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出師

　　兩個女孩的吆喝聲，再加上孫悟空和豬八戒的面具，在街上顯得特別打眼。一時間，有數目光線投向了她們。一對年輕的情侶走了過來，盯著景田和劉一菲手中的冰糖葫蘆看。

　　景田她們的冰糖葫蘆看起來很上檔次，每根都用入口既化的米紙包起來，再裝進一個寫著“老北平冰糖葫蘆”的紙袋；種類也多，不光有山楂的，還有山藥、草莓的。

　　女子吞了吞口水，問道：“你這冰糖葫蘆怎么賣的？味道正不正宗啊？”

　　劉一菲馬上道：“冰糖葫蘆5元，山藥5元，草莓10元。我們這是正宗的老北平口味，做冰糖葫蘆的是有三十多年經驗的老師傅，手藝在北平城數一數二。很多人做冰糖葫蘆偷工減料，用白糖做，但我們堅持用冰糖做。白糖吃多了容易發胖，而冰糖則有養陰生津、潤肺止咳的功效。包你吃了一串想兩串。”

　　男子摸出十塊錢遞給劉一菲，道：“那來兩串，我們要山楂的。”劉一菲接過錢，取了兩串冰糖葫蘆遞過去：“你們的冰糖葫蘆。”

　　女子將冰糖葫蘆的袋子去掉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眼睛瞬間就直了，然后咔咔幾下就將整串冰糖葫蘆吞下了肚。她看著男朋友，雙眼放光地道：“太好吃了！”男子也點頭道：“真的很好吃！”女子用撒嬌的口氣道：“我還要！”男子掏出二十塊錢遞給劉一菲，壕氣十足地道：“來兩串草莓的！”

　　過路的行人被兩人的驚嘆吸引，紛紛聚集過來，然后跟他們一樣，一邊咔嚓咔嚓地吃著吃，一邊贊嘆味道正宗，紛紛翹起了大拇指。

　　景田見有個胖乎乎的老外朝劉一菲走過來，壓低聲音道：“師姐，這個老外看起來很肥的樣子！宰他！”沒想到劉一菲還沒說話，那老外直接冒出了地道的京片子：“黑心小販！我不買了！”說完，老外扭頭就走，留下石化的景田在風中凌亂。

　　不久之后，一輛漆著城管執法的面包車在胡同口停住，下來四個大腹便便的城管。他們走進南鑼鼓巷后，很快看到了正在賣冰糖葫蘆的張然他們。四個城管對視一眼，就朝張然他們走來，同時還取出了攝影機，準備將執法的過程拍下來。

　　但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走出三個穿黑西裝、戴著耳麥的男子，攔住了四個城管的去路。三個男子都不是特別高，看上起也不是特別強壯，但他們身上都有一股難以言明的鐵血悍意，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為首地男子壓低聲道：“四位，借一步說話！”

　　四個城管被三個黑衣人身上的氣息嚇了一跳，顫聲道：“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們可是國家公務人員！”

　　黑衣男子輕笑了一下，道：“我是為你們好。你們最好不要過去打攪他們賣冰糖葫蘆，他們只是在這里體驗生活，不會生事的。行個方便，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四個城管抬頭朝張然他們看了一眼，發現在張然他們身旁不遠，還有兩個保鏢打扮的黑衣人，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四個城管頓時意識到，這三個賣冰糖葫蘆的人肯定大有來頭，否則身邊不可能有這么多保鏢。

　　四個城管不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樣的人物自己惹不起，要是自己過去驅趕他們，或者粗暴執法，那后果簡直不敢想象！為首的城管重重呼了口氣，開口道：“我們馬上走，你們繼續，我們就不打攪了！”說完，四個城管上了執法汽車，飛一般的開走了。

　　十幾分鐘后，張然他們旁邊來了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人長得挺漂亮的。她拖了個小拉桿箱過來，看看張然他們，又看看路上的行人，一臉的糾結和掙扎。好幾分鐘后，她終于下了決心，拉開拉桿箱，取出一塊布鋪在地上，然后將一堆亮晶晶的小飾品擺在上面。小姑娘顯然是第一次擺攤，根本不敢跟抬頭跟路人對視，臉色也是一種紅一陣白。

　　張然見小姑娘的生意始終沒開張，她又不好意思吆喝，就花十五塊錢買了一副紫色帶墜子的耳環，順便跟她聊了幾句。這一聊之下，才知道小姑娘今年準備考北電，報了個表演考前班。小姑娘形體、臺詞不錯，就是性格比較內向，老師就讓她出來擺攤賣東西，順便做觀察生活練習。

　　張然問小姑娘，是所有人都要做觀察生活練習，還是只有你做觀察生活練習。小姑娘告訴張然，所有人都要做。張然微微點頭，以前的考前班基本上都是做七力四感訓練，以及無實物練習等基礎訓練，沒想到現在連考前班都這么重視觀察生活練習了，這應該是李心悅他們進行表演教育探索帶來的積極影響。

　　以前學生進入北電，在大一下學期會做一個月的觀察生活，但李心悅他們認為現在的學生人生比較平順，生活特別簡單，跟社會接觸很少，缺乏生活體驗；而對演員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生活積累和生活體驗。所以，李心悅他們就提出，必須加大觀察生活練習的時間，讓學生去觀察和體驗生活。在他們執教的班級中，會拿一學期的時間來做觀察生活練習，每個學生必須觀察和體驗五種不同類型的職業。

　　正因為有李心悅他們狠抓北電的表演教學，現在北電表演系的畢業生基本功都非常扎實。與上一世相比，演技廣受詬病，被稱為北電之恥的演員大為減少了。當然，現在北電畢業生中也有演技稀爛的，不過這些人并不是張然他們這一脈的。

　　張然他們在南鑼鼓巷賣一上午冰糖葫蘆，臨近中午的時候時候賣掉了一半。他們正準備換地方，陳湛湛，以及其月影劇團的演員走了過來。陳湛湛看到冰糖葫蘆，跑過來買了一串，不過她并沒有認出張然來。

　　賣到下午四點半，兩桿子冰糖葫蘆全部賣完了。張然清點了一下收入，一共1250元。張然給了劉一菲和景田一人250塊。景田拿著錢喜滋滋的表示，晚上要大吃一頓。劉一菲則道：“師父說我們兩個是250呢！”景田笑嘻嘻地道：“師父手里有750，他就是3個250！”

　　張然在景田腦袋上拍了一下，對她們道：“我準備回拉奈島，接下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須回去。你們兩個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劉一菲沉吟道：“師父，我想再賣一段時間的冰糖葫蘆！”張然詫異地道：“為什么？”

　　劉一菲笑了笑，解釋道：“今天賣冰糖葫蘆的時候，我發現人們的狀態和我們當初賣冰糖葫蘆的時候不一樣了。這幾年我一直在美國演戲，演的又都是打戲，脫離生活、脫離群眾太久了。接下來，我想接一些國內的戲，接一些不同類型的電影，但現在我的狀態很難演好，所以，我覺得還是再賣一段時間冰糖葫蘆比較好。”

　　聽到劉一菲這么說，張然微微點了點頭。其實不只劉一菲有這個問題，他也是如此。這幾年張然一直在拍電影，忙工作的事情，距離生活和觀眾就遠了。所以，他才打算忙完張純如這部戲，重新回學校，就是希望能夠沉淀一下。

　　劉一菲能有這樣的認識，讓張然很欣慰，這真的非常難得。

　　一個人要想與時代同步，就需要不斷反省自己。演員如此，導演如此，其他行業也如此。

　　張然微笑著道：“包子，現在真的是個很好的演員了。”說著，他提高嗓門道：“我宣布，劉一菲同學正式出師了！”

　　劉一菲聽到這話一怔，隨即將手伸到張然面前，笑吟吟地道：“師父，這太兒戲了吧！起碼要辦個儀式吧！我的出師禮物呢？當初我從北電畢業的時候問你要禮物，你說等我出師的時候再給，現在該給我了吧！”

　　張然將手伸入口袋摸了摸，將剛才在小女孩那買的紫色耳環摸出來，“啪”的一下拍在劉一菲的手心里：“這就是你的出師禮物！”

　　劉一菲將耳環取出來，在張然面前晃了晃，撇嘴道：“師父，你太摳門了！這個耳環就幾塊錢，你竟然拿來做出師禮物，我這個徒弟是不是太慘了點？”

　　張然一臉嚴肅地道：“誰說幾塊錢，明明是十五塊好不好！再說了，師父送禮物，那是一份心意。千里送鴻毛，禮輕情意重！師父一片心意，你竟然嫌這嫌那，市儈！簡直太市儈了！”說到這里，他忍禁不禁地道：“真正的禮物早準備好了，只是沒有帶過來，到時候再給你吧！”

　　“師父是大騙子，我才不信呢！”劉一菲轉頭對景田道，“師妹，你不知道師父有多摳門，我18歲生日的時候他竟然送一堆報紙給我做禮，簡直摳門死了！”

　　“不會吧，師父竟然這么摳門啊！”在景田的印象中張然是非常大方的，很多公司老板都說，跟著張然有肉吃。她將手伸到張然面前，笑嘻嘻地道：“師父，那我的出師禮呢？”

　　“你離出師還差得遠呢，估計沒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了師的，到時候再說吧！”張然打擊了景田一句，又道，“甜甜，你最近也沒什么事，就陪你師姐賣冰糖葫蘆吧！”

　　景田“嗯”了聲，挽住劉一菲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師姐，我陪你賣冰糖葫蘆！”劉一菲拍了拍景田地手，道：“好啊好啊，一個人賣的話很無聊，有你陪我就有趣多了！”

　　張然看了看她們兩個，道：“你們繼續賣冰糖葫蘆。我就回拉奈島去了。接下來，我有一部很重要的戲要啟動，我得去忙這件事！”

　　景田和劉一菲點了點頭。張然看看劉一菲，又看看景田，道：“你們兩個好好玩，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我就走了！”說完張然轉身，朝自己的汽車走去。

　　“師父！”眼看張然已走到車門邊，準備上車了，劉一菲突然出聲喊住了他。“怎么？”張然站住了腳步，轉頭看著她。劉一菲嚅囁著道：“師父，你，你要保重身體！別太辛苦了！”張然沖她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走了。”說完，張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汽車啟動，緩緩地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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