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佳人有約
接下來幾日，小不點依舊坐在柜臺下面，踮起腳跟也看不到客人長什么樣，遇到價格難題時也會找葉天幫忙，不同以往，每到傍晚，小不點身邊多了一個跟屁蟲，趙蕥芝寶貝兒子小宏，這個小家伙呆得并不久，但最纏人，知道葉天晚上會給小不點講故事，纏著鬧著要聽，葉天無奈，把講故事時間提前了兩個小時。
葉天除了寫書，時而給小不點、小宏講些做人道理外，日子過得倒也清閑，閑來無事時候，每日晚八九點就是他外出時間，去廟街、黃大仙廟等人多的地方溜達，故意在攤位上討價討價，香港話漸漸摸出門道，開口時再也不會被人認出是內地來的。
“橘子怎么賣？”
“三元一斤。”
“酸嗎？”
“橘子當然不酸嘛，你嘗嘗，酸的話，你說咋樣就咋樣。”
“可我想買酸的。”
“酸的？”
“酸的！”
“撲街仔，你來找事的吧！”
看到攤主抽出水果刀，葉天狼狽逃走，并不是他挑剔，房東辣媽懷孕后，就喜歡吃酸橘子，送禮當然要投其所好，免費吃了好幾頓大餐，著實讓葉天省了不少錢，理應有所回報才是。
買了些酸梅回去，葉天得到一個好消息，趙蕥芝想要見他，許是為了讓葉天熟悉TVB，見面地點選在廣播道一間咖啡西餐廳，葉天對香港整體區域有印象，但大街小巷就不熟悉了，暗暗記住地址。
廣播道上有五臺上，此五臺非彼五臺，因為香港電臺、商業電臺、麗的電視臺、無線電視臺和佳藝電視臺都在廣播道，所以戲稱之為“五臺山”，不過早在兩年前，稱雄一時的佳藝電視臺因財政問題倒閉，如今五臺山上，無線電視臺與麗的電視臺相互攻伐，總體上還是無線電視臺占據上風，麗的電視就是未來的亞視，他那叔公邱得根計劃收購的電視臺。
這次主動邀請一個陌生男人，趙蕥芝做的很小心，故意選在無線電視臺附近，這里人來人往，多數都是藝人，記者目不暇接，在這里和葉天見面，不會引人注意。
“芝姐，早啊！”
湯振業看到趙蕥芝獨坐，拉著玩伴過來問安，兩人在《上海灘》中有過合作，趙蕥芝也是無線電視臺力捧花旦，獲取佳人好感，對他很有好處。
“早！”趙蕥芝點頭微笑。
“芝姐，早！”
“這位先生是？”
湯振業急忙介紹道：“芝姐，他叫苗喬偉，訓練班第九期學員，他和我一樣，也在《上海灘》中出演學生角色。”
聽說是訓練班學員，趙蕥芝多看了苗喬偉兩眼，她約葉天，就是為表達謝意，心里也做了兩套答謝方案，其中一個是幫助葉天在訓練班站穩腳跟。
苗喬偉自嘲道：“我還是個新人，跑了幾次龍套而已。”
湯振業道：“大家都是一樣嘛。”
趙蕥芝對苗喬偉表露歉意，她是《上海灘》女主角，同一間電視臺，同一個劇組，她剛才還問苗喬偉姓名，很傷人自尊的。
湯振業又道：“阿偉在新劇《過客》中出演重要角色。”
《過客》？有些印象。
趙蕥芝展露微笑，她最近忙的一塌糊涂，連照顧兒子的時間都沒有，哪里會去關注電視劇，《過客》她沒看，可是劇組籌備時邀請她出演女主角，因為《女黑俠木蘭花》更吸引人，趙蕥芝拒絕《過客》監制邀請。
苗喬偉見佳人做傾聽狀，心里暗贊趙蕥芝平易近人，不像某些高傲影星，目中無人，輕輕拉了湯振業衣袖，笑道：“阿業，你不是請我吃西餐嗎，那邊有空位！”
湯振業笑道：“芝姐，不好意思，我們失陪。”
趙蕥芝禮帽回道：“沒關系，我也是約了人。”
廣播道上，葉天花了好一陣功夫才找到西餐廳，也許是直覺，第一眼就看到獨自品嘗咖啡的趙蕥芝，心里一熱，整理好衣裝才走過去。
“趙…沒想到您比我還先到。”
佳人當面，葉天突然不知道該稱呼什么，直呼其名，太不禮貌，趙小姐又太生分了，蕥芝親密，讓人誤會，芝姐最合適，不過沒有趙蕥芝允許，這樣叫有些失禮。
趙蕥芝笑道：“我比你大幾歲，叫我芝姐就行了。”
“芝…芝姐。”
葉天汗顏，有了心理準備，還是這般窘迫。
趙蕥芝示意對面座椅：“快坐吧。”
葉天依言坐落，看到溫婉典雅的趙蕥芝，頗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趙蕥芝莞爾一笑，開口說：“小宏這幾天過得很快樂，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葉先生，可忙著拍戲，今天才抽出時間，真是抱歉。”
葉天謙遜道：“哪里是我的功勞，小不點和小宏挺玩得來的。”
“葉先生有空的話，可以帶小不點來我們家做客，小宏會很高興。”
“冒昧登門，只怕打攪芝姐。”
“沒關系，小宏也常常和我提起呢。”
趙蕥芝伸手掩飾，擦下眼角淚珠，苦悶、酸楚只有她自己清楚，最近趙蕥芝過得很不好，丈夫是香港很有名氣的醫生，按理說婚姻應該幸福美滿，可實際情況卻不是如此，丈夫留過洋，但薪資有限，性格對外揮霍對內吝嗇，寧愿把錢賞作小費，也不愿給她家用。
久而久之，以前贊的錢越用越少，出門穿的都是舊衣服，娘家為她添了幾樣首飾，還受到婆婆質疑，審問好久才相信她，萬般無奈趙蕥芝選擇復出，這又成了夫妻冷戰直接原因，婆家嫌棄她拋頭露面，讓她老實居家相夫教子，沒有錢又怎么安心呢，難道給孩子買玩具，還要她回娘家借錢？
鄰座的湯振業、苗喬偉一直關注趙蕥芝這邊動靜，看到葉天出現，各自驚異，一個風華絕代的當紅影星，一個長相還算帥氣的年輕人，兩人在密談些什么，還把趙蕥芝弄哭了？
“阿偉，你認識他嗎？”
苗喬偉搖頭道：“不認識。”
湯振業仰望天花板，余光關注著葉天舉動，嘴里說道：“那就奇了，芝姐和他什么關系？在公司門口約會，不怕被記者偷拍？”
苗喬偉沉吟一會，突兀道：“這關咱們什么事，趕快吃飯吧，等會還要跑龍套，真是麻煩，公司總是分些沒有臺詞的小嘍嘍。”
湯振業笑道：“西餐不能催的，要慢慢品嘗，再說了，龍套又不缺人，多我們不多，少我們不少，你說的對，最近公司安排的盡是一些沒有臺詞角色。”
苗喬偉苦笑，忽然羨慕道：“阿華算是熬出頭了，一部《過客》就捧紅了他，昨天還看見他被影迷求簽名，今天約他吃飯，估計又被影迷給包圍了。”
湯振業玩味道：“黃曰華運氣好，不過我和他不熟，阿偉，我請你吃西餐，不不會又邀請他了吧？”
苗喬偉卻笑了出來，聳肩道：“都在同一家電視臺工作，大家點頭不見抬頭見，熟悉一下有什么不好，阿華很容易相處的。”
“得了吧，昨天我還聽說他和別人吵架。”
“阿華什么都好，就是脾氣有點火爆。”
“噴火華嘛，不知誰起的外號，太他媽形象了。”
“別瞎說，阿華是性情中人，噴火華是球場上的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