛去。
“金剛”號上,東鄉平八郎和西鄉隆盛恰好都看到了“蟠龍丸”號開火,看到240毫米巨彈‘激’飛上天,西鄉隆盛的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他想象不出來,“蟠龍丸”號的這一炮,能給“扶桑”號造成怎樣的傷害。
240毫米巨彈從空中落下,砸進了“扶桑”號艦尾左舷不遠處的海中,‘激’起了高高的水柱,“蟠龍丸”號的沒有命中。
看到這“臼炮吊頂”一幕,東鄉平八郎禁不住暗叫可惜。
“扶桑”號雖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炮,但因為海面上煙霧彌漫的關系,沒有發現“蟠龍丸”號的身影,仍集中火力向“金剛”號猛‘射’。
“金剛”號又被“扶桑”號的主炮擊中了,艦體發生劇烈的震顫,仿佛要被掀翻一般,東鄉平八郎又一次險些摔倒,但他穩住身子之后,不是去看“金剛”號的傷情。而是緊緊的盯住了“蟠龍丸”號。
“蟠龍丸”號上的炮手很快完成了重新裝彈的作業,再次向“扶桑”號‘射’出了一炮,這一次炮彈仍然沒有擊中目標。而是落在了“扶桑”號的艦尾右舷處的海面。
“蟠龍丸”號的這一次‘射’擊顯然引起了“扶桑”號的注意,東鄉平八郎舉起望遠鏡望去。看到“扶桑”號的艦尾主炮塔正緩緩的轉向“蟠龍丸”號所在的方向,一個‘操’作75毫米舢舨炮的小組也奮力的將他們的炮挪向艦尾的方向,想要轟擊“蟠龍丸”號。
而當“扶桑”號的諾典費爾德4管機關炮轉向“蟠龍丸”號并開火時,東鄉平八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但就在這時,“蟠龍丸”號的加特林機關炮竟然搶先開火了,一道火流直掃向了“扶桑”號的艦尾甲板,正在‘操’作諾典費爾德機關炮和舢舨炮的政f軍炮手猝不及防之下,多人被擊中。東鄉平八郎從望遠鏡中清楚的看到,一名指揮的政f軍軍官的手臂一下子斷裂了,一只握著指揮刀的手掉在了甲板上。接著整個人仿佛被扯斷線的木偶一般,四散碎裂開來。另一名政f軍炮手則瞬間跪在了那里,大聲的慘叫著,因為他的兩條小‘腿’瞬間不見了。
“扶桑”號的艦尾一時間成了修羅地獄,炮手們死傷慘重,諾典費爾德機關炮被徹底壓制了,但裝甲堅厚的艦尾主炮塔卻絲毫不受干擾——加特林機關炮的炮彈擊打在炮塔上,只化作了道道火星。留下一排麻點,并不能再造成更多的傷害了。
就在這座巨大的科爾斯炮塔緩緩轉向,粗壯的炮管指向“蟠龍丸”號之際。“蟠龍丸”號又一次開火了。
巨大的炮彈呼嘯著飛上天際,接著便有如隕星一般的掉落下來,看到“扶桑”號的笨重的科爾斯炮塔的頂蓬,東鄉平八郎忽然明白了林逸青使用“蟠龍丸”號攻擊“扶桑”號的用意。
“扶桑”號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科爾斯炮塔塔頂那為了散煙而設置的頂蓬,應該是它唯一的弱點!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證實了東鄉平八郎的猜想,這一次,“蟠龍丸”號終于命中了目標,東鄉平八郎瞪大了雙眼,看著巨彈盤空而下。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扶桑”號艦尾炮塔的頂蓬之上,輕而易舉的便將頂蓬擊穿。砸進了炮塔里。
圓筒形的科爾斯炮塔有如揭了蓋子的火爐,在巨大的炸響中。瞬間噴出了一團火焰,接著便是滾滾的濃煙,兩根粗大的炮管被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浪’掀起,歪倒在了一邊,炮塔的‘門’打開了,幾名渾身是火的政f軍炮手一邊慘叫著一邊沖了出來。
“‘蟠龍丸’號打得好啊!”西鄉隆盛也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禁不住撫掌大聲叫起好來。
此時東鄉平八郎對“蟠龍丸”號的艦長柴山良助以及作戰方案的制定者林逸青可以說充滿了崇拜之情。
他根本沒有想到,海戰中,還可以有這樣的打法!
東鄉平八郎正自心懷‘激’‘蕩’之際,卻看見幾名受傷的薩摩炮手在一名新出現的軍官指揮下,趁著“蟠龍丸”號的加特林機關炮更換彈筒的間隙,‘操’縱艦尾的舢舨炮向“蟠龍丸”號猛地打來了一炮,正中“蟠龍丸”號的主甲板。
一道火光在“蟠龍丸”號的甲板上升起,接著“蟠龍丸”號小小的身軀便完全被濃煙包圍了,240毫米臼炮和加特林機關炮全都停止了‘射’擊。接著“蟠龍丸”號便開始轉向,拖著滾滾的濃煙撤出了戰斗。
看到“蟠龍丸”號退出戰場,東鄉平八郎禁不住扼腕長嘆起來。
“蟠龍丸”號退出之后,便又成了“金剛”號和“扶桑”號之間的對‘射’,由于掩護“蟠龍丸”號的關系,“金剛”號已經沖到了和“扶桑”號很近的距離,在近距離的炮戰當中,顯然“扶桑”號的240毫米大口徑主炮更具優勢。雖然艦尾的炮塔已經徹底廢掉不能‘射’擊,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火力,但仍然能夠壓制住“金剛”號的火力。
不多時,“扶桑”號又兩次用主炮擊中了“金剛”號的右舷,不但使“金剛”號的兩‘門’150毫米主炮和一‘門’170毫米主炮啞了火,還引燃了炮位上的炮彈。一連串的爆炸不但使得“金剛”號火力大減,還使得“金剛”號的甲板建筑燃燒起來。
“右轉15度!回港!”東鄉平八郎見狀果斷的下達了撤出戰斗的命令,“保持航速!9節!”
聽到東鄉平八郎的命令。西鄉隆盛有些不解的問道:“平八郎,我艦雖中彈多處。但輪機完好無損,何故要降低航速?這樣豈不是會被敵艦追上嗎?”
“這也是林君的命令。大將軍。”東鄉平八郎解釋道,但眼晴卻并沒有離開觀察窗,“林君的指示,如果‘蟠龍丸’作戰不利,未能配合我艦擊毀敵艦,則實施‘誘’敵深入計劃,使敵艦以為我艦重傷。航速減緩,以便于引敵艦入港。”
“那就是說,瀚鵬在港內還留有對付‘扶桑’的手段?”西鄉隆盛有些明白過來。
“應該是吧!”東鄉平八郎答道。
西鄉隆盛明白東鄉平八郎可能也不知道林逸青的全部作戰計劃,想到林逸青要自己來“金剛”號上并懸掛將旗,目的就是為了牢牢吸引住“扶桑”號前來,不由得暗暗好笑。
看樣子,自己的‘誘’‘惑’力,還真是大啊!
正如他想的那樣,看到“金剛”號轉向急駛,直奔大阪港的方向而去。“扶桑”號毫不猶豫的緊緊追了過來。
“看到沒有!賊軍酋首西鄉吉之助隆盛,就在敵艦之上!我等今日報皇恩,擒逆賊。就在今日!”
“扶桑”號的飛橋上,井上良馨指著前方的“金剛”號,大聲的說道,以‘激’勵士氣。
“報皇恩!擒逆賊!”聽到井上良馨的呼喊,政f軍官兵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狂熱的高呼起來。
一臉煙熏火燎之‘色’的坪井航三此時也是‘激’動不已,他大聲的下達了“全速追擊”的命令,“扶桑”號巨大的螺旋槳拼命的攪動海水,推動著巨大的艦體向前沖去。
“金剛”號很快便進入到了水道之中。“扶桑”號緊隨其后,“金剛”號不斷用尾炮‘射’擊。“扶桑”號則以艦首主炮塔回擊,不多時。“扶桑”號又命中了“金剛”號一炮,“金剛”號再次升起了滾滾的濃煙,航速也顯得更慢了。
看到“金剛”號在沿著海岸行駛,井上良馨和坪井航三擔心薩摩軍會在岸上埋伏重炮襲擊,便不約而同的舉起望遠鏡向岸上望去。
這一帶的海岸的確有薩摩軍的炮臺,但都在前一天的戰斗當中毀于“扶桑”號的炮火,井上良馨觀察了好一陣,并沒有發現有敵軍炮兵埋伏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將軍,敵艦如此逃跑,似乎有詐,我們已經取得了勝利,還是不要追擊了吧?”就在井上良馨放下了望遠鏡之際,坪井航三小心的建議道。
“為什么?西鄉逆賊就在眼前,敵艦已然重傷,正可一鼓而沉之,生擒西鄉,為什么要放棄?”
“將軍,敵艦只怕是故意‘誘’我艦深入,前方有可能有埋伏!”坪井航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你怎么能確定敵艦是故意‘誘’我艦深入?”井上良馨皺了皺眉頭,問道,他的問話里已經很明顯的蘊含著不滿之意。
“現下之敵艦航速,明顯要快于剛才。”坪井航三指著“金剛”號說道,“我們與敵軍‘交’戰多日,互有勝負,前次敵艦隊傾巢而出,與我軍大戰,西鄉逆賊尚未現身,而今日敵鐵甲艦僅現身一艘,西鄉逆賊卻在該艦上觀戰,很有藉此引‘誘’我艦的企圖,將軍不可不察。”
“我倒是覺得,賊軍應當是受我陸軍猛攻,無法堅守,西鄉吉之助逆賊之所以出現在‘金剛’號上,乃是‘欲’要乘‘金剛’號出逃,所幸我艦截擊及時,他見逃不過,便又要逃回港內。”井上良馨一廂情愿的說道。
“可是,如果西鄉逆賊‘欲’要出逃,當秘密行事,怎么可能今天大張旗鼓的在‘金剛’號上懸掛自己的將旗呢?”坪井航三又指出了一個疑點。
“西鄉吉之助一向沽名釣譽,逃跑之事,太不光彩,是以才懸將旗,以示光明正大的撤退。”井上良馨說道,“這將旗在,正好說明其本人就在‘金剛’號上,我艦正可以趁機加以誅滅或擒捉。”
“哪怕如將軍所言,敵艦若是在前方施以埋伏。我艦航速不快,驟然深入,一旦遭遇埋伏,無法快速退出,是相當危險的。”坪井航三見說不通井上良馨,便干脆道出了自己的擔憂,想要讓他知難而退。
“敵軍炮臺前日俱被我艦摧毀,能有什么埋伏?”井上良馨不以為然的說道,“假使敵軍布設有水雷,這會兒天氣晴朗,我軍了望員時刻注意,也會發現。再說前些天‘雪風’等艦入港攻擊,并未遭遇水雷,可見敵軍是沒有布設水雷的,敵軍豈能過了一夜,便密布水雷專等我艦前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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