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的風暴將席卷全球。”大唐國革官媒發表了這樣一則預言性的報道,它出現的位置并不是多么重要,有些不起眼,甚至還是豆腐塊大小的文章,但是卻如泄露天機一樣,將未來的脈絡暴露。
機要秘書潘樸將一份材料置于白南的面前,輕聲說道:“總統,這是關于巴西方面革命準備的一系列情報。”
白南點點頭,隨手翻看了材料,大體瀏覽了一遍。南美三國雖然相繼獨立,但實際上南美并沒有完全脫離歐洲殖民者的控制,除了蘇里南地區還有法國人、荷蘭人和英國人以外,最大的一塊殖民地莫過于葡萄牙的巴西殖民地了。后世談起各國的殖民關系,人們會先想起英國和印度、法國和北非、西班牙和墨西哥以及葡萄牙和巴西,這些殖民地對于宗主國的意義是巨大的,也是其他殖民地難以媲美的。
在兩年前南美三國獨立成功之后,葡萄牙的殖民當局也曾十分恐慌,不過當時葡萄牙并沒有爆發什么大規模的起義,也沒有跟其他國家的革命者進行呼應,這讓殖民者們松了一口氣。不過,為了增強社會穩定,葡萄牙殖民當局還是頒布了一系列的禁令,比如限制國際主義在巴西的傳播,并且抓捕了一批國革分子,將他們以陰謀罪的罪名判處流放。
大唐勢必對這種行為進行了抗議,不過葡萄牙人還是頂住了,雖然大唐比較可怕,但是如果守不住這個底線,那么葡萄牙就丟掉了巴西,那什么意義也都不存在了。而事實上大唐雖然對葡萄牙進行了威脅,不過采用的實質行動并不多。大唐能夠采用的主要手段還是貿易制裁,比如減少與葡萄牙的貿易往來,對進入大唐港口的葡萄牙商船課以重稅等等。不過這種行動跟大唐秉持的自由貿易原則顯然是相悖的,而且兩國并未處在戰爭狀態,直接扔出貿易制裁的大棒,有點太過。
其后,雖然巴西國革轉向地下活動,不過聲勢仍舊沒有減弱。與之前的西班牙南美殖民地一樣,巴西人對于葡萄牙的殖民統治也多有不滿。而且進步人士對于來自大唐的國際主義是格外向往的。
“比秘魯幾國多準備了幾年還是有效果的啊,這次席爾瓦·沙維爾發動起義,將會利用大量心向革命的當地籍的軍官們,依照巴西國革滲透軍隊的效果,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軍隊會嘩變,直接變成國革的力量。再加上他們自己發動群眾,獲得的支持,革命會順利許多。”白南帶著一絲微笑,革命的順利對大唐而言最佳一點就是不需要大量投入。之前德意志革命大唐雖然遠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也是著實的為德意志內戰出了一次血。
其實在大唐的中短期戰略規劃中,并沒有扶植巴西起義的內容。不過巴西國革的很多領導者,在看到了其他國家的成功起義,感受到了鼓舞,并判斷未來一段時間內,世界都會被國際主義者的英勇所震撼,所以希望發動巴西革命。
與秘魯的阿馬魯二世、哥倫比亞的加蘭、德國的馬恩斯不太一樣,巴西國革的領導者席爾瓦·沙維爾對于革命的期許,并不包括從大唐獲得各種物資,或者多么依賴唐人。
這位被人們稱為“蒂特斯”(拔牙師)的革命領導者認為,一場巴西革命必須是以巴西人為主的,服務巴西人利益的,巴西人必須用自己的努力和鮮血去換取革命的勝利,不能單純地指望唐人,不然在未來國家可能走了一個殖民者,換了一個新形式的殖民者。
這些都是蒂特斯的親眼觀察,如秘魯在唐人的幫助下取得了革命的勝利,建立起了秘魯共和國。雖說秘魯在獨立后的發展是極為迅速的,但是蒂特斯看到,原本被西班牙人占據的礦場和種植園,被秘魯政府收為國有之后,要么轉售要么租賃,又來到了唐人的手中。《互助法案》的確立,又使得秘魯和大唐之間的貿易是完全免稅的,這又類似殖民地跟宗主國的關系。
自然不能忽視掉的是,雖然各種資源被唐人控制,但唐資企業有著完善和人性的管理,在那里工作的工人都得到了最低工資和最高工時的保障,而且不再忍耐打罵和歧視;免稅的自由貿易不僅大唐是受益一方,秘魯在出口和進口的時候也都占了便宜,只是占便宜的規模大小問題。
蒂特斯有自己樸素的民族主義,他并不認為大唐是完全邪惡的,在國際主義同行者中,大唐顯然算是還靠得住的對象。但蒂特斯并不希望自己的新政權受到各種來自于洛杉磯方面的控制。
執行力上,蒂特斯可能是各國革領袖中,僅次于馬恩斯的人了。雖然國革在巴西這幾年都受到限制,不過參考唐人顧問的地下黨的模式,加上葡萄牙殖民當局的無能,蒂特斯還是滲透到了殖民地的各個角落,從政府到軍隊,里面都有國革成員或者國革的同情者。
蒂特斯甚至都沒有向第一國際申請大筆的軍火支援,相比德意志革命中使用的海量軍火,巴西人只從大唐得到了兩三千支步槍和二百門輕型迫擊炮。倒是巴西國革分子向大唐的顧問學習了很多制造爆炸物的技術,蒂特斯也籌錢從大唐走私進來一套化工設備,秘密地在地下生產爆炸物。
在認為已經有比較大的把握之后,蒂特斯直接給第一國際的特派員打了招呼,說明巴西國革準備進行起義了,而出于保密,甚至連起義的具體日期和覆蓋范圍都沒有跟大唐和第一國際講明白。
“這個席爾瓦·沙維爾對我們的信任不太夠呢。”白南做出這樣的判斷。
潘樸點頭道:“是的,這個人還是有些保守,不過他還是同意在獨立后與我們簽訂互助法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