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霓裳羽衣

　　目送左小右離開后，江流兒問道：“師父，那位施主很厲害嗎？”

　　“比為師厲害。”老和尚從江流兒缽盂里拿出一個菜包子，道：“今天能吃點好的了。”

　　“師父，我們化緣，真的能給施主回報嗎？”江流兒啃著包子問道。

　　“當然會有回報。”老和尚認真的道：“流兒，你記住，世間妖魔橫行，民間苦不堪言，我佛正在努力改變此等情形。終有一日，世間再無疾苦，人人可登極樂。你我身為僧人，自當為佛祖宏愿而努力，明白嗎？”

　　“唔…”江流兒撓撓頭：“不太明白。”

　　“…”老和尚道：“打坐，參禪，念經。”

　　“原來還是這樣啊！”江流兒臉色一垮，小心翼翼的說道：“師父，為什么那位施主說的話更容易讓我感悟呢？”

　　“你這孩子。”老和尚很郁悶：“為師是出家人，嘴上說的當然不如那些讀書人厲害。”

　　“師父你騙人。”江流兒道：“世人都說我佛講經天花亂墜，讀書人厲害的是紙上談兵，嘴上說的應該是我們出家人更厲害才對，怎么會不如讀書人呢？”

　　“…”老和尚被駁的啞口無言，一扁拐敲在江流兒屁股上：“那么大包子都塞不住你的嘴，快吃！”

　　“哦。”

　　江流兒吃著包子，又開始思索左小右說過的那些辯證問題。

　　人做善事，真的有善報嗎？為什么有那么多善良的人卻不得善終？人真的有來世嗎？來事得了惡報，真是上一世做了惡人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么只有僧人這么說，卻沒有百姓這么說？難道只有僧人才能看到輪回轉世嗎？

　　這些問題讓江流兒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都陷入了深思之中，整個人不復以往的調皮愛鬧，這讓老和尚輕松許多之余，也有些擔心。

　　“流兒，這些問題無需思考，我佛說過的話。一定是對的。”老和尚忍受不住，終于開口給江流兒灌輸這樣的想法——不要去想對錯，佛說的就是對的。

　　“真的嗎？”江流兒有點懷疑：“師父，你這輩子當和尚。是不是上輩子沒做好事，所以才讓你這輩子一直孤苦伶仃一個人？”

　　“為師怎么會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呢！”老和尚道：“你不就在為師身邊嗎！”

　　“可是我也只跟了你六年啊！”江流兒道：“以前沒有我，你不是一直一個人嗎！”

　　“為師一個人，也是為了修行。”老和尚道：“世俗之人有太多煩惱，為師斬斷三千煩惱絲。遁入空門，入世修行，為的就是尋找自我。”

　　“那師父找到了嗎？”江流兒問道。

　　“…”老和尚沉默片刻，道：“以前沒找到，但現在找到了。”

　　“是什么？”江流兒追問。

　　老和尚看著他，呵呵一笑：“自從遇到你后，為師就知道，為師存在的意義就是將你養大成人，成為一個有德高僧，普渡世人。”

　　“我？”江流兒愣了下：“我能行嗎？”

　　“別人不行。但你一定可以。”老和尚在江流兒有點刺手的腦袋上摸了兩下：“流兒，你天生自帶佛光，定是佛陀轉世無疑。佛陀轉世，必有普世重任，你現在還小，但等你長大以后，為師相信你一定會肩負起佛祖交托給你的重任，拯救蒼生，普渡世人。”

　　“佛光？佛陀？我？”江流兒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那都是你長大以后的事。”老和尚覺得今天說的太多了，立即剎了車。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里，道：“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參禪、打坐、念經，然后化緣。等你長大了，一切答案自會揭曉。”

　　“哦。”江流兒和老和尚啃著包子。一邊化緣，一邊朝城外走去。

　　城外有座破廟，那是師徒二人的落腳之處，已經在此生活六年多了。

　　另一邊，左小右帶著肉包子回家后，家中的兩個丫鬟迎了上來：“老爺。”

　　“夫人呢？”左小右問道。

　　“夫人在樓上練舞呢！”丫鬟說道。

　　“練舞？”左小右聽著新奇。兩人在一起六年多，他還從沒見殷素素跳過舞，今天這是怎么了？

　　進屋，上樓，就看到殷素素正在對照著一本圖冊做出相同的動作。

　　左小右看到這本圖冊，就知道殷素素在干什么了。

　　這本圖冊叫《霓裳羽衣舞圖解》，是左小右收集癖發作，在長安城里買到的，聽說是現在宮廷里最流行的舞曲。

　　當時左小右還以為這是騙人的東西，因為在歷史上，霓裳羽衣舞是唐明皇的時候才有的舞曲，可現在的皇帝叫李世民，時間方面根本對不上。

　　但是看完上面的圖解之后，左小右相信這真是《霓裳羽衣舞》了，因為這里面圖解出來的舞蹈，太美了。

　　左小右當過很多世的皇帝，甚至是天庭的舞蹈也不是沒看過，但是像霓裳羽衣舞這么美的舞蹈，卻是生平僅見，非常的華麗、華貴，這才是真正的宮廷舞曲。

　　左小右把這本書買了回來，放在二樓的書柜上，本以為殷素素不會有興趣，沒想到殷素素今天竟然看到了這本書，還模仿起了舞蹈動作。只可惜書上只有舞蹈動作的分解，卻沒有舞蹈的曲譜。不過也對，宮廷里的東西，流傳出來的肯定都是‘半殘’的東西，不可能讓老百姓一窺全貌。

　　當然這攔不住左小右，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跑到皇宮里把曲譜偷出來，甚至可以親眼看一次霓裳羽衣舞的表演。以他過目不忘，過耳也不忘的能力，看一次就能完美的將這支舞曲再現出來。只是沒必要這么做罷了。

　　“夫人，老爺回來了。”見殷素素練的入神，身旁的丫鬟連忙開口提醒。

　　“啊？”殷素素回過神來，見左小右走了過來，連忙放下手里的圖冊，上前行禮：“夫君何時回來的？”

　　“剛回來。”左小右微微一笑，把手里的肉包子遞過去：“這是我剛買的肉包子，夫人嘗嘗。”

　　殷素素微微一笑。拿起一個肉包子嘗了一口，輕嗯一聲：“很好吃。”

　　“是挺好吃的。”左小右也承認這一點，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有很多的神佛，導致人間的靈氣密度也很高。這才導致人間妖魔鬼怪到處都是，所以過去六年，左小右的大道內經提升速度才那么快，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正因為靈氣充足，這個世界的糧食、蔬菜和肉都非常的好吃。哪怕肉包子的肉餡兒不夠均勻，哪怕肉包子沒有那一口美味的湯汁兒，卻依然非常的好吃。尤其是在這個冬天，吃上一口熱呼呼的包子，絕對的一大享受。

　　殷素素說過，江流兒的生日是正月二十八。古代人算日期都是按照陰歷計算，所以正月二十八差不多就是陽歷的二月底到三月中旬。

　　而江流兒是在三個月的時候和殷素素分開的，那么分開的時間差不多就是五月底或六月份的樣子，那個時候已經是夏天的開頭了，所以殷素素才能在江水中不被凍死。

　　現在是陰歷十二月十六。還有兩周時間就要過春節了，距離江流兒七歲生日也只有一個多月了，而山妖襲城這件事應該發生在夏天。

　　其中有好幾個線索，首先是當時的環境是碧草連天，樹葉也非常的茂盛，這是只有夏天才有的景色。另外最重要的證據就是江流兒在逃跑時進入山中，由土地公公帶他找到了長滿成熟水蜜桃的桃樹。而水蜜桃的成熟期在六到八月份，剛好是夏天。

　　如此算來，距離山妖襲城還有半年的時間。這半年，足夠左小右再將自己的修為提升一截。殷素素也是如此。

　　“夫人在學霓裳羽衣舞嗎？”左小右拿起那本圖冊。翻了幾頁，笑問道。

　　殷素素有些羞澀：“夫君不喜歡嗎？”

　　“怎會不喜歡呢！”左小右搖搖頭，道：“只是這圖冊只有舞姿，卻無曲譜。未免不美。”

　　“夫君所言甚是。”殷素素有些遺憾：“霓裳羽衣舞乃是宮廷舞蹈，曲樂只在宮中流傳，民間是很難見到的。”

　　左小右微微一笑：“夫人想看，又有何難？”

　　“夫君有辦法？”殷素素面露喜色。

　　“夫人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左小右微笑道：“你我如今雖不是仙人，卻勝似仙人，區區人間皇宮。你我又有何去不得？親自去看一眼不就好了。”

　　“這…”殷素素有些猶豫：“擅闖皇宮，是否太不敬皇室？”

　　左小右搖搖頭，道：“夫人未免把皇室看的太神圣了，皇宮再華麗，還不是為人所建；皇上再尊貴，還不是為人所做。若是你想，為夫可以讓你輕松登上鳳位，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這番話讓殷素素雙手掩口，眼睛流露出濃濃的不可思議。

　　“夫人不信？”左小右笑問。

　　殷素素連連搖頭，難以平靜的道：“以前妾身從未想過此事，但細細想來，以夫君的本事，要成為一國之君自是不難，卻是妾身太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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