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洞察

　　“這么說，這事弄巧成拙了？不過推測始終都是推測，”朱蕓搖搖頭，“真有人安排了任青敏過來，又何必臨時起意呢？反正連事后的脫身借口都準備好了。”

　　“準備借口，是布局的這個人對暗影城世界，或者說，對暗影城內的局面十分了解，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多么的危險，失敗幾率很大，這才未思勝先慮敗，但既然這件事，是成了可喜，失敗了也有借口脫身，突然又有了增加保險、后手的機會，為什么不做呢？”

　　孫道說著說著，也搖了搖頭：“最妙的一點，本是接近布萊德爵士，然后去黑水圖書館，現在卻可以倒因為果，因為我要去市立圖書館，但你說向公眾開放的圖書館不如黑水圖書館，這才建議我去黑水圖書館，因此安排給布萊德爵士，里面的過程都是真的，我的期望也不是假的，是正正經經的陽謀。”

　　他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話已經說到了這里，所幸放開了：“這樣一來，整個計劃就更加完整了，任青敏失敗的話，通過我這個隱藏棋子，利用布萊德爵士做掩護，用復制的方法，重新拿到鑰匙，并且順勢就前往圖書館的閣樓，完成整個任務，事實證明，這個計劃成功了。”

　　啪啪啪！

　　對面的朱蕓這時鼓起掌來，笑著感嘆：“整個過程很完整，如果我真有這樣的計劃，按照你說的實行，應該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只可惜這些都是你的推論，就算是在數據世界里，很多時候也是要講究證據的。”

　　孫道對朱蕓的反應并不意外，反倒松了口氣，跟著就道：“如果說證據的話，我沒有，但有一個推測，朱姐有沒有興趣聽？”

　　“說一說吧。”朱蕓這時候反而沒有起身的意思了。

　　孫道點點頭，說道：“我在任青敏的身上發現了一些粉末痕跡，按照布萊德爵士的說法，這是槍痕，說明他用過一把槍的，但直到最后，警察廳都沒有找到這把武器。”

　　朱蕓理所當然的道：“那興許是有人把槍藏起來了，或者干脆就帶走了。”

　　孫道卻搖了搖頭：“任青敏被殺，出事的地點特殊，不好安排人處理后事，只能靠著在布萊德爵士身邊安插人手，來曲線接應，那么理應沒有人能幫他藏起武器，至少已經死了的任青敏是不會在死前藏好武器的——武器本就是防身用的，提前藏好這不是說笑么？”

　　朱蕓做出推測的模樣：“那或許是兇手拿走了。”

　　孫道還是搖頭道：“我基本可以確定，殺死任青敏的兇手，應該是一頭狼人，憑著那個傷口就能證明這點，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嬌小女子，從我的親身經歷來看，狼人變身后，理智會受到一定影響，這種情況下，殺了人，還把敵人的武器單獨藏起來，就有點說不通了，有這個功夫，都能把死掉的敵人處理干凈了，省得驚動警察廳和黑水騎士團，所以這個武器去哪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武器比較特殊，才讓兇手不得不處理，或者又其他幫兇，幫助處理，又或者干脆是警員中有內應，等事發后提前進場隱藏武器，”朱蕓繼續說出她的猜測，好像是加入討論一樣，“也有其他的可能，這個武器畢竟不是重點，或許世俗中的警員更注重這些細節，以此來破案。”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我的那把短刀碎裂。”

　　孫道從懷中取出了那個微型打印機。

　　“我從騎士的休息室取出短刀，插入了狼人后頸，后來又復制了一個，在交手的最后關頭，復制短刀碎裂，割傷了狼人臟腑，但蘇顏告訴我，復制品在碎裂后，完整性遭到破壞，就會徹底消失，找不到半點殘渣痕跡，以此來推斷，如果任青敏的武器也是3d打印機的作品，是不是就能解釋找不到武器的原因了？因為他的那把槍有了損傷，無法維持形態，消失不見了。”

　　說到這里，他頗為遺憾的搖搖頭，晃了晃手中的物件：“當然，這一點同樣也是推論，沒有物證可以佐證，遺憾的是，我也沒有資格接近尸體，無法確認任青敏的尸體上有沒有這個東西，不過，在圖書館的一角，倒是發現過類似的殘骸，觸之即碎，當時總覺得熟悉，現在想來，豈不就是微型打印機相似的材質？這東西，在這個世界，除了博士您，可還有人能提供？”

　　說完這些，孫道長舒一口氣：“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其實這些東西，就算都如我所想的一樣，我一樣無法將博士你如何，但壓在心中好似大山，不吐不快。”

　　“你只是求一個真相么？”朱蕓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只能說，這些都是你的推測，微型打印機雖是實驗室的產品，但此間也有不少流傳，外界也有相似之物，況且我這兩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間實驗室里，最多去拜訪了一下蘇顏，其他的事都和我無關，只是打了幾個電話而已。”

　　孫道嘆了口氣，對這樣的結局早有預料，正像他說的那樣，說這些不是要扳倒朱蕓，這里不是現實世界，也沒有警察，他們還是同一組織的，朱蕓還比他地位高，怎么都輪不到孫道去扳倒對方，只是憋在心里，好像一塊石頭，此時說出來，確實是輕松很多。

　　不過，這同樣也是冒風險的，因為朱蕓很有可能為了保守秘密而滅口。

　　只是，孫道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冒風險了——什么風險比得上一個剛入初等權限的人，去挑戰中級權限者？

　　朱蕓同樣也清楚這些，所以一笑而過，既不否認，也不招認，但眼光異彩連連，看著孫道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件珍寶，看的后者渾身不自在。

　　好在她隨后收回目光，來到實驗桌前，拿起了一根試管：“不過，你的思路這么通暢，很適合進行一些研究工作，探究數模奧秘，有沒有興趣讓我幫你介紹一位老師？”

　　“這…”孫道也發現，自兩個核心碰撞后，自己的思路確實通暢許多，這些線索也是醒來后貫通起來的，不過眼下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朱蕓也知道孫道更關心毒素的事，話鋒一轉：“這個以后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是實驗室外面的，我們不是狩獵者，沒必要考慮前線的事，你身上的傷勢，我其實有藥劑可以迅速治愈，之所以留著，是因為這樣有助于毒素的異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強化你的肉身。”

　　她跳過了孫道剛才的那些話，把重點重新拉到了喚醒病毒上，無疑是一種表態了。

　　孫道心中一輕，緩緩起身，對于這病毒異變，孫道也是寄予一定希望的，而且隨著對數據核心的了解加深，他也已經意識到了，就算是病毒被消滅、抹除，可通過拉普拉斯妖推動出來的意識聯系，并不會中斷，到了最后，依舊可以通過意志對抗。

　　不過，想著想著，他又問道：“對了，那個嬌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來歷？為什么會變身為這個世界的狼裔？她最后怎么樣了？”

　　朱蕓笑瞇瞇的道：“狼人可不是這個世界獨有的，當然，這個世界的狼人基因，是從外面傳進來的也說不定哦，至于她的下場，不說也罷，躺在這里，把衣服都脫了。”她一伸手，把實驗桌邊上的一層布掀起來，指了指下面——

　　一張細長的手術臺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