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小會計回家

　　洗澡了，換了衣服出來后，關萍已經亭亭玉立，俏生生的站在客廳內等著他了。王勃眼睛一亮，抬眼看去，只見關萍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卡通黑T恤，下身是一條褲管窄窄的藍色女士修身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長發披肩，左側腦袋的頭發上別了個綠色的柳葉形塑料發卡。整個人看起來清純而又靚麗，和王勃在川音校園看見的那些活潑時尚的女大學生沒有任何區別。

　　當然，漂亮卻是要比她們漂亮得多了。

　　班尼路的卡通黑體恤是王勃送的。關萍寶貝得不得了，很少穿出去，只有偶爾晚上洗了澡拿出來當睡衣穿一下。牛仔褲和運動鞋都是最近才買的，和田芯等人逛夜市的時候，田芯幫她選的。白色的運動鞋關萍原本打算在地攤上花三十多塊錢買一雙，但田芯卻讓她去專賣店買，說地攤上的便宜沒好貨，穿不了多久就要臭腳。關萍只穿過“回力牌”的白網鞋，沒有穿這種“高級運動鞋”的經驗。但李寧專賣店的鞋子太貴，關萍退而求其次，去雙星專賣店花了五十多塊錢買了雙雙星的白色運動鞋。鞋子買了好幾天，但也一直舍不得穿，現在終于要回家了，這才從柜子里拿了出來。

　　見王勃一直打量著自己，第一次這么打扮的關萍心頭沒底，扭扭妮妮的說：“你，你看這樣要得嘛？”

　　“要得！非常要得！”王勃雙目放光的道。他也是第一次見關萍這么打扮。平時的她，因為幾乎天天都在上班，一直穿著工作服，窈窕的身材掩藏在略顯寬松的工作服內，至到現在，才清水出芙蓉，大放華彩，“萍萍，你這樣回家，怕是你媽老漢兒到時候都認不出你這個閨女了，冷不丁還以為是電視里的哪個明星跑到屋頭來了呢。”王勃打趣說。

　　“瞎說！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啊！”關萍略顯羞澀的歪著頭，一縷帶著香氣的青絲在玉蔥一樣的手指上繞來繞去。從來沒這樣穿過的她最在意的就是眼前這人的看法了。聽了王勃的夸獎，她的心頭就甚是欣喜。

　　所有的東西關萍昨天晚上已經收拾就緒，分門別類的裝了好幾個大包袱。有路上喝的水，一些水果，剛才回家時在好吃街偷偷給王勃買的幾個鹵菜，當然，最多的還是同事們給弟弟關羽買的衣服鞋襪。王勃看了堆在關萍腳下的四五個包袱，看得直搖頭，返回自己的臥室拿出他出差用的雙肩背包，塞了兩個包袱進去。這樣，就只剩下田芯借給她的一個手提旅行袋和兩個裝嬰兒衣服的塑料袋。

　　王勃將雙肩背包背在自己的背上，兩手提起兩個裝嬰兒衣服的塑料袋，只給關萍留了一個田芯那女人用的小巧好看的手提旅行包。

　　“走了。”肩挑背扛的王勃沖關萍說了句，帶頭出門。

　　“勃兒，你拿了那么多東西，你給我一個口袋讓我提嘛。”關萍跟著身后說。

　　“哪那么多廢話？走了！”王勃啐了一句，頭也不回的說。

　　關萍便不再言語了。

　　鎖了門，朝家屬區門口走的路上，身后的關萍對王勃說待會兒坐三輪的時候她想先回一下米粉店。

　　“回米粉店干啥？擔心發工資？工資不是昨天晚上就已經算好交給芯姐，讓芯姐下班的時候代發了嘛！”王勃以為身后的“小會計”擔心發工資。今天是九月最后的一天，也是“曾嫂米粉”發工資的日子。平時肯定是王勃來發，不過今天情況特殊，只有讓田芯這個店長代勞了。

　　“不是的。”關萍小聲的說。

　　“那你回米粉店干啥？”王勃倒是好奇起來，干脆止步，回頭看著自己的“小會計”。

　　關萍開始不好意思起來，期期艾艾的說：“我，我想帶點錢在身上。我的錢…我的錢都放曾娘那里了。”說到最后，“小會計”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頭也低了下去。

　　王勃一陣愕然，“你把錢放我媽那里干啥？”

　　關萍越發的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說：“人家沒地方放嘛，就是…就是想讓曾娘給我保管一下嘛！”

　　王勃張了張嘴，抬手，想去摸關萍的頭，卻發現手上提了一大包裝嬰兒衣服的口袋，最后只有打了個“哈哈”，說：“萍萍吶…我媽就是個人體存錢罐，啥東西都仍不得扔，就更別說錢了。你拿給他保管，沒錯！不過沒啥利息哈！”

　　“人家又不要利息！”關萍用空閑的左手纏著耳邊垂下來的頭發，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

　　兩人最終還是沒回米粉店，在小區門口坐了個人力三輪直奔城北的客運中心。王勃對關萍說他身上的錢多著呢，關萍需要的話，找他要就行了，哪里需要專門去找他母親要。

　　關萍就說行，讓王勃先借自己一百，回來后就還他。王勃便開始口花花，說都是一家人，借什么借的。關萍俏臉一紅，堅持說是借，王勃不借，她現在就去找曾娘。王勃無奈，只好由著自己的“小會計”了。

　　進站，買票。

　　買票的時候，王勃本想付錢，一向唯王勃馬首是瞻的“小會計”終于“強項”起來，死活要用王勃借她的錢買票。看著“小會計”那副不讓他買票大有不回家的架勢，王勃又只有再次依順了自己的“小會計”。

　　“反正這兩天你最大，一切就依你吧。”王勃攤了攤手，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引得“小會計”抿嘴一笑，心頭卻比吃了蜜還甜。

　　披著落日的漫天彩霞，一輛半舊的中巴車走一路吐一路的黑氣，一路“吭哧吭哧”的向著關萍的老家，位于四方最北端的山區華鎣鎮駛去。

　　華鎣鎮前世的王勃去過兩次。一次是小學五年級，學校組織學生去華鎣鎮的李冰陵春游。那是王勃11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出遠門，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第二次則是在十幾年后的2010年，發小陳琨用自己剛買不久的長安新奧拓載著他的媳婦和王勃這個從大城市回家過年的大學生朋友去華鎣鎮看5。12的地震遺址。

　　不過，不論是小學五年級的春游還是十幾年后的看地震遺址，都是走馬觀花，去的也是華鎣鎮的兩個旅游景點，更深一些的山里卻是沒進去過。對于關萍的老家，一個能夠孕育出像她這樣鐘靈毓秀，空谷幽蘭，完全不像山妹子一樣的地方，王勃一直好奇無比，渴望一窺。現在終于有了機會，對這次的“關二爺”的滿月宴，他的心頭便充滿了期待。

　　上了車后，中巴車剛使出四方沒多久，關萍如同變戲法一樣的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包鹵菜，遞在了王勃的面前。王勃湊眼一看，里面有鹵雞翅，鹵鴨翅，鹵鴨腳，每樣都有四五個。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香辣鴨頭和麻辣兔頭，看得王勃食指大動，嘴里的口水狂飆。中午他就吃了一碗抄手，下午又蹦又跳，肚子也有些餓了，也不客氣，直接拿起一個鴨腳就開始朝嘴里塞，便啃便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問：

　　“什么時候買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剛剛不久嘛。從米粉店回來的路上，在好吃街，看見了就順手買了點。”關萍抿嘴偷笑，自己也從塑料袋中拿起一個小小的雞翅，慢條斯理的吃起來，吃相甚是優雅。

　　寢室內的四個女人，最有“吃相”的就是田芯和關萍了。李翠和解英兩女就要豪邁得多，大口吃肉，大嘴啃骨頭。而田芯和關萍，卻總是小口小口的，遇到吐骨頭的時候，經常還用手捂著自己的嘴。田芯來自城鎮，父母也是城鎮職工，家教比一般農村家庭更注重一點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出自山窩窩里面的關萍，家庭教育比解英和李翠這兩平壩女孩還要不堪得多，還能有這么一個優雅的，讓人賞心悅目的吃相，在王勃眼中，就有些不可思議，最后就只能歸結成女孩天性中的某些對美的本能的追求。

　　中巴車一路走走停停，沿路不斷的上客下客。從四方到華鎣也就五十來公里，卻被這中巴車“爬”了近兩個小時。好在兩人一路吃著鹵菜，偶爾喝點甜滋滋的飲料，不時的打望一下窗外的風景，有說有笑，一路倒也過得悠哉而愜意，不覺得時間漫長。

　　中巴車如同一位蹣跚的老太，從漫天霞光到夕陽下沉，夜幕降臨，一直到天開始擦黑，晚上七點，才行駛到了此行的終點，華鎣鎮鎮政府旁邊的一個下車點。

　　兩人拿起行李下了車，關萍正打算去附近尋找一輛火山輪繼續趕路，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招呼自己：

　　“萍萍，勃兒，你們終于到了哇？我和你表妹都等你們好半天了。要是這班車還看不見你們，呵呵，我們就打算騎車直接到四方來抓人咯！對了，咋個只有你們兩個喃？勃兒，你媽，你爸他們咋個沒有來喃？”

　　說話的是李中華，李翠的父親。李中華旁邊還站著一個瘦小的，比關萍矮了至少一個頭的女孩兒。女孩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關萍好一陣，等確認了眼前這個漂亮洋氣，提著個好看旅行包的年輕女子的確是自己的表姐關萍后，這才興匆匆的走上來抓著關萍的手，又笑又跳的道：

　　“姐，你們咋現在才回來喲？我和李伯都等你們好大一陣了！你們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回切了。你看現在天都黑了，屋頭肯定都開席了。”瘦小女孩抓著關萍的胳膊，神情十分的激動，一邊說，一邊不停的從頭到尾打量關萍身上的衣著，眼中閃耀著羨慕的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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