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伍軒剛剛用扁擔把高節絆倒,李昂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人影緊隨高節之后沖出來,這場面瞬間把他震撼到了。
“唐朝的胖大媽…..太彪悍了啊!!”
但見二三十個女人,肥的肥,胖的胖,就沒一個瘦的,她們用衣服捂著前身,手上高舉著繡花鞋,大喊著沖出來,就像拍蒼蠅似的對著倒在地上的高節猛拍,有的甚至狠狠地坐到了高節身上,把高節腸子都差點壓出來了。
“敢偷看老娘洗澡,你好大的狗膽!”
“就是,打死這登徒子!”
“打死他!”
胖大媽們狠啊,高節這只蒼蠅差點沒被拍扁,這下終于解氣了,胖大媽們直起身來,喘了口氣,對視一眼,“啊!”
“啊!!”
“啊!!!”
尖叫聲一聲比一聲高。
李昂連忙大喊:“快捂住!”
胖大媽們紛紛用手或衣物捂著自己的身體,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李昂再次大喊:“捂住臉,下面都一樣!”
胖大媽們驚醒,紛紛捂住自己的臉……
等一群胖胖的唐朝大媽捂著臉重新奔進了浴室,李昂攤攤手對伍軒說道:“老伍,從這件事,你能得到什么啟發?”
“回老板,這件事給某最大的啟發是,做事要善于抓住重點,關鍵時可顧頭不顧腚。”
李昂咳咳地被噎住,他豎著食指晃了晃,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你….你太有才了!”
廖仲南一來,就下令強行驅逐觀審的百姓,導致數十人受傷,加上市井間流傳著許多對他不利的傳言,民眾對他本來就極不待見了。
高節又潛入澡堂偷看女人洗澡被當場抓住,根本不用李昂再煽動,憤怒的百姓先將高節打成了豬頭,然后押著他來到驛館。
廖仲南可謂是流年不利,窩在驛館一份奏章還沒寫好,驛館外又圍滿了人山人海,叫囂的聲浪如驚濤陣陣,驚得他頭皮發麻。
匆匆出來的廖仲南,望著被憤怒的百姓押綁著的高節,還暗自詫異,這豬頭是誰呀?
“你們干什么?眼里還有王法嗎?通通住口!”廖仲南有些心浮氣躁,忍不住凜然大喝起來。
外頭的百姓人多勢眾,有的躲在人群里大聲道:“好一個朝廷命官,一來到火井,就殘害百姓,還縱容手下偷看女人的洗澡,眼里沒有王法的分明是他!”
“說得對!沒有王法的是他!殘害百姓,傷風敗俗,簡直是天理不容!”
“朝廷命官也不能這樣隨意坑害百姓,今天必須讓他給咱們一個交待。”
“就是,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打死啊!”
“給我們個交代!”
民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廖仲南又一次見識了什么叫眾怒難犯,等他好不容易弄清出了什么事,頓時像啞巴吃黃蓮,真個是有口難言。
高節是他的手下,不管你是不是誤入澡堂,二三十個女子的清白都被他看了,還被當場抓住。這會兒你有理都說不清了。
“打他!”
“打死他!”
在場的民眾見廖仲南訥訥不能言,沒個交待,更加憤怒,紛紛向高節砸東西,一時各種雜物滿天飛。
啪!也不知是誰的準頭差了點,本應砸向高節的臭雞蛋砸到了廖仲南的官帽,官帽上頓時開了花!那粘稠的液體順著官帽流下來,難聞的味道熏得廖仲南差點昏倒。
緊接著,失去準頭的東西越來越多,紛紛飛向廖仲南,他的三個手下沖出來把他拖入驛館時,他的衣裳上已經斑駁陸離,官帽也掉了,頭發上還插著根爛菜葉。
可憐的廖仲南,興沖沖地殺奔火井而來,結果才兩日時間,就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不逃不行啊,照這形勢發展下去,不知還有多少坑等著他跳呢,但逃并不代表他就萬事大吉了,崔寅的急奏已經遞上去,接下來廖御史還要考慮怎么解釋打傷數十民眾,激起民憤,手下擅闖女澡堂這些事情呢。
他雖然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崔寅算計他,但沒有證據,崔寅這邊卻是有大量的人證物證,這官司就算打到御前,廖仲南也是理虧了。
火井縣這幾天發生的一切,看得人眼花繚亂,迅速搞定了廖仲南后,大獄之中的吳小江等三人受刑不過,供出是受方同興指使,銷毀有毒的倉鹽。
三人拱出的幕后主謀,雖然不符合李昂的推斷,不過他還是決定將錯就錯,來了個快刀斬亂麻,先拿下方同興,以及火井的食鹽產業。
當夜他與崔寅商議過之后,又連夜行動,第二天一早,分別有同慶坊的李老漢和南郊鄧家村的鄧員外家來報,說家中鹽毒死了家禽。
李老漢是個苦哈哈,這也就罷了,南郊鄧家村的劉員外那可是火井最有名望的人物,開元年間曾官至工部員外郎,他這個員外可不是亂叫的,那可是真正的致仕的員外郎,德高望重。他說家里的鹽毒死了雞狗,那可沒人懷疑。
就連始作俑者趙家,也有些納悶,難道方家的鹽真的有毒?趙上臣為此事還專程去問楊男:“小娘子,要說李昂能買通這個劉員外作假證,某還真不信,這事倒真是奇了。“
楊男不屑地說道:“這有什么,劉員外買不通,買通他家的一個下人很難嗎?更進一步,晚上派個人潛入劉員外家,在他家的鹽里摻毒,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嘶!原來如此,當初我們怎么沒想到呢?早知道就不用費勁去找個中毒剛死的人了。”
“哼!你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坑這個,坑那個!”
“娘子,這….不是的,劉貴可不是我們毒死的,是剛好…..”
“少跟我解釋,越聽我越氣!”
楊男心情有些不好,她弄了個“水仔”回來,本想拿住李昂的把柄,沒想到這沙牛兒竟是方家的人,氣得不行。李昂這廝難道是走了狗屎運?
不管楊男心里如何不甘,火井縣大堂上,崔寅已經再次開審了,有了劉員外和李老漢的佐證,劉貴被毒死便不再是孤例,再加上吳小江三人的供詞,可謂是人證物證確鑿;
崔寅先是在堂上把方同興打了個半死,然后當堂宣判,方同興因過失致人性命,判拘役五年,賠償死者家屬一百貫。其他涉案人等,也都依法定罪。
火井縣內所有方家的鹽井,皆須停產整頓,同時將經營權移交給了方濟。
當然,李昂不會白為方濟做嫁衣裳。
他私下里已經和方濟達成協議,三年內,所有鹽井的八成收入歸他,并由他來主導;三年之后,才會全部歸還給方濟。
三年時間,夠了,李昂看中的,是更寬廣的天地,方家位于火井的這些鹽井,只不過是他起步時的跳板。
趙家的商鋪里,趙上益、趙上臣兄弟倆對坐而飲。趙上益沉默不語,趙上臣罵罵咧咧:“他娘的,不能就這么白白便宜了姓李的,他算什么東西!”
“他不是什么東西,是咱們趙家最大的勁敵。”趙上益幽幽地說道。
“他也配!”趙上臣憤恨不已,咬牙切齒地說道,“大哥,要不某找人暗中做了他!正所謂明刀易躲,暗箭難防,要干掉李昂這廝又有何難?”
趙上益握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用力,最后那杯子竟啪的一聲,被他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