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多么痛的領悟
“老牛若是還活著，一定不會想要見到你的。”
鐵扇公主并未多講她和孫悟空之間的恩怨，蛟魔王和鵬魔王都是知情者，也不會多問，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妖怪還在奇怪，鐵扇公主什么時候和齊天大圣有了殺父之仇了。
他們還不知道，當年讓靈山遭遇大劫的那個無上大能，正是鐵扇公主的“父親”。
也正是因為這種關系，鐵扇才會被三界修煉中人尊為公主，才有資格做了牛魔王的正妻。
準確的說，是牛魔王高攀了她。
不過背景始終都是背景，不屬于自己的實力，就好像鏡花水月一般，轉瞬便成空。
那位大能死后，鐵扇公主便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一個靠山，人走茶涼的狀況，鐵扇公主感受的無比清晰。
所以她當然有資格恨孫悟空，因為她“父親”距離成功只差最后一步。
一旦成功，她“父親”就有希望成就圣位，然而這一切最終還是功敗垂成，孫悟空正是阻礙她“父親”證道的最大一塊絆腳石。
對鐵扇公主的態度，孫悟空顯然是早有預料，并沒有露出意外之色。
不過接下來他的表態，卻是讓諸多妖怪發自心底的憤怒起來。
“嫂嫂，我做事，什么時候關心過牛大哥的想法，我來，是給我自己一個心安。”孫悟空聲音漠然，不顯絲毫的情義，冰冷中透出一股霸氣。
眾妖嘩然，鐵扇公主更是被氣得瑟瑟發抖。
孫悟空的話很明顯，他來祭拜牛魔王，只是因為他認為自己該來，并非是他對牛魔王有多大的尊重。
牛魔王的想法，和他無關。其他人的想法，更是不在他的關心范圍之內了。
蛟魔王不得不站出來了，“老七”顯然還是那樣的桀驁不馴，而在場中妖，又以他現在地位最高。
“老七，你就真的一點都不顧及兄弟情誼了嗎？”蛟魔王聲音有些莫名的感傷。
當初七妖結義，自認為意氣相投，修為也都相差無幾。
然而在強大的現實面前，終究還是各奔東西。
孫悟空冷笑一聲，絲毫不見佛陀的慈悲。
“兄弟情義，二哥，你們什么時候給我講過兄弟情誼？”
“當年我一人獨戰天庭，別給我說你們不知道，那時候你們在哪里？”
“西游取經之時天庭和靈山拿我當棋子誘捕老牛，你們又在哪里？”
“老牛無故遇害，至今為止，你們可曾找到了兇手？”
“狗屁的兄弟情誼，不能患難與共，我要這樣的兄弟作甚。”
一直以來，很多妖怪都將孫悟空當成是薄情寡義的大妖，然而此刻孫悟空語帶質問的憤怒之音響徹天空，眾妖卻有些為之失聲了。
是啊，誰天生就欠他們的啊 孫悟空是妖怪不假，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要為妖族的未來犧牲自己。
在孫悟空遇難的時候，妖族選擇了冷眼旁觀，其他妖怪遇難，甚至于妖族整體遇難，他又有什么道理去拯救他們？
難道就因為孫悟空慈悲為懷嗎？他可從來都不是心地善良的妖怪。
或許，直到今日，在牛魔王的葬禮上，孫悟空才將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吶喊說了出來。
當年我蒙難的時候，你們在哪里？
當初結義的時候，不是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嗎？”
一個個的，誰做到了？
對于孫悟空的質問，蛟魔王下意識的產生了一種羞愧的情緒。
七大圣雖然結義，但是若說彼此之間有多少深厚的感情，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事實上七大圣中其他的妖圣和孫悟空結義的時候，可以說內心都并沒有將這件事情看的多少神圣，他們每個妖怪都比孫悟空年紀大的多，早就過了那種熱血激昂的年紀了。
但是那個時候的孫悟空確實年輕，他躊躇滿志，自以為找到了值得奮斗的事業和可以并肩的友情。
事實證明，他是多么的天真。
而越是天真的人，當他事故起來之后，就會越可怕。
這一點，想必妖族已經體會到了。
“老七，這么多年你一直在恨我們？你一直想要報復我們？”蛟魔王問道。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剛開始確實有報復的想法，所以老牛被鎮壓的時候，我甚至還選擇了落井下石。但是在目睹了老牛被捕，你們依然無動于衷之后，我就已經死心了。”孫悟空冷然道。
“可是靈山大劫，你卻站在了靈山那一邊。”鵬魔王忍不住道。
那一次妖族本是準備在背后給靈山致命一擊的，可惜最后卻讓孫悟空力挽狂瀾。
“廢話，靈山有我的位置，靈山覆滅，我如何自處？難道還指望你們重新接納我不成？”
鵬魔王無言以對。
“靈山在，佛祖在，我至少落個清靜。一旦靈山易主，我這個斗戰勝佛肯定會遭到清算。你們一群妖王倒是爽了，可是老子也沒打算去死。”
三界當中，誰不是在盡力為自己打算。
當初之所以報復靈山，也是因為靈山將妖族欺壓的實在是太狠了。
只有削弱靈山的勢力，妖族才會過的更好，這件事情事關他們的切身利益，所以他們的立場十分鮮明。
可是孫悟空卻早已經被他們從心底革除妖族了，這點他們都心知肚明。
靈山覆滅，孫悟空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當年西天取經一路上，孫悟空可沒少得罪妖族，有背景的也不在少數。
說到底，不過都是為了自保，誰都不比誰高尚。
鵬魔王不是個講道理的妖怪，但是面對身份地位實力都絲毫不比他差的孫悟空，他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時候的鵬魔王，感覺到了一絲后悔。
當年那個渾身散發著幼稚的愣頭青，現在已經變得成熟的可怕。
他已經學會了為自己打算，為自己拼命，這種行為方式，簡直就是他們的翻版。
可是，這樣的孫悟空，總是讓他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感傷和危險。
他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他不知道，孫悟空的內心同樣痛苦。
多么痛的領悟，誰能夠初心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