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默然

　　車廂內是真的寬，七個人坐在車里是剛剛好，可這一路，車廂里也真的夠安靜！

　　甫一上路，周曉莉就用手指指揮去售樓處看看，那邊地產公司雖然沒有限定他們人身自由，賓館是人家訂的，今天也說好要開盤的，她覺得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仗義，更何況昨天忙了一天的錢還沒給呢。

　　可等巴克的車那么走了一遭，連周曉莉都不做聲了，近似于一個空架子的售樓中心，到處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慘狀，還有那些亂糟糟圍停在路邊的車輛跟到處都有的武警，徹底破壞了那種開盤銷售的氣氛，只能說幸好他們不在里面，這小地方的惡斗都到了這樣的地步？

　　再看看吊著手臂的向婉，精明的地產銷售們顯然都能聯想到多半跟這起案件有關，周曉莉原本氣鼓鼓的情緒，就平息了下去，只是她跟向婉對角線坐著，就一直在打量，向婉感覺到了，還側身面對，反打量！

　　她把沒有受傷的肩頭斜倚在車門上靠著，收起左邊長腿在座椅上，一改對巴克以前冷冰冰的模樣，有那么一點點笑意，看著一身便裝的周曉莉，剛才下樓的時候，她還是覺得白領套裙太正式了，就沒穿，現在就好像個鄰家姑娘一般人畜無害的坐在二排角落。

　　但都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對方，偶爾自己把頭扭開看窗外閃過的風景。

　　巴克對這種局面沒覺得如坐針氈，穩穩的駕車前行，遇到收費站還是老老實實繳費，只是在進入城區的時候，被假日執勤的武警針對那副放在擋風玻璃下的牌照查驗，向婉再次出示證件，輕松過關：“我就在那邊，先把我送回局里…”

　　確實就在高速路口下了沒多遠，一片繁華街道中卻矗立著完全肅穆的大樓跟停車場，看看那戒備森嚴的大院門口，一車人都對出示證件的姑娘更側目，吊著手臂的向婉自己在大門口下車，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精神略微萎靡，但眼睛依舊有神，關上車門前看著巴克，指指自己身側的國旗臺：“我等著你，我也會去找你的…”表情一松，才對后面臉色復雜的周曉莉笑笑：“回見！”

　　還不到中午，陽光正照耀在這片沒有被高樓大廈遮擋的廣場大門前，縱然左手吊著綁縛在胸前，身上的男式夾克也顯得那么不合襯，下面的牛仔褲上更是沾著各種臟污，可高挑的姑娘站在那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驕傲，右手隨意的擺擺，關上車門就轉身進去了，一輛救護車就停在軍人站崗的大院里！

　　巴克沒有回應的發動車輛，調轉車頭離開。

　　顧倩看著那極為挺拔的背影，再回頭看周曉莉專注追隨的眼神，主動幫忙問了：“老巴？這誰啊？看著這么傲？”

　　卻沒想到周曉莉代答了：“他朋友，機關里的，別多問…這次假期的事情不好意思了，耽擱的兩天假期，我按照公司加班的費用補給大家。”因為算是她攬的活兒，卻砸了鍋，總得有個負責的態度。

　　幾個員工立刻笑著擺手拒絕：“周姐，怎么可能，這種事情都不想發生，你才是累著了，我們又沒做什么…”

　　周曉莉認真：“大家難得有個假期，本來是可以跟家人一起度過的，卻被這個事情耽誤了，算是我個人的一點補償，當然也不可能按照每天六百了…”

　　顧倩搶著表態：“小莉，你這是要故意跟我們拉開等級距離么，昨晚吃的鮑魚你是不是也要我們按價算給你？就當過去吃頓好的嘛…”

　　男員工坐在后面都不憋屈：“來去都有車接送，小莉姐，老實說，這種近百萬的高級車，我們都是沾光才第一回坐！要不我們也感謝你，上班了請你吃牛肉面？”

　　周曉莉可能是真沒發覺這輛土頭土腦的越野車居然這么貴，還吃驚的摸了摸周圍的真皮和門上的桃木裝飾件，顧倩偷偷的給她點頭，表示可能是真的！

　　車廂里的氣氛終于活躍起來，而且為了不讓這種活躍沉寂下去，幾名員工還特別挑著話題講八卦，周曉莉也能一直淡淡的笑著聽。

　　直到大半個小時候以后進入鐵西區，四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挑選一個公交大站下了，嘻嘻哈哈的關上車門，偌大的車廂里才重新寂靜下來。

　　周曉莉沒有跨到前座，也沒有抓著巴克的椅背審問，而是好像松了一大口氣一般，慢慢的閉上眼，把自己靠在椅背上往下再滑一點，放松下來，緩緩的深呼吸。

　　巴克在后視鏡里看見了，想想主動說：“她是國家安全部門的，我只知道姓向，性質…和老周差不多，老周是希望我回到軍醫的工作上，她是希望我回到作戰的工作上，昨晚…”

　　周曉莉打斷他的聲音似乎很遙遠，也許這個空曠的車廂里就這種音效：“每一個人，你都能頭頭是道的講出所有來源，有些匪夷所思，也都能自圓其說，方老師，大小姐，這位安全部門的，無論她們是什么職業什么來頭，在我眼里，都是跟我男朋友有往來的不得了女子，重點是每一個人在我面前都有說不出的優越感，你覺得我會有什么樣的想法，還有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女性朋友，干脆一次性介紹給我？”

　　前后座的關系，還在車水馬龍中操縱方向盤的現狀，讓巴克除了從后視鏡里看周曉莉的表情，連靠邊停車都做不到。

　　寬敞的后排椅座上的姑娘顯得那么嬌小，靠在椅背上更是似乎只占了一個角落，眼睛瞇著，似乎在看巴克的后背，又似乎盯著地上的腳尖：“你一直說，我有一種堅強…其實，我只是希望自己，平凡而孱弱，不必事事自己擋在前頭，當有任何事情發生，都可以有你替我遮風擋雨，有你盡力照顧我，疼愛我，我希望自己可以從容而幸福，跟你在一起，安寧的過完下半生，我不需要自己堅強，我只要我們幸福…你能做到么？”

　　聲音很輕，隔音良好的車廂里，很清晰的傳遞到巴克的耳朵里。

　　他有些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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