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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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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宮,紫宸書房。

  “啪!”

  如今愈發不愿制怒的隆正帝,在人前還能忍一二,可是回到這里,卻再也不愿忍著。

  狠狠的將喝了一口的茶盅摜在地上,發出一道巨響。

  他面容猙獰,細眸隱隱血紅。

  眾人凜然間,蘇培盛忙招來兩個小黃門,將地面收拾干凈后,又趕緊趕了出去。

  “皇上,這只是一個意外。皇上不需太過自責著惱…”

  贏祥看著身子都微微顫栗的隆正帝,輕聲安撫道。

  鄔先生去世后,如今能勸隆正帝的人,大概也只有這位弟王了。

  賈環則有些意外,隆正帝居然還會后怕?

  不過想想也是,太上皇之駕崩,總不是他親手所為…

  可皇太后,卻差點被他親手干掉。

  說一千道一萬,那也是他的生母。

  再成仇,也擺不脫這層干系。

  雖然屢屢被傷,屢屢被視若仇寇。

  可隆正帝心里未嘗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那位會回心轉意…

  然而卻不想,今日他差點殺了她…

  隆正帝豈能不后怕?

  而且,這件事一旦傳出去…

  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正值江山動蕩之際,無數野心陰謀家,正愁沒有一個造反的大義。

  一旦隆正帝成了弒親母之人,那,或許真能上演一出,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處煙塵…

  萬幸,萬幸救了過來。

  只是,早上還好端端的一個太后,忽然人事不省。

  依舊是一件極棘手的難事。

  每逢節禮,宗室和外臣的命婦,都要進慈寧宮給皇太后行禮。

  即使宮中的嬪妃,也要給皇太后請安。

  瞞是肯定瞞不過的…

  即使宣城皇太后抱恙在身,不能見外客。

  可宗室里有幾個同輩的老太妃,老王妃,也要入宮探望。

  這是規矩,也是禮節。

  縱然隆正帝也阻攔不得…

  難啊!

  “賈環,你那小妾要留在宮里…”

  隆正帝深吸一口氣后,沉聲道。

  賈環自然不能依:“陛下,您開什么玩笑?她是外臣命婦!

  留在宮里不用三天,滿天下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還有臣,還有陛下您!”

  隆正帝也知不妥,可這個時候哪里還顧及得上這些,他沉聲道:“誰敢多嘴,朕要他的腦袋!

  賈環,太后絕不能有一點閃失,西征在即,絕不能再來一次國喪!”

  賈環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可以打著給太后治理鳳體的名義,每日進宮。住在這里還是算了…”

  隆正帝咬牙道:“混帳東西,你連朕的甘露殿都敢住,還不敢讓你那粗糙小妾住慈寧宮?”

  隆正帝是見過公孫羽的容貌的,只能說中上。

  見賈環這般防備,好似他真要霸占他小妾一般,頓時怒上心頭,破口大罵道。

  主要是這個時候,他不放心其他太醫來插手,也不放心公孫羽出宮…

  賈環笑道:“陛下,這兩回事…外面不知多少人在懷疑,臣有可能是您的私生子。

  要不是臣長的好看,不是細眉細眼,這個說法八成能被外面坐實了。

  臣臉皮厚,無所謂。

  可要是臣讓自己的小妾住進宮里,外面那群人可不管她是不是給皇太后看病。

  臣可不能讓老婆被人說嘴。”

  隆正帝聞言,差點沒氣出個好歹來。

  長的好看,不是細眉細眼…老子長的很丑嗎?

  把你說成朕的兒子,是一種羞辱,還要厚臉皮才能承受?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只顧及著這些狗屁東西。

  眼見隆正帝真要動怒了,贏祥只能再打圓場,道:“賈環,杏兒那丫頭以前不是住在景仁宮嗎?

  讓你那妾室和她住一起,總沒人說嘴了吧?”

  賈環見之不好再推脫,悶悶不樂道:“那等皇太后穩定下來后,臣就接她出宮。”

  “哼!”

  隆正帝冷哼一聲,壓住心火,冷冷的瞪了賈環一眼,道:“沒出息的東西!整日里為了女人和朕打擂,你仔細著…”

  賈環心里腹誹,你剛打了你媽媽,我不和一般見識…

  隆正帝正訓斥著賈環,忽見朱正杰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血琳琳的,放著半截舌頭,賈環見之一個激靈…

  隆正帝恨道:“朕真是瞎了眼了,竟尋來這么個東西陪伴太后,在太后跟前犯口舌,搬弄是非。若不是他,今日又豈會…”

  賈環聞言莫名,一旁贏祥嘆息了聲,解惑道:“白池是太后娘家的支脈,皇上孝心虔誠,使人尋了來,陪伴太后。卻不想,此人狂妄自大,在太后面前胡言亂語。說忠順王…不在奉先殿,也沒跟著隊伍送靈,太后才以為…唉!”

  賈環今日在孝陵是見了忠順王的,雖然有些萎靡不振,可確實還活著。

  如此看來,這個白池還不算冤…

  “白池,什么破名兒?白癡!”

  賈環嘟囔道。

  隆正帝面色古怪的看著賈環,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笑罵了聲:“也只有你這樣的混帳無賴,才會拿別人的名字取笑!你那名字就好聽?賈環…我看賈壞還差不多!”

  贏祥在一旁呵呵笑著。

  蘇培盛和朱正杰躬身侍立一旁,均面色嚴肅。

  他們只是天子家奴,這種場合,沒有他們插嘴的份。

  賈環無語的看著隆正帝,道:“陛下,您站哪邊兒?臣在替您出氣…”

  隆正帝瞪了他一眼后,道:“少說廢話!

  南海水師已經出征了…不好打朝廷的名義,既然你之前說愿意為國分憂,那就打你賈家的名號。

  朕下了旨意,一個月內,一定要將糧食運回來。

  張廷玉已經布好了大計,安排好了人手,只待糧食運來,就可以將那起子發國難財的奸商一網打盡!

  這件事是絕密,不許外傳。”

  賈環先點了點頭,又有些莫名的看著隆正帝,道:“陛下,您這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吧?”

  隆正帝聞言嘴角抽了抽,看著賈環,道:“怎么說?”

  賈環干笑了聲,道:“若沒其他事,您何必將這等絕密的事告訴臣?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保障才是…”說著,眼神有些防備的看著隆正帝,提前打招呼:“陛下,臣家里可真沒銀子了。”

  隆正帝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朕是打劫的土匪嗎?

  贏祥在一旁笑道:“賈環,不是銀子的事…”

  賈環臉色頓時糾結了起來,道:“還真有事啊?我就說…”

  隆正帝瞪著賈環…

  贏祥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賈環啊,皇上和我都沒有想到,四處求糧食,求到最后,竟成了燈下黑。”

  賈環聞言一怔,道:“燈下黑?誰,我?我家哪有多少糧食?哦…是有一些,釀酒用的。那也沒多少啊…”

  “國難之時,還想著耗費大量糧食釀酒燒堝,黑了心的…”

  隆正帝在一旁冷言冷語的譏諷道。

  賈環這就不樂意了,道:“陛下,您這話說的…臣為了支持您,都快破了家,都沒用您動手,自己抄了家底兒,連老婆的嫁妝銀子都貼進去,湊夠了五百萬兩銀子,臣家里都快吃糠了,您還說臣發國難財?”

  “這…”

  隆正帝難得黑臉一紅,但也只是一閃而逝,隨即目光瞇起,看著賈環,沉聲道:“賈環,你這是跟朕邀功?”

  帝王之道,恩出于上,也只能出于上。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給你的才是你的,不給的,就悄悄的…

  賈環氣笑道:“陛下,您真不講理!”

  “嘶…”

  連朱正杰都忍不住在肚子里抽了口冷氣,只盼望著隆正帝暴怒之下,把賈環拿下,砍了最好…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大現實。

  先不說隆正帝要大用他,就說他那圣眷…

  果不其然,就見隆正帝哼哼笑出聲,道:“講理?你見過那個皇帝講過道理?朕金口玉言,言出法隨,說的話就是道理!”

  賈環腹誹:你傲嬌的跟大公雞似得…

  朱正杰心里又是一嘆,酸楚嫉妒,果然,在陛下心里,他遠遠無法同賈環相比,要是他敢這樣,怕是…可恨!

  贏祥見賈環吃癟,在一旁笑道:“不是要你家那點糧食…和厄羅斯總還是要談的,不可能打一場費時長久的國戰。

  等和談的時候,少不了你家的酒。

  說來也是奇事,那些羅剎鬼好酒竟好到了這個地步。”

  賈環卻沒給他捧哏的覺悟,贏祥也不在乎,一收笑臉,沉聲道:“賈環,朝廷再沒想到,勛貴中竟有那么多存糧…”

  賈環聞言一怔,道:“勛貴家有存糧?”

  贏祥點點頭,道:“如今渭水河上南下的船,十之六七都是往南運糧食的船。這些糧食,又大都出自勛貴之家。

  他們手里都有大量的土地,這幾年關中風調雨順,連年豐收。

  因此谷類的價格低賤。

  勛貴不像普通百姓,谷物低賤也要賣了交稅交租。

  他們卻將糧食都存了起來,以待糧荒。

  如今,正被他們等到了…”

  賈環聞言,瞟了眼臉色陰沉的隆正帝,試探道:“陛下,這些人,是不是要賣糧償還虧空啊?”

  隆正帝譏諷一笑,道:“你賈家有虧空嗎?”

  賈環點點頭,道:“有,戶部欠臣家銀子…”

  話沒說完,就見一鎮紙飛來,賈環一把抄在手里,直接放進懷里,拱手一禮,笑道:“謝陛下的賞!”

  隆正帝氣的咬牙,一旁的蘇培盛都有些心疼,都好幾個了…

  隆正帝卻又正色道:“賈環,朕很欣慰你的做法,你一直以來想的都很對。勛貴世爵,與國同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是這般想,也是這樣做的,表里如一,所以,朕才對你的諸般無禮寬容包庇。

  朕的心胸氣量,還不至于同你這樣的無賴頑童計較。

  但是,有的勛貴,卻已經蛻變了,變得和前明皇朝養的那群國朝蠹蟲差不多了。

  他們仗著勛貴之身,大肆圈地,收納佃戶,蓄養家奴。

  如今國難之時,不思報國,反而將存糧運往關外災難之地。

  若只販賣成銀子,朕念及先祖功勛,也就忍了。

  可他們在災區用糧米去換取了大量的土地,用一斤米就能換取兩個丫頭,半袋米就能買人一家!

  管家之流仗著府上尊貴,行強買強良為娼之事,屢見不鮮…

  作威作福!

  當地官員敢怒不敢言,管束不得!”

  賈環聞言,皺眉道:“陛下,有這等人,您按國法處置了就是…”

  說著又覺得不大對勁。

  若是一般人,隆正帝絕不會這般作難。

  以他的性子,不抓起來抄家滅族就是好的。

  念及此,賈環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怎么,你也想到了?”

  隆正帝冷冷的道。

  賈環小心道:“陛下,到底…是哪幾家?”

  隆正帝哼了聲,沒有說話。

  一旁的贏祥嘆息了聲,道:“賈環,皇上到底還是存了寬容的心,給他們補過的機會…

  原本那幾家,近來將關內的良田大都賣與百姓,皇上還頗為高興,贊許了好幾回。

  卻不想,轉眼間他們卻在江南大肆圈地,還用糧米賤價換了那么多的家丁仆役,過萬人哪…

  這件事,皇上本來是要發作出來的。

  但念及這些勛貴祖上都與國朝有大功,就是如今,也居于軍中高位。

  皇上著實不愿讓這種齷齪之事,壞了君臣情分。

  你和那幾家都頗有交情,所以就讓你去敲敲邊鼓,讓他們適可而止。”

  賈環不用再問,就知道是哪些人家了…

  他點點頭,沒有說話。

  隆正帝看了他一眼后,又和贏祥對視了眼。

  贏祥咳嗽了聲,再道:“賈環啊,朝廷有一事,還需要賈家的幫助…”

  賈環斜眼看去。

  贏祥有些尷尬,卻也沒法子,道:“西域大戰將即,原本是要多征發些民夫,往西北運糧的。但朝廷發現,你賈家的車馬行似乎極便利…”

  賈環輕輕呼了口氣,道:“我知道了,不過生意歸生意,不能白干。”

  沒等黑下臉的隆正帝發怒,賈環就道:“陛下,這是公事,肯定要付出酬勞的,不能亂了規矩。

  不過…花費就用西域的荒地做抵吧。

  還有,那些在南方買地的人家,用西域雙倍的土地換。多少給他們存些體面…”

  贏祥皺眉道:“賈環,西域的土地…”

  賈環嘿了聲,道:“忠怡親王,西域的土地,除非國朝移民三千萬,日夜不停的開墾。

  如此,一百年也才能開出一半。

  朝廷要鼓勵關內的百姓,只要誰肯去西域,每人二十畝…不,一百畝地!”

  贏祥聞言,想了想后,看向隆正帝,點了點頭。

  又去交代寬慰了番要被留在宮里的公孫羽,再叮囑了贏杏兒幾句后,賈環就出宮了。

  沒有回家,徑直去了鎮國公府。

  鎮威堂,后宅。

  郭氏坐在主座次座上,賈環和牛奔兩人坐在左下位,還有一個極美艷的婦人,帶著一個比牛奔小兩三歲的少年,坐在右側。

  堂下跪著一個中年男子,一臉的委屈。

  那極美艷的婦人,是牛繼宗的妾室,周氏。

  她身旁的少年,是其所出的庶子,牛郜。

  周氏一共為牛繼宗出了二女一子,母以子貴,是鎮國公府,僅次于郭氏的婦人。

  而堂上跪著的男子,名叫周桂,是周氏的親兄長,也是鎮國公府管理農莊的大莊頭,一等一的肥差。

  牛家將關中的土地田莊漸漸出手后,此人就去了江南,在兩湖圈了不少地。

  之前,因為花費極少,還受到了郭氏的嘉贊…

  “太太啊,如今外面誰家不是這樣做的?咱家里又沒偷誰搶誰,也沒仗勢欺人。外面那些人,一斤米能換一個丫頭,我哥哥給人家三斤米呢。”

  周氏聲音嬌媚,細細軟軟的說道。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以牛繼宗的地位,納一個絕色,不算難事…

  郭氏皺眉道:“你之前說,要給家里添幾畝地,給族人也好置辦些產業,我也就應了。現在卻鬧到了御前,連累環哥兒都跟著受排貶。”

  周氏聞言,看了眼賈環,給了個笑臉,然后又道:“太太,咱家為了支持皇上,連祖上傳下來的田都出手了,難道還不夠?關內不讓買田,咱們去南邊買,難道也犯法?

  太太,其實我是存了私心的。

  郜哥兒是庶出,妾生的,又沒有大爺和寧侯他們那般本事,文不成武不就。

  日后家里的家業,自然沒有他插手的份。

  所以,我就想,趁著這個時候,低價便宜些,給他多置辦幾畝地,日后,守著這些地,平安康樂的過一輩子就好。”

  此言一出,郭氏眉眼間閃過一抹無奈,連一直陰沉著臉的牛奔,都抽了抽嘴角,一雙綠豆眼看向賈環…

  賈環放下手中的茶杯,沒有看那周氏,而是看向周桂,道:“周桂,你在南邊圈了多少地?”

  周桂臉上委屈之色一滯,道:“回寧侯的話,沒…沒多少…”

  賈環呵呵一笑,道:“我沒有嬸嬸那么好的脾氣,再問你一遍,你圈了多少地?”

  “趕緊說!”

  牛奔厲喝道。

  周桂打了個激靈,看了眼同樣面色發白的周氏后,小聲道:“不多,就…就五萬畝。”

  “呵呵。不多…”

  賈環輕聲一笑,再問道:“買了多少人?”

  周桂道:“八…八千。寧侯,小的也是在替家里做善事,您是不知道,那些人太慘了,連樹皮都吃光了!小的若是不收他們,他們能活活餓死。”

  “就是,周桂是在替家里存福呢!”

  周氏笑道。

  “五萬畝,八千人…”

  賈環都不知該說點什么,他搖搖頭,道:“這五萬畝的地契你交出來,西域收回后,我還你十萬畝。八千人也…”

  “不行!”

  周桂驚叫了聲,道:“寧侯,那可是兩湖的良田!雖然被洪水沖了,可水退之后,田更肥!如何又是西域那等蠻荒之地可比?那八千…哎喲!”

  周桂沒叫完,腦袋上就被茶盅蓋子砸中,見了血。

  “寧侯,你…你干什么打人?”

  周氏見周桂被砸倒在地,又驚又怒,霍然起身,質問道。

  卻見賈環理也不理她,又走向了周桂。

  周氏這才怕了,忙求向郭氏,哭道:“太太,您看看他…他,他是外人哪!”

  郭氏嘆息一聲,道:“他算哪門子的外人,老爺對他比對奔哥兒都親,我也管不得他。你放心吧,環哥兒知道分寸…”

  賈環蹲在周桂跟前,看著他道:“我牛伯伯為了國朝西征大事,日夜守在軍機閣,連回家的功夫都沒有。

  奔哥也在宮里值守了幾天幾夜沒合眼,在家里休息不了幾天,就要同本侯一起去西域,和羅剎鬼打仗拼命。

  我們做這些,就是為了守得家族興旺,讓家人安居樂業,拼出家族的富貴綿延。

  為此,我們連命都可以豁出去。

  來,你跟我說說,你算個什么東西,敢行此招禍敗家之舉?

  五萬畝,八千人…

  不知死活的王八蛋!!”

  “啪!”

  一耳光扇過去,生生將周桂打的飛起,又重重摔落在地,動彈不得…

  悍戾之氣,連周氏都不敢出聲了。

  賈環站起身,回過頭對郭氏道:“嬸嬸,以后家里不要再置辦產業了。有侄兒籌備的銀行在,守住這一個產業,家里需要犯愁的是該怎么花銀子,而不是賺銀子。

  沒必要再為了點小錢,去田里跟泥腿子搶食吃。”

  郭氏沒好氣的白了賈環一眼,高聲道:“你少冤枉人,這件事和我沒干系!你再往我身上賴,仔細老娘捶你!”

  郭氏是正兒八經的武道高手…

  賈環呵呵笑道:“侄兒知道,這不是白囑咐您一聲嘛!那些地契什么的,晚上打發人送到侄兒府上去吧。不然,要是讓牛伯伯去交,怕他面子上抹不開。

  陛下只是敲打我,就是為了給伯伯存一分體面。”

  郭氏點點頭,又冷冷的看了眼周氏。

  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到底短了見識,只會賣弄小聰明。

  若不是看在她所出的那三個子女的面上,不好多加責備,郭氏豈能容她賣弄?

  她生性大氣,慣不愿理會這些。

  但從今往后,卻不能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念及此,郭氏對賈環道:“這些爛事竟連累到你,你伯伯回來知道了,不定怎么動怒呢。連我也要吃掛落。”

  賈環笑道:“不會,牛伯伯知道情況…嬸嬸,這件事就這樣,侄兒先走了,除了這邊,武威侯府、奮武侯府都有份兒!還有其他幾家…”

  說著,賈環苦笑著搖搖頭。

  出了鎮國公府后,牛奔有些不好意思道:“環哥兒,我也不知道家里出了這檔子事兒。

  嗨…你也是大家子出身,應當知道,這后宅的事,最麻煩。

  我娘素日里也不怎么理會這些,只要沒犯規矩,大體上都不管那些人…”

  賈環了然,笑道:“沒事,有了這一回,日后想必他們不會再作死了。奔哥,咱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了,你好生準備,再過三日,咱們一起去西域。”

  牛奔嘿了聲,不過隨即又皺起眉頭,道:“咱們同葉道星他們一起上路,靠不靠譜?那王八蛋鷹視狼顧,一看就不是好相與,他別再起了什么不該起的心思…”

  賈環哈哈笑道:“不是咱們擔心他們靠不靠譜,應該他們擔心咱們靠不靠譜!你以為陛下偏偏這個時候發作,是為了什么?就是怕葉道星和他手下的那五千重甲鐵騎,去了西域回不來…”

  牛奔聞言一怔,隨即也哈哈一笑,一拍腦門,笑道:“我倒是忘了,西北是秦家的地盤!也對,秦家那頭猛虎,可不是吃素的!

  葉道星還想當先鋒,立頭功…

  嘿嘿,這一仗打完,不知道他手下還能活下來幾個!”

  賈環莫名一笑,然后對牛奔道:“一起去風哥家坐坐?”

  牛奔聞言,大為心動,不過猶豫了下,還是婉拒道:“算了,別讓他面子上抹不開。今日也就是你,換個旁人,見家里出了這么一檔子事,都覺得丟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和我娘把那一對母子欺負成什么樣了…

  今天你出手可以,我要是出手,就難看了。”

  賈環哈哈一笑,道:“理會那些小心思作甚,該教訓就教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牛奔點點頭,目送賈環帶著烏遠等人遠去…

  將秦家、溫家還有其他幾個武勛將門府上轉了個遍,回府的時候,已經入了夜。

  燈火闌珊。

  做這個中間人,還是有些費心的。

  秦家、溫家的情況,大抵和牛家差不多。

  都是家里的管家“自作主張”。

  背后或隱藏著二房的利益,或是當家太太的意思…

  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田地,他們都不大放心,想從外面撈回本兒來。

  不過這幾家都好解決,賈環一出面,一陣笑鬧也就解決了。

  對于連累到賈環,還都有幾分不好意思。

  也有幾家費心思的。

  修國公府侯家,以及其他幾家在軍中掌兵的將門之家。

  賈環講明了道理,又許下了些利益好處,才總算收回了他們手中的地契和仆役身契。

  當然,他們是不要西域的土地的,賈環用溢價三成的價格,收回了他們手中的田地。

  西域的地,由賈家來收…

  這世上從沒有只享受權利而不付出代價的好事。

  賈環作為他們的旗幟人物,可以整合他們的力量為己用,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物力、財力還有精力。

  更何況,也并不算吃虧。

  賈家趁這個機會,已經可以名正言順的在西域圈地數十萬畝了…

  去了西府榮慶堂,將太后鳳體不豫的事說了遍后,賈母才放下心來,由鴛鴦服侍著睡下。

  賈環又去了東路小院,看望了趙姨娘。

  然后又去了園子里,瀟湘館、云來閣、蘅蕪苑走了一遭后,都沒有停留太久。

  夜色已經太晚,賈環不希望她們熬夜。

  一體轉了圈后,賈環猶豫了下,又朝園子東北向走去。

  那里有,太真觀。

  女觀大門自然早已經關閉了。

  賈環翻墻而入,心中隱有偷香之刺激感…

  雖然閑云小道姑就在觀中,只是以賈環如今的身手,以及他最出眾的身法,想瞞過閑云的耳目,易如反掌。

  賈環知道,閑云住在正殿東廂,而秦氏和寶珠則住在西廂。

  因此,他輕身去了西廂。

  燈火還明亮著。

  窗戶半開,有翠色綠紗覆著,以防蚊蟲。

  透過輕紗,可見一窈窕身影,坐于燈下,玉手托著香腮,似在出神。

  一個丫鬟走來,勸說了幾句,應該是在勸那女子早歇。

  卻只是輕輕搖頭…

  賈環見之,心中有些慚愧。

  上前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誰?”

  深夜中,半夜門響,屋子里,主仆二人警覺,寶珠喝問一聲。

  賈環輕聲道:“是我。”

  “哎呀!”

  卻是秦氏驚喜之極的驚呼一聲,而后賈環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房門的門栓拔起聲作響后,屋門打開,一道荷花蓮紅色裙裳著身的身影,俏然而立于面前。

  燭光月色下,是一張滿是幽情,泛著驚喜紅暈的俏臉,柔情萬分的看著賈環,美眸中氤氳出幾分霧氣,紅唇輕咬,終究化為一聲嗔怨:

  “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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