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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5章 再見楊釗

  位于平康坊的右相府,從坊墻的東南角開了一道門,進了這道門后,是一個巨大的園子,里面擠滿了前來拜見李林甫的官員和他們的隨從。

  過了這個大園子,往前走百余步,那是右相府那高大的正門,朱門上鑲著銅釘和獸環,兩只石獅光是底座就平人的肩頭,每天俯視著成百上千等待接見的人。

  楊釗如今是右相府的紅人之一,不用像別人一樣,在正門外排隊候見,而是在大門外的閽室遞上名刺之后,很快就有相府的管家出來引進去。

  楊釗入京后得了個金吾兵曹參軍的職位,他每日游走于五楊府上。五楊賭錢,他就在一旁賠著笑臉,幫著人家計算賭資,極盡奉承,以求五楊幫自己說些好話,以便官場上再進一步。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那幾個堂兄堂妹還沒有動靜,這邊李林甫倒先送了他一個監察御史的官兒。

  監察御史品秩不高,只有正八品上的官階,但權限廣,這權重,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使。

  以楊釗的精明,自然清楚李林甫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送自己的一個官職,但鑒于李林甫現在深受皇帝信任,有大權獨攬之勢,楊釗還是決定加快向李林甫靠攏,以謀求更大的發展。

  相府的管家,帶著他前往正堂。快過年了,相公已是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通道兩邊樹著兩排長戟,戟上旗子飄揚,彰顯著相府威風顯赫的氣派,楊釗心里很是羨慕,不免多看了兩眼。

  剛好李林甫六子李嶸帶著七八個隨從經過,楊釗笑著打招呼道:“卑官楊釗,見過六郎,六郎這是要出門嗎?”

  李嶸聞言瞥了他一眼,一個靠著裙帶關系。四處鉆營,最后還是靠自己的父親提拔,才做到八品上階的御使而已,娶的還是個青樓娼妓。不知被多少人睡過。

  常言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可一點也不夸張。在李嶸看來,楊釗還不如自家的看門人,心里很是瞧不起。

  他冷笑道:“楊御史剛才盯著我家的戟架,心里是不是想著什么時候在自家門前也豎幾根長戟呀?我看啊。倒也不難,楊御史回家蒙頭睡上一覺,說不定就能夢到自家門前戟旗飄飄了。”

  跟著李嶸的那七八個隨從聽了,頓時一陣竊笑。

  李嶸的話,還真的說中了楊釗的心思。

  但是李嶸那不屑的表情,充滿嘲弄的話語,讓楊釗感覺到了莫大的侮辱,臉上由白轉紅,由紅變紫,但他忍住了。強笑著答道:“六郎說笑了,卑官哪敢想那些。”

  “呵!”李嶸揚揚頭,一甩袖子,帶著一眾隨從走了。

  楊釗心里惱恨無比,臉上卻仍陪著笑,跟著那管家來到正堂,還要等那管家在門外大聲通報:“相公,楊御史帶到。”

  正堂的大氣奢華自不待言,李林甫坐在正面的巨大坐床上,臉容清癯。神態中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他揚聲道:“讓他進來吧。”

  楊釗趕緊脫靴入堂,趨步上前拜道:“卑官拜見李相公。”

  “楊御史免禮,坐。”李林甫輕輕一揚手示意。堂中侍立的侍女很快給楊釗端上一杯茶來。

  楊釗受寵若驚,接過茶后放在幾案上,連連道謝:“多謝李相公賜茶,多謝李相公恩典。”

  李林甫輕撫了一下美髯,垂著的眼瞼一抬,兩道目光射向楊釗。徐徐地問道:“楊御史新官上任,一切可還順利?若是有人為難于你,盡管和本相說來。”

  楊釗連忙再拜:“有李相公關照,卑官都還順利。李相公提拔之恩,卑官沒齒難忘,謝李相公!”

  光說謝可不行,李林甫不答話,端起茶來輕呷了一口,楊釗知道,該自己拿出點東西來了。

  “李相公,昨日我打聽到一件事,左相李適之把自己位于終南山的別院送給了虢國夫人,還給秦國夫人等各送了百兩黃金,出手極為慷慨。”

  李林甫聽了,淡淡一笑道:“楊御史消息靈通,真是難得。”

  楊釗陪笑道:“李相公過獎了,卑官時常往來于幾個堂妹堂弟府上,自然能聽到些事情。”

  李林甫放下茶杯,對廳外的管家吩咐道:“管家,給楊御史準備些賀禮,以賀楊御史高升。”

  楊釗連忙拜道:“卑官得李相公提拔,已是感激不盡,豈敢再讓李相公破費。”

  李林甫滿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徐徐說道:“楊御史時常出入幾位堂妹堂弟府上,感情自是不錯的,你如今升了官,總得款待一下她們,以及衙門里的同僚。本相既然把你提拔了上來,又豈能眼看著你過得太寒酸,些許賀禮,你就拿去吧。”

  楊釗不傻,當然知道李林甫送他賀禮是假,讓他拿錢去堵幾位堂妹堂弟的嘴,以免他們繼續在皇帝面前說壞話才是真的。

  是以他也不再推辭,再拜道:“那卑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相公日理萬機,卑官不敢久留,先告辭了。”

  楊釗空手進相府,結果卻帶出好大車的財物出來,幸好他離開時走的是側門,否則必定讓大門外候見的官吏驚訝莫名。

  楊釗騎在馬上,回視氣勢宏大的右相府,心情十分復雜。一方面,李嶸施加的侮辱讓他耿耿于懷;另一方面,現在他又需要依靠李林甫,才能在朝堂上站得住腳。

  他和五楊不一樣,五楊是貴妃的親姐弟,不是封了夫人就是封了侯爵;而他與貴妃雖然同宗,但已經隔了幾代,血緣上疏遠多了,所以至今還是個小官。

  這也就意味著,他單純依靠貴妃是不行的,還得依附李林甫這樣的權相才行,到時目前是這樣。

  右相府大門對面,隔一條街就是東市。這時從東市駛出兩輛馬車,車上之人遠遠瞧見楊釗,便招呼道:“楊參軍!近來可好?哎呀,楊參軍似乎又升官了,真是可喜可賀!”

  楊釗尋聲望去,見是劍南舊識李昂。對于李昂,楊釗一直有些排斥,大概是因為李昂知道他當初在劍南時的落魄情景。

  兩人唯一一次交往,當時與其說是李昂請他吃酒,不如說是礙于公孫化吉在場,才不得不去。

  雖然那一次吃酒時李昂對他很客氣,還給他判了命數,可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上次在路過崇仁坊的狀元樓下,他沒有理會李昂的邀請。

  如今不一樣了,李昂已是名滿長安,加上剛剛受了李嶸的氣,楊釗的意氣頗受打擊,便抱拳回禮道:“益州一別才半年,李賢弟如今不僅成了解元,更是名滿長安,才真的是可喜可賀呢。”

  雙方停下車,李昂先跳下車走過來施禮道:“看楊參軍這官服,定是又升官了,小弟哪能與您相比呢。”

  “不過是個從八品上的監察御史而已,算不得什么。”楊釗已經沒有前往相府時的意氣風發,反而有些無所謂,可見李嶸對他的刺擊真的很深。

  “監察御使品低而權重,別人盼都盼不來這樣的好差使,在下在此給楊御史道賀了。楊御史若是不嫌棄,可否容在下做東,請楊御史吃頓酒,以表示慶賀?”

  李昂笑吟吟的,他深知楊釗是支潛力股,不久之后會連連漲停板,因此對上次他在狀元樓上拱拱手便離開的輕慢,暫時撇開不提。

  這回楊釗沒有推辭,他吩咐車夫把李林甫送的財貨拉回家后,便和李昂入平康坊,到杏花樓宴飲。

  胖子錢實也有幸相陪,得知楊釗竟是楊貴妃的堂兄之后,錢胖子很是興奮,抖著他那三重下巴很豪氣地對老保嚷道:“今日杏花樓我包下來了,請你們的韓若素姑娘出來陪酒!”

  他這一嚷,整個杏花樓都炸窩了,就連楊釗都為之側目。要知道,像杏花樓這樣的地方,多少五陵少年一擲千金,只會單獨見花魁韓若素一面,要包下杏花樓,那可不簡單;

  京中大富大貴之家的子弟都不敢輕言包下杏花樓。誰要是真包下了,那一定是件轟動長安的事。

  楊釗悄悄問李昂道:“李老弟,你這位朋友是什么來頭啊?”

  李昂笑道:“楊御史,錢兄家里是揚州首富,而且他為人非常慷慨,以后如果方便,還請楊御史關照一下。”

  錢實聽到李昂在托楊釗關照自己,心里暗暗感激,他上前對楊釗拜道:“以后還請楊御史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楊釗含笑應著。天下諸州,一揚二益,作為揚州首富,漏點油水下來,也能把自己撐死。在官場上混,不光是需要人脈,還需要金錢作為敲門磚啊,楊釗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是以對錢實客氣多了。

  “誰要包下杏花樓,請若素姑娘陪酒啊?”樓上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接著就看到李嶸出現在二樓的欄桿邊。

  李昂和楊釗心里幾乎同時閃現同樣的念頭:還真是冤家路窄!

  李嶸呸的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是楊御史啊,你也來逛青樓?真是奇怪了,回家抱自己夫人不是一樣嗎?”

  李嶸這話毒啊,知道楊釗底細的人,都明白李嶸這是在暗指楊釗的妻子也是青樓娼伎。

  被人當眾如此侮辱,楊釗臉色發紫,指著李嶸怒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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