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戀愛的女孩兒差不多,牟晨菲其實沒太想好驚喜之后干嘛,反正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她那億萬富豪爸爸教育出來的品位跟階級觀念就不知道扔什么地方了。
也虧得巴克還算是個知情知趣的家伙,那當然了,老婆女朋友都這么多了,還不會讓愛人開心,那他才是白活了。
當然,要開始旅行,最首要的問題就是得幫牟晨菲降低眾人矚目的程度。
不過這個難度有點大,不是說遮掩不了,而是牟晨菲也有個接受的難度,起碼岳蘭女人常見的斗笠她是不愿意戴的,熱帶地區常見的遮陽帽她也是不愿意戴的,原因都是太簡陋太便宜!
可岳蘭女人著名的奧黛裙,巴克也不愿意她穿,實在是第一回來岳蘭姑娘們集體去買奧黛裙穿的場面他就領教過了,那種原本就能極大提升身材誘人風情的民族服裝讓牟晨菲穿來,鐵定的到哪都是焦點。
當然巴克的勸導方式很簡單,就在路邊拐角的地方用白菜價買了一大把黃玫瑰,用英文報紙這么一包裹,塞給牟晨菲,這傻姑娘就樂淘淘的找不著北了,用花束擋著臉任憑巴克拉著她在熱鬧的街市轉了一圈,隨便選了家服裝店,哄著牟晨菲暈頭轉向的換上t恤大花褲衩,再出來到街頭租了一輛踏板摩托車,買了倆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新半截頭盔一戴上,就消失在亂糟糟的市民人潮中了。
換下來的黑白套裝,巴克隨便拿個塑料袋裝了揚一揚就塞自己背包里,牟晨菲很心疼自己的新衣服,不是心疼價格:“樣版!卡爾先生親手給我定做的樣版,今天剛剛早上才從設計師那里拿到修改完成的!你知道有多珍貴么?”稍微清醒一點更是對自己身上地攤貨一般的t恤裙褲感到難以接受,涂了淺咖啡色指甲的小手使勁拽著裙褲邊,眉毛又撇下來了。
巴克好話如潮:“看慣了你穿漂亮衣裳,我更想看你穿這樣普通平凡的衣服,結果還是那么美麗!”
唉,牟晨菲不就服這一招么,咯咯咯的笑著摟住巴克的腰,坐在突突突噴黑煙的摩托車上開始用自己以前享受不到的平凡角度,感受戀人生活。
所以晚上兩人坐在人聲鼎沸的路邊攤吃晚飯,牟晨菲已經沒那么抗拒了,畢竟在渝慶也跟巴克吃過臟兮兮的燒烤攤,小心的讓巴克把折疊椅子擦了三遍以后,長出一口氣坐下來,有了以前少見的嘰嘰喳喳:“她們就愛跟你在在這種地方吃飯,你知道這些地方有多不衛生,有多少細菌…”
巴克拿咖喱冬陰功湯堵姑娘的嘴,親手盛了喂她喝,牟晨菲立刻又覺得不好意思了,使勁縮著肩膀用手掌擋巴克的湯勺:“在外面呢!怎么能…嘻嘻,真好喝我的地頭兒我做主 。”其實就是個開頭,等巴克接二連三的把烤雞腿拌上西紅柿,滴上檸檬,擦一點點薄荷葉端過來喂,挾了蘸上當地特產酸辣醬的小魷魚須,都一一喂到姑娘嘴里,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好像第一回不用太在意儀容外觀,因為雙手都沾滿了各種吃食醬料,不好捂嘴了,很不好意思又有點急,但又的確是快樂的心情交織在一起,最后不顧儀表的直接在巴克臉上親了個油膩膩的唇印,這在以前的她是很難接受的,其實這不過是在延續上回兩口子在婚后的親近,別人家新婚燕爾天天都能如膠似漆,這家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七零八落的談個戀愛都得斷斷續續,有時候還得找補一下前面的情緒。
就好像倫敦薩維爾街的頂級定制西服能讓男人穿上就感覺瞬間脫胎換骨般的自信起來那個道理,反正脫下那昂貴的高級服裝,牟晨菲也似乎完全擺脫了牟天博一直以來給女兒制造的巨大壓力,再也不是那個被寄予厚望的女總裁,只是個被丈夫疼愛的姑娘,而且有點變本加厲,從試著用芊芊手指撕雞肉喂巴克到后來滿手都敷得油膩膩的,吃高興忘記了順手還在自己臉蛋上一抹,那光亮!要是牟天博兩口子看見,準保認不出來是女兒。
不過坐在路邊攤吃飯比較煩惱的就是摘了墨鏡的牟晨菲不停被騷擾。
西貢曾經長期作為法國人占領區域,也是西歐國家鐘愛的亞洲旅游景區,熱鬧的街邊盡是老外,自然對這個看上去有些嬌憨的絕美姑娘驚艷不已,帶著歐洲男人對東南亞女人極強的優越感過來搭訕,完全不把旁邊的巴克看在眼里。
牟晨菲開始還能用法語和英語笑著謝絕騷擾,等到蒼蠅一般越來越多的打攪,她就開始不厭其煩,對一直笑瞇瞇看熱鬧的巴克不滿:“要是周姐向姐在,一定會幫我出氣,你呢?”
巴克得意:“只要不越過禮貌的界限,這不是說明我老婆漂亮美麗么?”
牟晨菲糾正:“是太太,有證的,可這么打攪…謝謝,這是我先生,你這么當面約我不太好吧?”
巴克就坐在對面嘿嘿笑。
如果說大多數歐洲男人還是比較有教養的得體試探,當數量累積起來,總會出現那么一兩個驕橫或者喝多酒的家伙,斜著眼看看巴克:“亞洲男人就是垃圾…我們法蘭西…”
不熟悉法語的巴克一句話頂回去:“收起你們那套殖民地口吻,這里早就不是你們的地盤,來當游客就乖乖的做游客,別丟人現眼。”這就是他的態度,如果別人有禮儀,那么他就保持這種禮儀,但如果想越過這條界限,那他就有很強的反彈了。
其實在岳蘭很少有當地人聽得懂英語,但顯然這密密麻麻坐在街邊喝啤酒吃特產小吃的人中間歐洲人占了多數,巴克這么說就有點惹眾怒了,好些個歐洲男人都站起來惡狠狠的看向他。
畢竟作為歐洲在亞洲最后一塊在戰敗之后交出來的殖民地,歐洲人還是很不以為然的,他們習慣于把這些地方都看成自己的后花園或者度假地,對黑瘦矮小的東南亞人一直都挺歧視,是那種表面上客客氣氣,骨子里的歧視,但巴克卻泰然的坐在那喝啤酒,還給辣得吐舌頭的牟晨菲倒了一小杯冰啤酒,根本就不把這些大多腆著肚子的歐洲宅男放在眼里。
作為最有君子風度的歐洲男人,在度假或者喝酒之后,就好像牟晨菲脫下了代表身份的高級服裝,其實也好像發泄或者放縱一樣,這個時候很容易暴戾發作,特別是面對不屑一顧的亞洲人,幾只毛乎乎的大手掌就朝著巴克和牟晨菲伸過來了,牟晨菲還是沒經歷過這種陣仗,有點難以置信的尖叫兩聲就跳到巴克這邊來躲避。
巴克只想延續她的美好心情,抓起桌上的酒杯酒瓶和盤子劈頭蓋臉潑人家頭上,再迅猛的跳起來抓了木條折疊桌就朝男人堆里砸過去,一把抱了牟晨菲扛在肩膀上掉頭就跑!
牟晨菲愣了愣,一邊跟小孩子般不可抑制的笑起來,一邊掙扎著趕緊揀了椅子上那把黃色的玫瑰。
好像跟丈夫在一起,的確是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