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的無道殺意運轉到了極限,他緩緩回收的拳鋒綻放出耀眼的光華,猶如手中抓著一顆小太陽,光華越來越盛,直至把他的身形都吞噬在當中。
如彗星般的劍光,在天際劃過一道長長的軌跡,向著葉信落下,劍光未到,大片大片的樹叢已被劍意摧毀,那座小廟上突然多出了一道道裂痕,裂痕在不停的加密、加深,最后使得小廟轟然倒塌。
這是葉信開始修煉以來,直面過的最恐怖的劍光,就算那幾個劫者的聯手合擊,也遠不能與眼前的劍光相比。
不過,處在生死攸關之際的葉信,內心卻是一片空明,沒有恐懼、沒有退縮,他的全部意志都在運轉元脈,以讓自己的力量達到巔峰。
下一刻,葉信已揮出一拳,筆直的迎向劍光。
轟轟轟…葉信凝聚的無道殺意與劍光全面撞擊,但只在瞬間,他的無道殺意便已湮滅,緊接著足以承受劫雷合擊的領域也被劍光絞碎,他的圣體上出現了無數道細小的斷紋,就像被鐵錘擊中的汽車玻璃。
葉信的身形像一顆炮彈般向后倒飛出去,他的胸膛上飆射出一蓬血雨,不過,進入戰斗狀態的葉信是沒有情緒波動的,縱使知道自己身負重創,他的雙瞳依然保持著寧靜。
他做出的判斷也是一種類似機械般的理智,打不了!這一劍摧枯拉朽,粉碎了他的反擊,粉碎了他的領域,粉碎了他的圣體,最后震碎了他的胸骨,如果對方的劍勢再強上那么一分,他的肉身都要被粉碎,在絕對碾壓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能談,那只能動用虛空之力脫身,雖然會提前暴露自己的底牌,但這是唯一的出路。
劍光中的人影也受到了無道殺意的反震,身形向后倒飛,不過,他并沒有與反震的力量抗衡,好像這本就是他想要的。
葉信倒飛出數百米遠,跌落在林中,他看著自己胸前的創口,幸虧這具肉身在兩種神能的滋潤下變得格外強悍,否則透體的劍意會讓他的內腑全部撕裂。
接著,葉信再次展動身形,升入半空,而那人影已重新凝聚劍意,向著他掠來。
那人影的身法有些怪,起步的時候很尋常,但在飛掠中速度以一種幾何倍數增加,劍勢也在瘋狂的暴漲,這種法門…有些眼熟!
那人影的眼神有些驚訝、有些激賞、還有幾分惋惜,這種眼神昭示著他并不是一個徹底心狠手辣的人,可能是他葉信給對方構成了嚴重威脅,所以劍意才會牢牢鎖定著自己。
葉信座下有一個人,與那人影有兩、三分貌似,都是狹長的丹鳳眼,而劍招劍勢則至少有八、九分神似,不過威力差距極大,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感到很荒誕,可是…應該試一下吧?天下間法門雖然數不勝數,但招與勢幾乎一模一樣的,至少應該有些淵源。
那個人就是李歸元,而李歸元的法門便是天勢劍。
葉信輕咳一聲,嘴角滲出了血絲,不過他的聲音一點不受影響,清晰而又穩定,在樹林上空回蕩著。
“承法帝國末學后進,見過國主!”葉信緩緩說道,隨著略微施了一禮,在施禮的同時,他的元脈已勉強開始運轉,如果對方接近自己百余米之內,劍勢依舊不停,那他就要用虛空脫身了。
那人影的臉頰陡然抽搐了一下,隨后奔涌的劍光向著側方斬落,他是要瀉去自己的劍勢。
轟轟…地面被劍光斬中,掀起了一片片煙塵,四下沖撞,似乎地下藏著一只只怪獸在胡亂奔走。
“你…說什么?”那人影懸停在半空,一字一句的說道。
“國主應該聽得很清楚了。”葉信笑了笑。
那人影陷入了沉默,良久良久,才重新開口:“你怎么知道我?”
“國主千里馳驅,一劍斬斷神之帝國皇城外的皇極峰,這在承法帝國是婦幼皆知的傳奇,晚輩當然知道。”葉信說道:“何況晚輩與承法帝國帝主李歸元、神之帝國帝主恒封圣都是好友,數次并肩抵御外敵,認得國主的天勢劍。”
說完葉信頓了頓:“現在李歸元與恒封圣兩位帝主都已經跟著晚輩進了長生世,等晚輩回去,定會帶著李歸元來拜見國主。”
葉信的用意很明白,你的后人可是跟著我混的,做決定之前可要多思量思量。
葉信的神色很平淡,因為他是有底牌的,如果面對虛空行走,結果如何尚不好說,但這李逝川絕對沒有穿梭虛空的本事,他想走隨時都可以。
那人影的臉色變幻莫測,不過他的劍意在逐漸淡化,應該是真的不想在對葉信出手了。
“李歸元…以后再說。”那人影輕聲說道:“你與景公子是朋友?”
“是。”葉信點頭道。
“你見識尚淺,此事不是你能參與的。”那人影微微皺起眉:“你走吧,能走多遠就多遠,你做下的事情,我會盡可能為你遮掩。”
“晚輩知道國主的良苦用心。”葉信說道:“不過…國主一定要除掉景公子,或許會招來麻煩的。”
“此言何意?”那人影問道。
“明佛能掌控明界多年,他有什么樣的雄才偉略,已不用多說了,紅佛青佛亦是深不可測,國主可萬萬不要把他們看輕了。“葉信說道:“晚輩以為,他們不止是一箭雙雕之策,而是三雕、四雕,圖謀之廣、之深,讓人心驚,稍有不慎,便要落入了他們的陷阱。”
那人影已意識到了葉信的語病,身為明界一川仙君,他可是明佛的親信,怎么可能看輕幾位佛主?但他不想糾結這個問題,沉吟片刻,皺眉說道:“陷阱?”
“他們知道景公子是極上秘龍道的修士,故意放走景公子,再利用景公子讓極上秘龍道的修士來援,趁機剪除威脅,這是第一個層面,也是最粗淺的層面。”葉信說道,他心中暗自吃驚,剛才話里藏著圈套,如果眼前這李逝川真的把明佛當成自己的主上,肯定會把忠誠放在第一位,結果自然要顯得很惱火,除非懷有異心、又對他的話題感到好奇,才會決心先聽下去。
心理邏輯上的自然反應,很多時候會走在思考的前面,譬如說遇到被辱及家人、或者被質疑品格等等情況,當事者都會立即色變,而思考對方為什么這般攻擊自己,往往是色變之后的事情。
這李逝川好像對明界的所謂陷阱更感興趣!
葉信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著,旋即做出了決定,那就攤開來說吧,他會拋出一個又一個判斷,同時仔細觀察對方的情緒波動,如果李逝川就是明佛的人,他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話風扭轉回來,如果他的猜測沒錯,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其次,他們也知道極上秘龍道的核心應該能猜到他們的想法,而極上秘龍道想破解此局,最好的辦法是殺掉景公子,讓明界無處借力,所以他們選擇了將計就計,等待著極上秘龍道出手,這是第二個層面。”
“等等…什么將計就計?”那人影說道。
“極上秘龍道肯定有明界的奸細,而且不少修士實力和地位都不差,這才剛剛過了十幾天,他們不能迅速做出反應,否則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但再過幾天,他們就會從各個地方聚集到景公子身邊,竭盡所能保護景公子,這是第三個層面。”葉信說道:“還有,景公子的身份恐怕不簡單,表面上只是賀羽仙的弟子,其實還有別的背景,就是這個背景才可以撬動全局。”
葉信這番話如果是對小胡子他們說,十有八九是對牛彈琴,他們會聽得一頭霧水,什么意思?竭盡所能保護景公子的,是明界的人?拼力要殺掉景公子的,卻是極上秘龍道的核心層?太滑稽了吧?世間還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么?!
不過,那人影聽懂了,因為他的眼神閃爍得很劇烈,良久,他緩緩說道:“還有第四層么?”
“據說極上秘龍道有人皇、妖皇、魔皇與海皇,各掌一脈,如果時勢太平,他們可以安然蟄伏各處,情勢變得如此混亂,他們很可能要出山引導局面,只要他們動了,便會留下痕跡。”葉信說道:“只是除掉極上秘龍道內一些無關緊要的修士,怎么能讓明界滿足?他們的目標是斬滅四皇,讓極上秘龍道變得群龍無首。”
“還有嗎?”那人影喃喃說道。
“還有第五層。”葉信說道。
“你…你說!”那人影吃了一驚,斬滅四皇還不是明界的最高目標么?
“只要極上秘龍道想要除掉景公子,就等于輸了,再無法挽回。”葉信說道:“極上秘龍道內部很松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沒有什么高下尊貴之分,這種松散的方式會讓極上秘龍道的勢力發展得很快,因為加入極上秘龍道并沒有壓力,反而能快速獲得收益,但也正因為太過松散,成了謠言傳播的肥美土壤。”
“什么謠言?”那人影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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