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里正,您老有印章嗎?”
“有倒是有,賢侄問這個做甚?”
“高里正有印章就好,這么說起來就容易多了。”李昂重新坐下,對高里正和華老頭說道,“現在的書籍之所以如此昂貴,究其原因,刻印困難是主要原因之一;
現在要印幾本書,就要成千上萬塊雕版,不僅刻版費時費工費料,光是書版存放就要占據巨大的空間,而且有錯字不容易更正,錯一字,全版作廢;
我呢,準備改變這種現狀。發明一種活字印刷術,具體來說,就是不再用原來的雕板,而是像刻印章一樣,在每個小印章上刻一個不同的字;
在印書的時候,選出每一頁書需要的字,按順序排列好,嵌入成排的木格中,使其整齊固定,如此便可以開始印刷了;
這樣的好處是,印完一頁,第二頁只須按需要重新排列好字就行,而無須另外雕版。理論上,只要把所有的字各刻一個出來,不管要印什么書,咱們要做的就只是順序排版就行;
當然,一些常用字,在一頁書里往往多次出現,這些常用字,咱們就多刻幾個備用即可。這活字印刷,成本毫無疑問會比雕版印刷低得多。
高里正,您不是讓我想辦法造福村里嗎?咱們可以讓村里各家籌集資金,成立一個印刷作坊,大量印刷書籍出售。
同一本書,咱們的印刷成本比別人低得多,銷售價格也可以降低不少,這必使書商趨之若鶩。高里正,華老,你們想想。當我上溪村印刷的書籍暢銷天下之時,那得為村里帶來多少財富?”
“賢侄,你….你能不能再說說….老朽還有些不明白。”高里正那須子微微顫抖著,隱約中,他覺得李昂說的可行,可是這東西沒見過。心里又沒底。
李昂笑道:“高里正,你可以這么想,您的印章可以反復使用,現在每個印章上刻一個字,然后把這些字按需要排起來,印出來不就是一頁書了嗎?
這很簡單,不是嗎?技術上的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來。你們明天就請兩個好木匠。再選些質地堅硬的上好木材,然后請一個刻印章的工匠過來;
咱們按《千字文》先刻出一千個字來,然后印刷成書,供咱們村里的孩子用,到時效果怎么樣,成本如何,也有個數了。待到成立印刷作坊,大家看到有錢可賺。也愿意入股了。”
“好!好啊!老朽明天……不,現在就去找工匠。”
高里正激動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又突然停下,轉身向李昂一拜:“賢侄啊!你有這樣的想法,又有充裕的資金,完全可以自己賺這個錢;
李昂不等他拜實,已經快步上去扶住他,快七十歲的人了,還受人家的拜,這不是折壽嗎?
華老頭也上來勸道:“高里正啊,這些年,您為村里辦的好事還少嗎?他一個后生小輩,事情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就算能成,也當不起您這一拜啊。”
“當得,當得,華老弟啊,你平日懸壺濟世,行仁積善。現在又為村里帶回一寶,難得,難得啊!”高里正還要下拜,被李昂和華老頭死死扶著,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高里正才肯作罷。
高里正走后,華老頭一把把李昂拽入院中,一本正經地問道:“臭小子,這沒有外人,你給我說句實話,你說的這個什么活字印刷作坊,真能成嗎?”
“華老,這肯定能成,我還誆你不成?”
華老頭正色地說道:“臭小子,若是咱們自家的事,就算虧了也沒什么,錢再賺就是;但讓大家一起來辦,情況就不同了。”
“華老放心吧…”
“你住嘴,聽老夫把話說完,咱們上溪村的鄉親待你不差,各家手頭也不寬裕,你讓大家掏錢入股,將來都有個分成,這份心是好的;
老夫就怕你好心辦壞事,大家籌錢把印刷作坊開起來了,最后卻賺不到,甚至往里賠錢,到時各家日子怎么過?你不成了坑大家嗎?
再者,蛇無頭不行,大家籌錢建作坊,由誰來管?如果是群策群議,各人心思不同,難免會公說公的,婆說婆的,到最后,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卻做不成,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別嫌老夫啰嗦,這凡事啊,你要多往深處想,做妥貼了,保證大家能賺到錢,這樣人人都會感激你;真要辦砸了,別說你在上溪村呆不下去,就是老夫,也沒臉呆下去了啊!”
華老頭這個人,雖然啰嗦點,但心真的好,這種眼看能賺錢的事,他沒有怪李昂沒有交給華家來做,反而一再敦促他把事情做好,不要辜負了大家。
李昂表面上不愛聽他啰嗦,其實心里暖暖的,能遇上這樣一個老頭兒,算是自己的福氣啊。
李昂再次向他保證道:“華老,您放心吧,怎么管理這個作坊,我也想好了,各家只管出錢,賺了錢便按份例分紅;至于日常管理,則另外請人來做,免得存有什么私心雜念。”
“這……交給外人來管,大伙只怕不肯啊。”
“這事由不得他們,現在一切由我說了算,誰要是不肯,大可不參股,我不強求,到時大家有了分紅,他別眼紅就是。華老,但正如你說的,人多口雜,作坊辦砸了,大家怪的是我,所以,這雖然是在為大家某福利,但具體怎么做,卻不能聽他們的。”
“好吧,你心里有數就行,老夫就不多說了。”
晚飯過來,李昂再次來到黃四娘家。
黃四娘想必料到他會來,刻意打扮過,越發妖嬈動人,束腰的長裙上,繡著水仙花的訶子露出半截粉膩的雪峰。
靜寂的后院里,庭戶無聲,美人溫滑無骨,引人暇思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