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吉特轉出來,看到了樓梯口和臺階上血肉模糊,橫著三四人,有的化為了殘缺不全的死尸,但是萊特還在那里呼吸著,滿身都沾染了血泊,看來是受傷昏厥了過去,便提著刀,做出了警備的姿態,扶在了萊特的旁邊。
在他身后,大約已經有二十名意大利老兵爬了進來,這座小塔等于是被他和萊特兩個人肅清了,這位躺在地上的尖兵可真是勇敢啊!普拉吉特敬佩地想到,不愧是羅馬尼亞帝國大公爵精選出來的先鋒。
“副紋章官如何了?”兩名與萊特相熟的士兵,也停留下來為他救護,其余的五人提著劍徑自沖上了二層,另外的十余人一字排,從窗臺從一層門戶站好,不一會嘈雜聲響起,門戶兩邊隱藏的士兵,揮動了長劍和戰斧,幾位冒失沖進來的突厥士兵當即被砍殺,倒在了地上,而后中間名持著鳶盾的士兵轉身踏著尸體,咕咚聲把盾架在了門戶間,擋下了緊接著射來的數根箭矢——看來,他們和突厥人作戰的經驗非常豐富,而后十余名士兵變為了兩排縱隊,一人持盾和劍于右側,一人舉斧或手戟于左側,很默契地沖了出去,在羅塞倫塔和小塔間狹窄的雉堞戰道里,和聞訊撲來的突厥士兵戰了起來。
右邊的士兵把盾舉高,格擋下了敵人的攻擊,接著持劍在下手處猛刺猛戳,右邊的則揮著斧子和手戟,利索地砍上路。突厥士兵根本抵不住如此默契的戰術,上下顛動著,一個接著一個被砍翻在地,意大利老兵們吶喊著,很快就突襲占據了羅塞倫塔的門戶處。
再小塔的二層,上去的五名老兵和撲過來的二十余名突厥輕裝士兵或富圖瓦鏖戰不休,居然讓對方寸步難行。
這會兒,爬上來的老兵越來越多,不光小塔被占據,他們還前赴后繼,對著羅塞倫塔發起了猛烈進攻,高文和安德奧達特也上來了,接著就是木扎非阿丁,下面的迪姆.歌利亞因為身軀太重,不被允許上去,就將戰旗遞給了木扎非阿丁帶著,很快就插在了小塔上飄揚。
下面,更多趕來增援的旅團士兵,都勇敢地在城區上蟻附攀爬。
這時候,中央塔樓宮殿里,亞吉.西揚得意洋洋地坐在座椅上,手里舉著博希蒙德母親的戒指,上面鐫刻著特維爾家族的銘文,“經過這次沉重的打擊,不管是朝圣者還是城內的異心者,都會噤若寒蟬了吧?”
“父親,據我們在城外的眼線匯報,科布哈的大軍已經攻陷了賢人西蒙港,并且準備朝著衛城背后的群山推進,馬上他龐大而無可匹敵的軍隊就會出現在‘庫帕綏克辛塔’我方士兵的視野當中。”前來邀功的桑薩多尼阿斯,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
亞吉仰著面,笑出了長長的顫音,“果然擁有難攻不落的安條克城,才是我這輩子最劃算的投資,現在朝圣者看起來是在圍攻我,但卻反手被我聯絡盟友給包圍起來了!布達基斯做得好,科布哈做得好。”
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刺耳醒目,而亞吉則是穩坐寶座,等待著外面的捷報。
直到一名被砍傷的士兵,跌跌爬爬沖到了宮殿里來,亞吉和自己的兒子這才有些蒙住的表情,“敵人,敵人,攻占了小塔和羅塞倫埃米爾塔?”
“什么!”亞吉怪叫了聲,臉龐扭曲不堪,垂著干枯的手指,站了起來,心念怎么會這樣?明明是我們掌握了朝圣者攻擊的時間和地段,并且估摸得絲毫不差啊,為什么他們還攻擊了羅塞倫塔。接著亞吉喘著粗氣,用手對著身邊的奴兵說到,“快,把其余塔樓和宮殿里的所有人手,都調去援救羅塞倫塔。”
為時太晚,熊熊烈火燃燒當中的羅塞倫塔當中,意大利老兵揮動手臂劈砍的影子,正在地板、樓梯和墻壁上到處閃現,塔里的五十名突厥士兵,半數在戰道處被擊殺,半數在塔內抵抗里戰歿。
塔樓最高處的房間里,依舊負隅頑抗的埃米爾羅塞倫,提著刀和盾,四周布滿了血跡和尸體,眼睛死死盯著舉著盾牌,踏著樓梯圍上來的大公爵旅團。
幾聲腳步響,高文推開了士兵,走了上來,看著羅塞倫,接著說出了流利的突厥話,“要么跳下去,要么跪下投降,別阻擋我占用這個窗戶。”
這時候,外面全都是突厥語“sak,sak!”的喊叫(sak,是突厥人在堡壘和陣地遭到襲擊時候的用語,意思是‘提高警惕’),羅塞倫像頭豎起毛發的孤狼,月光順著他的背脊灑下,顯得他的面容更加恐怖,“kurt!”羅塞倫嗥叫了起來,將馬刀舉起,對著高文撲來。
一聲劍在金屬上劃動的長嘯,所有房間里的士兵,看到了磷火之劍在半空里翻舞,如風車般呼呼呼,將聲響轉瞬傳遠——劍刃直接剁在了羅塞倫的頭盔和腦袋上,劍柄還在急速微微顫抖著,對方血和腦漿流滿了腦袋,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接著晃悠兩下,咕咚聲仰面倒栽在地上。
高文擲劍的手,收了回去,接著走過去,將劍從死者的腦門拔出,拋給了后面跟著的木扎非阿丁去擦拭,自己則來到了窗臺前。
城墻內部,他的士兵已經完全掌握了局面,火把星星點點,突厥人正在盲目亂竄,有的趕過來抵抗,有的已經開始朝后山逃去,門閂被劈壞后,正面的桑薩多尼阿斯塔扼守的城門被打開,黑夜當中,原先準備退卻逃走的戈弗雷、羅伯特、博希蒙德等,也都吶喊著,舉著劍縱馬沖殺進來,所有朝圣者吹起了喇叭,聚集起來,朝著更高處的中央塔樓猛攻著。
“不要誤殺了基督信徒!”戈弗雷在城門處,看到士兵正用刀劍砍殺著被裹挾來的敘利亞人或亞美尼亞人時,急忙大聲喊道。
誰想,博希蒙德提馬趕到,用劍砍翻了幾名在馬蹄前用亞美尼亞語哀叫乞憐的婦人,而后馬蹄踩踏著尸體,血氣騰騰,對著所有人囑咐到,“別猶豫了,擋在我們面前的皆殺!他們死后,天主自然會替我們分辨,誰是信徒,誰是異教徒。”
“皆殺!”士兵們喊著這個口號,刀劈斧砍,一路踏著血海尸山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