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的話,算是點中了賈母的死穴。(有)(意)(思)(書)(院)
只有在京都,在天子腳下,他這個榮國公夫人才名副其實。到了金陵雖然她的地位最為尊崇,就連兩江總督在品級上都被壓了一頭,那也只是名義上的尊崇罷了。
地方上可沒京都這么講究尊卑之分,到了金陵她真就成了一個地位尊崇的老太太了,僅此而已。
就是在金陵的賈氏一族她都說不上能夠一言九鼎,那日子豈是權力欲極盛的賈母愿意過的?
所以,別看他哭喊得驚天動地,似乎悲傷過度恨不得真的跟著去了,其實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以她對大兒子的‘了解’,她一旦做出這番姿態,大兒子怎么也得誠惶誠恐一番,好言相勸叫她不要如此‘沖動’。
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大兒子的順水推舟。為了松她離開京都這個權力中心,甚至不惜將剛剛得到的官職辭掉。
真是她的好兒子啊!
“你個逆子,這就是你的孝順么?”
賈母收了干嚎,滿臉狠厲怒聲質問,絕口不提回金陵之事,生怕賈赦真的犯了擰勁把她送了過去。
同時心中隱隱發虛,尋思自己是不是逼迫太甚,搞得眼前這個不孝子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顧了?
不僅如此,心下也沒少埋怨賈政這個二兒子,這次為了賈珠,她可是觸犯了大兒子的逆鱗了。
“老太太還要如何?”
賈赦雙手一攤,不為所動道:“老太太想回金陵,我連官都不做陪你回去,還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賈母語塞,怒道:“你個不孝子,小心我敲那登聞鼓叫你倒大霉!”
“老太太喜歡就好!”
賈赦不在意道;“只要老太太把榮國府丟爵的責任承擔起來就好,我倒是無所謂的,不就是成為平民百姓么,又死不了!”
“你你你…”
賈母氣得七竅生煙,可又對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兒子無可奈何,卻也說不出什么狠話來,要是這混帳東西當真了怎么辦?
幸好就在這時,她身邊的親信丫鬟玻璃小心翼翼在門外匯報:“老太太,寧府的敬老爺請大老爺過府一趟!”
無論是賈母還是賈政都暗暗松了口氣,他們生怕再這樣僵持下去,最后會鬧得不可開交。
“既然敬大哥有請,我這就告辭了!”
賈赦輕輕一笑起身,沖著賈母微微點頭轉身就走,一副懶得跟賈母理睬的樣子,只把這位權力心甚重的老太太氣得夠戧。
“你看看你看看,這混帳東西是要干什么。連母親都不敬了!”
等賈赦的腳步聲徹底消失,賈母暗暗松了口氣嘴上卻是一點都不客氣,怒道:“以后還了得,這個家還能有我這老太婆坐的位置么?”
“母親不要這么說,大哥他不是這樣的人!”
賈政暗暗松了口氣,他真怕把大哥激怒了,出門之后便找人收拾他。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過,原來在自己眼里一無是處的大哥,想要弄得死自己輕而易舉。
有了這樣的判斷之后,自然再也沒有炸刺的心思了。
不過,心中總歸有些不甘心,試探著問道:“母親,那國子監的名額?”
“你還想要國子監的名額?”
賈母不爽了,沒好氣白了這個喜愛的二兒子一眼,冷冷道:“就老大剛才那副吃了爆藥的摸樣,能讓出國子監的名額么?”
當然,她心中其實是明白的。
老大被她壓著沒意見,但是她要是想動賈瑚的利益,老大估計就不樂意了。之前說的那些狠話,把老大逼急可是真做得出來的。
“可是珠兒…”
賈政一臉頹喪,心中很是無奈卻又沒了辦法。
“珠兒現在還小!”
賈母很是頭疼,賈珠從小就是她愛大的,自然感情很是親近,她也愿意給這個喜愛的孫子一個不錯的前程,可是現在老大的態度這么堅決,她真不敢逼迫太甚啊。
再說了,賈珠的年紀還是太小了剛剛進學的六歲小童,等考中了秀才進入國子監的時候,起碼還有近十年時間,現在就打國子監名額的主意,實在有些早了點,說不定到時候另有機緣也不一定。
“先別著急,等珠兒大了一點之后再想辦法不遲!”
思來想去,她還是沒有勇氣繼續找老大讓步,只能如此寬慰道。
“只能如此了!”
賈政也是滿心無奈,要是賈母不出面,他還真沒膽子跟大哥賈赦放對。
不說榮慶堂里的凝重氣氛,單說賈赦直接趕到寧國府,替賈代善疏通體內靜脈后,又以內氣幫其激活體內生命力,等做完后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赦兒辛苦你了!”
賈代化只覺渾身說不出的輕松,微笑著沖賈赦道謝。
“無事,舉手之勞罷了!”
賈赦擺了擺手,又叫賈敬拿來紙筆,根據賈代化的身體狀況斟酌著寫了幾個方子,遞給賈敬叫他平日按時給賈代化吃,最后表示十天后會再來診治一番。
“怎么,看剛才赦兒的神色,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啊?”
賈代化人老成精,轉移了話題漫不經心問道。
“大伯不是已經知道了么?”
賈赦嘿嘿一笑,淡然道:“不然敬大哥哪會來得這么巧?”
“你母親也是糊涂啊,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賈代化搖頭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自己心中有數就成,不要跟你母親把關系弄得太僵!”
說老實話,像賈母偏心眼偏到不知哪里去的,他也是頭會見到。
竟然想要剝奪長子嫡孫的國子監名額,交給二房長子,也真是奇葩的事情。他之前剛剛聽說的時候,差點沒氣到直接跑去榮府找那位史氏好好說道說道。
怎么說,他都是賈氏一族的族長,身份低微不比賈母差,說教一頓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是考慮到這樣可能會給賈赦招惹更大的麻煩,他這才強忍心頭不爽叫兒子過去喊人。
長幼無序禍家之道也,難道史氏就不明白這個道理么?
“無事!”
賈赦不以為然,擺手道:“老太太不過是想拿銷道壓我罷了,我不答應她又能如何?”
不等賈代化開口,搖頭輕笑道:“不過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罷了,我都奉陪到底,就是老太太想回金陵,我立馬辭官跟她一同回去,還能如何?”
賈代化和賈敬父子聽得呆了,心道眼前這位真夠狠的,為了跟自家老母斗氣,甚至連前程都懶得要了。
當然以起拳術宗師的實力,到哪都能混得開,只是沒有在京都這邊方便罷了,也算不得太過出格。
這是賈母做得太過了,還有那個賈政也是個不叫人省心的玩意。自己在工部衙門混得一團糟,竟然還有心思打國子監名額的主意。
也不想想,賈瑚已是秀才身份,而賈珠才剛剛入族學而已,等他考上秀才起碼還得近十年時間,用得著這么迫不及待么?
“這事赦兒你不要管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走得動,跟你母親說道說道還是沒問題的!”
賈代化現在想要活命,可得靠賈赦出手,要是真把眼前這位逼急了,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還是那句話,堂堂拳術宗師在哪都混得開,反倒是賈家除了一點點快要過期的人脈還有什么?
現在不好好將這位巴住,等以后他老了,賈氏一族說不定還需要這位鼎力支撐呢,可不能把他給惹毛了。
“那就多謝大伯了!”
賈赦沒有拒絕賈代化的好意,稍稍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他可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那件事情也該進行下去了。
賈政的心情相當不好,這次便宜沒占到,反而惹了一身騷,讓他好不郁悶。
從榮慶堂回到榮禧堂后,面對王氏的殷勤相詢,他沒好氣道:“以后少打這樣的歪主意,不然把大哥惹急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這是怎么了?”
王氏卻是不以為意,掌家的時間長了,讓她的心氣越發高漲,逐漸忘卻了當初賈赦的狠話,甚至生出了絲絲不該有的妄想。
“嘿,總之你以后不要打大哥什么歪主意就好!”
賈政自然不會把剛才的事情告訴王氏,每每想到大哥賈赦剛才的狠話,他心頭就不禁一陣顫抖,他一點都不想驗證大哥有沒有這樣的能耐。
王氏撇了撇嘴,賈政不愿說難道她就沒辦法知道了么,榮慶堂那里也是有她安插的探子的。心中雖然失望卻沒表現在臉上,殷勤的侍侯賈政吃了晚飯后,本來打算溫存一番,只是男人根本就沒那心思,以想要靜心為由直接跑去書房琢磨靜思去了,把個王氏氣得不行。
“老爺,大老爺身邊的小廝柱子想要見您!”
就在天色昏暗,書房燈火燃起不久之時,守在書房門外的小廝來報。
“恩,柱子?”
賈政有點印象,知曉這位是大哥身邊的紅人,就是不知道他這時找來有什么事情。
“叫他進來吧!”
柱子很快進了書房,直接拜倒在地說道:“二老爺,我家老爺有請!”
“大哥找我有何事情?”
賈政霉頭一皺,心中不解還是起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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