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周六。
上午九點半。
華馨公寓內,林在山正光著膀子,坐在工作臺前彈吉他唱歌。
他唱的是鄭鈞的路漫漫。
這是一首很有趣的老歌,歌詞通俗,話糙理不糙,配以戲謔世俗的旋律,味道十足。
剛掙了10萬塊錢,也算是萬元戶了。
放松的唱著這首歌,林在山的心情如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爽朗。
明天下午白鴿就回來了。
看到銀行賬戶里的錢,那丫頭一定會樂開花吧?
想著,嘴角便彎開了微笑,唱歌唱的也更恣意了——
愛上的第一位姑娘~我覺得她很不一樣~
有天我倆在床上~你猜她怎么對我講~
沒人稀罕你的感情我親愛的~
你最好變得富裕如果你愛我~
因為路漫漫~其修遠~而我們不能沒有錢~
路漫漫~其修遠~我只是不想太孤單~
錄好這首歌的小樣后,林在山又聽了一遍,覺得不錯,便將歌曲上傳到了中華帝國音樂原創協會的網站上去注冊。
和另一個位面一樣,在這個位面,音樂人也可以將原創的歌詞、曲譜、包括編曲,都上傳至中國音樂協會原創聯盟的專屬注冊網站去注冊版權。
上一位面,從網上注冊一首歌,要交10塊錢的注冊費。
這個位面便宜,拿到一首歌的網絡版權注冊戳,只要2塊錢。
原創者不用非得上傳小樣,只要將詞譜傳上網站就能注冊了。
當然也可以傳音頻格式的小樣注冊。
林在山將路漫漫的音頻格式、詞、曲的完整文件都上傳了。
交了兩塊錢后,這首歌就算是注冊下來了。
這是他注冊的第72首歌了。
這些天,他唱過的歌,全都從網上注冊了,以免被人抄襲。
這個位面盜版的情況很嚴重,但抄襲的現象倒不是很泛濫。
大家都在這個圈子里混,誰都不想背上抄襲者的惡名,再說抄一首歌也賣不了多少錢。
但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
除了唱過的歌都注冊了,林在山還把偶爾想起來的不錯的歌都注冊了。
為了省事,他大部分歌都沒上傳小樣,只上傳了歌詞和曲譜。
只有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就像現在,他才會錄小樣上傳。
在注冊路漫漫之前,他注冊的是另外一首鄭鈞的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這兩首歌,出自鄭鈞的同一張專輯第三只眼,這張專輯在上個位面的1997年1月發行,此后僅用兩個月的時間,便大賣50萬張,使鄭鈞成為登上“BILLBOARD”的第一個中國歌星。
林在山是注冊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之后,才想起來這首路漫漫的。
而之所以要注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是想給信徒樂隊排一下這首歌,助信徒樂隊去參賽。
信徒樂隊的畢永剛,鼓打的不錯,是個挺老實巴交的孩子。為了一個劈腿女憋出心病來,實在不值,林在山想用音樂開導開導畢永剛。
他之前有考慮過,給張昊他們抄動力火車的背叛情歌、第一滴淚這種更宣泄的針對情變的歌。
這幫孩子未經世事,荷爾蒙太盛,唱這種發泄情感的歌,可能會更投入,更有感覺。
但斟酌一下后,他覺得這類歌太矯情了,還是算了。
唱這種歌,像是在畢永剛的傷口上撒鹽,會勾起他心底的傷痛。
索性,就給他們抄一首更讓人敞開心扉、開闊人生觀的歌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筵席。
吃飯是這樣,朋友也一樣,甚至人生都是一場在慢慢等待著散去的筵席。
男女感情這種事,沒了就是沒了,何必再糾結呢?
在林在山心里,音樂最大的魅力,就是那種能改變人心、讓人敞開心扉、重新迎接美好生活的力量。
就像真心英雄中唱的:“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用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
這也是林在山的夢想。
如果能用音樂帶給別人快樂,他自己也會變得很快樂。
除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外,林在山還要給信徒樂隊排另外兩首歌。
這次信徒樂隊參加的大學生藝術節樂團比賽,分兩天舉辦。
因為參加的樂隊實在太多,全閔州的大學生樂隊在十月底時,差不多都要來到東海參賽。
有近百支之多,一天根本比不完。
第一天算是初賽,每個樂團表演一首歌,之后選出24支樂隊進入次日的決賽——那也將是東海大學生藝術節高潮閉幕的表演。
在決賽時,樂隊將有兩首歌的表現時間。
加在一起,就是三首。
按照慣例,獲得冠亞季軍的前三名樂隊,還要進行安可表演。
所以林在山至少要給信徒樂隊排三首歌。
要是信徒樂隊唱的感覺很好的話,他還要給他們準備安可歌。
這其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肯定是要排的。
這首歌的純演唱難度,對于張昊那條漂亮的高音嗓來說,不會造成太大的挑戰,主要就是感情的抒發,以及樂團的編曲伴奏是不是能表現的很好。
第二首,林在山想給信徒樂隊排的是另一世信樂團的天高地厚。
這首歌的演唱難度對張昊來說就比較有挑戰性了。
張昊的高音很像蘇見信,但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天高地厚唱的像蘇見信那么給力。
這首歌是首成員之間合唱的歌,信徒的每個人都能唱上,如果排練的不錯,在現場表演的氣氛肯定會很好。
用一段新的愛情去忘記舊的愛情,是從愛殤中走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但其實,不離不棄的友情,也能很好的去稀釋掉逝去的愛情。
林在山希望畢永剛能被這首天高地厚所感染,明白到,不管世界盡頭多寂寞,他的身邊一定還會有他的好兄弟們陪伴,有音樂作伴。
愛情沒了,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更不是世界末日。
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可以媲美愛情。
只要心境能打開,不要那么狹隘,人可以活的很自在,很驕傲。
第三首歌,也是決賽中的終極大殺器,林在山想給信徒樂隊排鄭鈞的蒼天在上。
這首歌是鄭鈞為祭奠一位在911中逝去的音樂友人而作的,但里面包含的情感,已經超越了這些。
“亂發飛舞,臘月的寒風,野鴿子掠過青空…”
這首歌一開篇就能讓人感受到一種鋪面而來的大氣與悲涼。
作為一個搖滾男,就應該有這樣大氣的心境。
總在那些小情小愛中糾結有什么意思?
大丈夫當放眼天下,志在四方。
悲的是故土,戀的是風華。
愛情沒了算什么?
所有一切都沒了都無所謂。
因為還有蒼天在上。
當世間一切都跟你作對的時候,你只需微微一笑就好了。
這才是大丈夫。
這首蒼天在上的意境太高,林在山擔心以張昊的才情和胸懷,怕是唱不出來這首歌的境界。
但他還是想給張昊他們排排試試,如果不行再換歌。
他想讓這些搖滾小青年們,感受一下搖滾老炮的情懷,不要總把人生和音樂的目光放得那么短淺。
林在山本人很喜歡這首蒼天在上,他之前甚至想用這首歌去參加最強唱作人的第一輪比賽。
如果是原來那大叔的嗓子唱這首歌,定然通殺全場!直接就能把所有人都震了!
但可惜,林在山現在的嗓子沒那么高了。
他之前試著唱了一下這首歌,效果不太好。
這種歌不能用假音往上騙,那樣意境就全沒了,必須實打實的將八度高音頂上去。
林在山現在身體還不太好呢,底氣不夠足,嗓子在高音域的表現也有點沙,使勁唱上去,很容易卡出,氣吐不出來。
在只有一次機會的正式錄影中,他不能拿這樣的歌去冒險。萬一錄影中將聲音唱劈了,那就太丟人了。
通過這段時間對這條新嗓子的熟悉、保護與磨練,林在山隱約預感到了,他這條嗓子未來不太可能恢復到原來那大叔年輕時的超殺高音了。
他的嗓子已經有了滄桑的質變。
三個八度高音再往上唱,他基本上就無法用真音往上頂了,否則很容易出狀況。
像是另一位面的經典高音歌死了都要愛,擁有8個D3、35個C3、25個B2,連續高音,起伏不斷,需要極其強大的氣息保障,林在山現在不用假音用真音是鐵定唱不下來了。
還有張雨生的我期待,這首歌音高最高到E3,林在山要是挑戰的話,真音必破。
還有楊培安的我相信,很給力的歌,最高音到#D3——2個#D3、5個D3、26個C3,幾乎全是高音,且高音區的咬字比較困難,全歌對氣息的要求倒不是太高,但就是能把你唱到缺氧。林在山現在已經沒有年輕時那種輕松駕馭#F3的實力了,這種歌他基本上都碰不了了,除非降調。
正是因為嗓子發生了比較大的變化,沒有以前那么高了,所以林在山在遇上張昊后,才很喜歡張昊的嗓子。
另外一位面的很多歌,他現在都唱不了了,但張昊要能把嗓子給磨練好了,是能唱的。
如果他能給這小子培養出來,這小子未來必將是歌壇中的一把利刃。
“鈴鈴鈴——”
正想再新注冊一首歌時,手機響了。
是孫玉珍來電。
“喂?”
林在山接起了孫玉珍的電話。
“大叔,你起床了吧?”
“都快十點了,我當然起了。”
“我在臺里加班呢,我們剛開完會,我現在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是好消息,一個是不那么好的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先聽不好的吧。”
“為什么先聽不好的呀?”
“呵呵,沒為什么,你說吧。”
林在山以前聽過一個故事,是講有兩個人,一個人吃葡萄只吃一串中最好的一個,另一個只吃最壞的一個。
這種吃法,讓前者每次吃到的葡萄,都是剩下的葡萄中最好的那個,而后者總是吃到最壞的那個。
似乎,我們應該羨慕前者,因為他懂得享受。
但事實上,前者只剩下回憶了,而后者還有期望。
“那好吧,我先說不太好的這個消息——你被安排在最強唱作人的第一期錄影了,下周你就要進組準備了。下個月15號,正式錄影了,時間很緊張。”
“無所謂了,我早就準備好參賽了。”
“不,你還不了解這件事,你被安排在第一期是有原因的,現在我不方便說,等回頭咱倆私下里見面我再告訴你吧。總之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行,那你要告訴我的好消息是什么?”
孫玉珍壓低聲音講說:“好消息是你被我們組里列為A檔的參賽者了,是最高檔的,是我們老大親自給你列的A檔,他相當看好你!60個參賽者,只有10個A檔選手。每期都只錄一個A檔選手,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這就意味著,和你同期錄影的選手中,不會有太強的勁敵。你是第一期中最厲害的參賽者。”
“我還以為是你們臺里又發好吃的了呢。這算什么好消息?你這好消息和壞消息,對我來說都一樣。我的目標可是奪冠,哪會在乎先錄后錄,A檔B檔。”
“大叔你不做節目你不知道,我跟你講的這真的是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想吃好吃的,我今晚下班去你家幫你做。到時候我再跟你細說。”
“你幫我做飯,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哈哈。”
孫玉珍無語了,這大叔怎么貪吃啊?
和孫玉珍通過話后,林在山又接到一個電話,是劉萌萌給他打來的。
明天——也就是周日上午,方楠那邊又有一個婚宴,請他去表演,兩首歌,5000塊錢酬勞。
又能吃,又能唱,還有錢拿,這對林在山來說,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這天下午,林在山正在工作臺前幫信徒樂隊編曲,寫伴奏分譜。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呂晨來電。
放下手中事,林在山接起了呂晨的電話:“喂,晨子?”
“山哥,我這兩天忙活家里這邊事,一直沒抽出時間來給你打電話。你今天晚上有空沒,咱哥倆去喝杯酒。好好聊聊?”
“喝酒就算了,我現在嗓子不行,喝不了太多酒。咱倆一塊吃個飯吧。”林在山正愁沒飯轍呢。中午時,孫玉珍又給他來電話了,告知今晚她要加班到很晚,估計給林在山做不了飯了。
“哎呀,飯…這個…今天晚上我有個飯局,要不我推了吧,和山哥你去吃。”
聽得出來,呂晨有些為難,林在山笑著講說:“甭推了,你去吃你的吧,我這邊還做著樂稿呢,晚上還不知道忙到什么時候。”
“你做什么樂稿呢?”呂晨很感興趣:“新歌的?”
“算是吧,幫個小樂隊排幾首歌。”林在山岔開話題,講說:“你晚上吃完飯等有空了給我打電話。我現在住這地方,有個咖啡廳,今天晚上有爵士樂的表演。咱倆去那邊坐坐,聽聽爵士樂,聊會兒天。”今天是周六,林在山還記得水穿石周六晚上的爵士之夜。
“行啊,那晚上我打電話聯系你。”
“好,那晚上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