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天香小苑最后一批客人離開了,仆役們在收拾東西,幾個護衛在天香小苑的門口談笑著什么,小苑里的侍女們也成群結隊的離開了,她們都屬于奴隸,沒有理由,要接受一種半軍事化的管理,每天都有管事帶她們,也帶她們離開。
一聲低沉的嚎叫聲陡然從夜空中傳來,天香小苑門口的幾個護衛一愣,探頭向遠方觀察著,只是街道很黑暗,九鼎城雖然繁盛無比,但路燈之類的設施是沒有的,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一匹巨狼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向天香小苑接近著,巨狼端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年輕人,正是葉信,他看著天香小苑琳瑯的燈火,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天香小苑門口的護衛迎上來,其中一個護衛帶著小心說道:“客官,現在已經打烊了,如果客官要吃酒,明天早些過來吧。”
葉信舉起手,向前方一指,陡然間,一匹匹巨狼從暗夜中飛射而出,向著天香小苑沖去。
“敵襲…”那幾個護衛再傻也知道情況不妙,發出刺耳的呼喊聲。
只是,他們的反應太慢了,飛奔的巨狼輕而易舉的越過他們,沖進天香小苑中,巨狼上的騎士們左手拿著火把,右手挺著戰槍,所過之處,火焰逐漸連成了一片。
其實天狼軍團的建制已經被打散了,現在剩下的是八大營的七位統領,還有他們最信任的家將,也是天狼軍團的核心戰力集團。
葉信說過,今天只是要毀掉天香小苑,沒必要殺人,如果遇到威脅,那可以全力出手,所以那些將領們并沒有妄開殺戒,只是用戰槍把攔路的人抽翻,放火才是主要任務。
秋戒察并沒有動手,他潛意識里感覺做這種事情有些丟人,只跟在葉信身邊,薛白騎、郝飛和謝恩都在,他們身下也騎著無界天狼,能擁有這種戰力超強的坐騎,他們的神色顯得很興奮。
無界天狼不會輕易認主,只有擁有天狼訣的葉信能讓它們服從命令,當年的天狼軍團也是在葉觀海的一手操持下被締造出來的。
火海的面積在逐漸擴大,火光直沖天際,求救聲、呼喊聲連聲一片,周圍的居民們被驚動了,出門觀看動靜,看到葉信、秋戒察他們,一看就能看出這些人絕對不是善類,不敢造次,又紛紛縮了回去。
“好大膽子!你們好大膽子!”一個中年人從火海中連滾帶爬的沖了出來,轉眼看到葉信等人,便知道這些肯定是罪魁禍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你們太小瞧我葉信了。”葉信淡淡說道。
“你是…葉少…”那中年人愣了愣。
“看,這家伙肯定知道內情,或許就是他在幫宗云錦。”葉信笑了,他的洞察力很強,但凡對方情緒出現變化,便難以逃過他的雙眼:“殺了他。”
秋戒察一愣,身后的郝飛已驅動無界天狼,如閃電般向那中年人掠去。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中年人一邊后退一邊怒吼道。
“死人。”郝飛的手中已揮灑出劍光,那中年人剛剛運轉元力,劍光已從他的身上掃過,那中年人的身體就像炸裂的氣球一般爆開了,化作無數飛濺的血肉。
前幾天郝飛親手殺了秋夕城軍鎮宋子丹,為家人報了仇,放下糾纏了他數年的心結,他的進境已突飛猛進,回城后第二天便破開元關,成為葉信坐下第五個柱國級強者,比薛白騎快了一步。
郝飛回轉身形,奔回到葉信身邊,嘴角露出笑意:“大人,無界天狼的速度太驚人了,劍勁的殺傷力至少能被提升了一倍以上!”
“這次事了,我會去一趟無界山,所有的弟兄們都會擁有一匹無界天狼。”葉信笑了笑。
“大人,無界山可是大兇之地。”薛白騎急忙說道:“就算是宗門的修士,也不敢妄入,要三思啊!”
“所以我說要等這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葉信說道。
說話間,沖入天香小苑的騎士們已陸續退了出來,不少人身后的馬褡褳已裝得滿滿登登。
這也是葉信許可的,天香小苑中有幾個陣圖,裝著不少元石,這種好東西當然要帶走,順手牽羊再拿一些別的,也在情理之中。
“差不多了。”葉信說道:“我們走,出城!”
話音剛落,葉信調轉身形,沿著街道向前方飛馳而去,所有的騎士們緊跟在葉信身后。
跑出不遠,也是巧合,一大群巡捕從遠方向著這邊匆匆跑來,他們是接道天香小苑招人縱火的消息,趕過來支援的,突然看到一群如惡狼們的騎士快速逼近,立即擺開陣型。
“搖旗。”葉信淡淡說道。
秋戒察從身后抽出旗桿,猛地把旗桿甩向空中,一面繡著巨大狼頭的戰旗在夜風中飄蕩開,旗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散發著耀眼的光華,就算遠在千米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為首的巡捕目瞪口呆,接著突然狂叫起來:“讓開!都給我讓開!快!”
巡捕們接到命令,立即讓向兩邊,一匹匹無界天狼風馳電掣般從他們身旁掠過,快速消失在黑暗中,他們能看到的,只有那面恍若燃燒著金色火焰的軍旗。
“天狼軍團…”眾多巡捕的神色變得很復雜,呆呆的看著戰旗快速遠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葉家子不簡單…”為首的巡捕擦拭著頭上的冷汗,喃喃的說道,他很為自己感到慶幸。
“朱老大,就這么放他們走了?是他們放得火啊!”一個老巡捕湊到身邊,低聲說道:“太令大人降罪下來,我們可怎么交代?”
“上面的事情你不懂,太令大人不會降罪的。”那為首的巡捕搖頭道:“收隊,既然是葉家子的事情,那我們就不參與了。”
“朱老大,我們總該去救火啊?!”那老巡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萬一沒燒干凈,我們誰來頂杠?”為首的巡捕說道。
“什…什么…”那老巡捕腦子已經短路了,救火難道還有罪?
以葉信為首的騎隊已快速接近了城門,九鼎城的警鐘被敲響了,城防軍的將士們紛紛沖上城墻,準備作戰,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越來越近的天狼戰旗,不由都呆在了那里。
把指向城外的巨弩一架架調轉過來很容易,但向著那面戰旗發射弩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沒有哪個士兵敢動手,他們在等待上官的命令。
“不要動手!”王猛快步沖上了城墻,沉聲說道:“什么都不做,他們會沖出城,如果我們敢放箭,他們就是殺出去了!”
“王少,那葉…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個認得王猛的將官說道。
“沒什么意思,聽我的沒錯。”王猛回道。
“好吧…我們就當沒看到,但,打開城門是絕對不行的,那樣我們可就沒辦法交代了。”那將官知道王猛和葉信的關系。
“不用開城門。”王猛笑了笑:“你以為城墻能攔得住狼軍么?”
這時,葉信已逼近了城門,他坐下的無界天狼陡然轉向,躍上石階,接連跳了幾下,便輕松自如的沖到城墻上,又躍過垛口,毫不猶豫的縱入黑暗之中。
葉信身后的騎士們也紛紛從城垛口躍了下去,幾十米高的城墻,對無界天狼而言,形同虛設,它們根本不受影響。
在黑暗的原野中,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狼旗逐漸遠去了,只留下了一群呆若木雞的戰士。
“我沒說錯吧?這才是真正的狼騎。”王猛眼中也有火焰在燃燒,能投入這樣一支軍旅,才不會辜負戰士的榮譽,只可惜,他不能跟著葉信走,也不能這么早就站隊。
王猛不想給王家帶來巨禍,而且也明白,他保持現在的立場,或許能給葉信提供更大的幫助,其實他已隱隱猜出了葉信的最終目的,只是不敢和任何人說。
王城內,鐵心圣披著衣服走出寢宮,沉聲喝道:“什么事情引發了警鐘?”
那叫小福子的內監走了出來,低聲道:“主上,天香小苑被葉信一把火燒毀了。”
白天剛剛夸獎過葉信有赤子報國之心,晚上葉信又干出這種荒唐事,讓鐵心圣勃然大怒,但今天他已發了太多的火氣,實在是精疲力竭了,而且也知道葉信這么做應該有一定的理由:“他為什么要燒天香小苑?”
“宗云錦在天香小苑做了個局,想利用月虎的爆脾氣,謀害葉信,幸好被三殿下和王猛攔住了。”小福子說道:“葉信心懷恨意,但總不能帶著這點家將去沖擊宗家,無異于以卵擊石,那只能把矛頭指向天香小苑了。”
為什么?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讓他不省心?包括他看好的、不看好的,總是屢屢讓他傷心難過?這世界為什么不能按照他的意志去轉動?!發自靈魂深處的倦意讓鐵心圣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他輕嘆了口氣:“算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