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身份真假
從拘押所在地到審訊地距離其實并不遠，這條路云易已經走過許多遍了。
這里屬于專門監管特級案犯的軍事管轄區，往常這里很靜謐，除了四面八方正常執勤的士兵，并不見多少人煙。
云易雖然涉案，被限制了自由。
但一直以來，不管是針對他的羈押還是提訊，都沒有人敢像對木杉一樣，給他上鐐銬。
甚至就是前往審訊室的路途中，一般也只是會有四名執勤戰士跟隨保障。
畢竟調查他可以，但只要他一天還沒有定案，鑒于他敏感的身份，就不能徹底把他當作危險目標來對待。
只是今天，當云易再一次被帶去審訊室補充偵查的時候，情況卻明顯有了不同。
云易緩緩跟在調查組身后前行，那雙深邃而又沉郁的眸子卻靜靜的掃視著他一路行來，每隔幾米遠便持槍莊嚴站立的衛士。
他目光前伸，只見這緊張的戒備氣氛一直延伸到了視線遠處的審訊室門口。
場面很大，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情勢緊張，絕非一般…
云易沉默的看著這一切，根本不用多想，這種陣仗很明顯就是為他而準備的。
信號很分明，木杉的招供，讓案情已經走向明朗…
“哐當！”
一聲鐵門關閉的聲響傳來。
外面那溫暖的陽光，被隔絕在外。
王主任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遞給已經一言不坐在調查組對面的云易。
云易點點頭，伸手接過，掏出一支點燃，或許抽的太急，他佝僂起身子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王主任看著曾經萬丈英雄意氣的他，如今憔悴至此，心中極為不是滋味。
但能奈何？
他只能默默轉身不看，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
而調查席上此刻正坐著的三個人，他們也在看著云易此時的模樣。
三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除了龍部長和史局長之外，另外一人便是那自從第一次來過之后，便再沒經常來的江山閣席陳秘書。
他事先便已經等在了這里。
審訊室里，云易的咳嗽緩緩平息下來，他重新做好，面上有著些許咳嗽后的紅色。
屋里人的表情也隨之嚴峻起來，穿著西裝的陳秘書率先開口道：“開始吧！”
身邊龍部長，史局長，以及王主任都點頭。
然后大家一起看向云易。
云易吐出了一口煙霧，抬起了頭看向眾人，煙霧讓眾人無法看清他此時的神色眼神，卻只聽他的聲音響起：“問吧！”
這一次，卻是史局長目光嚴肅的看著云易，率先沉聲開口：“云易，年三十晚上，你曾來我局以地方局羈押你部情報人員木杉，并且極有可能危害到木杉的人身安全、和他所掌握的情報安全為由，要求我局介入地方局，調走木杉轉交你部的情況可屬實？”
沒有絲毫猶豫，直奔主題。
云易在他們四人的目光下，并沒有馬上出聲，又吸了一口煙，才緩緩點頭道：“不錯！”
史局長見他承認，便不再出聲，而身旁的龍部長則接著開口：“之后，你曾來我局，也以木杉的特殊身份為由，要求我部解釋木杉的行蹤和動向。”
他沒有用疑問句。
云易的表情也依然平靜，他還是輕輕點頭道：“是。”
龍部長點點頭敘述道：“同時我局因此接受國安的協查申請，命地方局移交木杉給國安！”
云易對這句話不做評論，跟他沒有關系。
屋里大家又看向正緊緊皺眉吸煙的王主任，很顯然該他了。
王主任默默吸著煙好半晌才沉聲開口道：“云易，我湘南JQ接你指令針對地方局行動，備注是你部情報人員木杉在地方局遭遇刺殺，已嚴重威脅木杉人身安全，并鑒于事態重大，緊急，地方局有重大嫌疑竊取重要情報安全。”
云易掐滅手中的煙頭，微微瞇起被煙熏的眼，依然點頭道：“不錯。”
三個問題，云易均沒有反駁。
審訊非常順利。
大伙稍頓，那三人都沒有再開口，而江山閣來的陳秘書這才開口了：“追根究底，一切皆是由木杉的特殊身份所引起，這才造成了這起駭人聽聞的重大犯罪活動。”
語氣似乎帶有痛心疾，又包含著無盡的憤怒。
云易瞇著眼睛看著他那雙正義的眼睛，語氣還是那么沉靜：“陳秘書，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很囂張，我沒有理你，并不代表你真的可以一直說話沒有分寸。”
他此時的模樣，已不及曾經那么英氣十足。
他的聲音，也不在如以往那般鏗鏘有力。
但不管如何，他的話，至今為止，還是沒有人能夠忽視。
西裝男子陳秘書見他居然到了這時，還出言無狀，直接挑釁自己，不由怒火飆升。
“什么叫做重大犯罪？”然而，還沒等他火，云易便又接口道。
“你還不承認？”陳秘書聲音冷厲。
云易那雙平靜的眸子陡然一抹精光閃過，語氣第一次有了波動：“你要和我較真？”
“我…”
“咳咳咳…”
陳秘書就要開口，旁邊的史局長卻突然連聲咳嗽不停。
頓時氣氛有些尷尬了。
實在是陳秘書的官威太盛了，他又不是特殊戰線的工作者，一口官話，在這里實在不適用。
什么叫重大犯罪？
從他包括整個文官集團來說，這就是動亂，還不是重大犯罪嗎？
可云易又沒定案，他做的合不合法，現在還沒有定論呢，就算證據再充分，也得等徹底定案之后再開口才行。
云易眼神深深的望了一眼陳秘書，或許實在沒心思和他一般見識。
這四個人里面，雖然他的官最大，但對云易來說，最不具威脅性的恰恰就是他。
他又恢復了那幅憔悴低沉模樣，看著史局長和龍部長，主動開口道：“兩個月，該說的都差不多了，我何曾反過一句口供？何必還要搞這些形勢，不是有了新證據么？外面現在應該已經駐扎了大量人馬，只等結束，便拿下我了吧，既然你們這么有把握，那就直接點，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
坐在上的四個人，心底不可避免的閃過一絲波動。
就算到了這時，就算云易已經是這副模樣，可他那內在里的氣質卻依然讓人心驚。
至少從開始到現在，沒見過他驚慌，反而一直都是他在主導局面。
“王主任，那你先說！”龍部長微微沉默后，對王主任道。
云易目光看向王主任，不等他開口，便直接主動道：“是有關我命劉夏申報木杉檔案的事吧？”
王主任點頭，沉聲道：“調查組已經問詢劉夏取證，這是她的口供。”
說著，他將面前的文件夾打開，拿出兩張紙，站起身來遞到云易面前。
云易低下頭看了看口供，王主任又從桌子上拿起一個u盤：“同時她上交了當時你下令時候的錄音。”
他說完，便拿起桌子上的一個u盤，插入筆記本電腦。
毫無疑問，這是要播放當時的錄音。
云易看了一眼劉夏的口供，完全符合當時的情況，沒有半絲作假。
他抬起頭，看向王主任道：“沒錯，是我下令的。”
說完微微搖頭，表示不用放錄音了。
王主任緩緩吐出一口氣，也不回座位上坐下，就站在桌子旁，沉默的又將文件夾里的另一份文件遞給云易道：“這是地方轉交上來，木杉的口供！”
云易接過，一直以來平靜的面色，也終于有了絲絲變化，看著王主任手中的口供。
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反而像是在思考什么。
審訊席上的三個人，看著他的反應，心中都微微動了動。
“怎么確認這份口供的真實性？”云易沉默半晌，也不看口供，便抬起頭來問道。
此話一出，最尷尬的無異于龍部長。
很明顯，云易極不信任他們。
“你放心，我們絕對遵紀守法，也準備了錄音文件來證實口供真實性！”龍部長沉著臉道。
云易這才伸手接過口供，目光低垂，先看向最后的簽名，正是木杉的筆跡，同時還有一個鮮紅的手指印。
他看著口供，卻又突然抬起頭來，眾人目光一怔，打起精神，準備應對他的反駁。
“錄音呢？”云易只是看向龍部長，皺眉道。
“…”龍部長臉色難堪的狠，怕我不給你聽嗎？
王主任那邊什么都不要，他這邊卻如此差別對待，是誰心里都不舒服。
但他也只能點開面前筆記本上木杉的調查經過。
沒有剪輯過。
直接從頭到尾，在這么大的事上，沒有人敢有絲毫手腳。
先便是木杉受審的經過，從錄音里，也能聽出他情緒極端不穩定。
隨著木杉那段有關他被調查組如何對待的話，從錄音里放出來，在場四人都只見云易一直平和的眸子陡然射向他們，并且其中閃現的光芒，瞬間讓人生畏。
四人均不吭聲，對他們來說，木杉的案子真是什么，也不值得關注。
如果是以前，恐怕會擔心云易，但云易都到了這個地步。
慢慢的隨著國安蔡局長，打開了話題，審訊室里氣氛開始凝練起來。
“沒有，我雖然出國留過學，但也只是上學。”
“那你有沒有參加過一些組織的情報工作？”
“從沒有過！”
“你能確定？”
“你們要說我有，我也沒辦法！”
“那云易有沒有對你有過泄露過一些非商業秘密情報的內容？”
“沒有！”
“他可曾對你做過一些有關于情報收集的委托？”
“沒有！”
“如果云易要求你做一些有關涉及國家安.全情報方面的工作？你會去做嗎？”
“他沒有要求過！”
“如果要求了，你會不會去做？”
“我說了，他從沒要求過。”
“木杉，我必須嚴肅的向你告知，我們聯合調查組有權對你的一切身份進行調查，所以，你必須如實交代一切，不得因任何原因而隱瞞，否則后果非常嚴重！”
“我沒什么可隱瞞的，我只負責輝煌的工作。如果說輝煌的運營中的一些商業秘密和行業情報，我的確有掌握，并向云先生負責。其他的我根本就沒有概念，我和云先生只是合作伙伴的關系，我是他的下屬，我從沒有其他身份，你們就是問一千遍，一萬遍，我也是這個答案！”
錄音放完了。
審訊室里落針可聞，一雙雙眼睛盯著云易，等待他的反應還解釋。
龍部長的聲音沉悶響起：“相信你能聽得出來，此次審訊，是在木杉完全主觀意志下，沒有半點逼迫，一再堅決否認他有特殊情報工作的經歷。云易，你知道規矩，對此，你必須要做出解釋！”
云易沉默著放下手中的口供，又點燃一支煙，在眾人的目光下沉默良久才道：“你們手中有調查我部機密的權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