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太陽落山,遠處就顯現出了一片火光來。
還沒有靠近,便見著一隊鬼兵,居然還是騎著高頭鬼馬,攔住了劉勝之二人。
劉勝之微微一驚,南方少馬。尤其是少戰馬,便是在社公道場,也都沒有見到幾個鬼騎。
卻不料在此處,居然見到了一小隊。雖然不過數十騎的模樣,但是卻相當精銳。鬼氣張揚,一個個起碼也都是惡鬼級數。
看上去,更是甲胄齊全,威風凜凜。絕對不是那種流浪的野鬼。
“站住,爾等何人?前方是江女郎設宴,爾等可有請柬?”便有著一個為首的鬼騎說道。
望之,這鬼騎首領,幾乎有如生人。一雙眸子,卻是如同火焰一般,居然是鮮血一樣的顏色,不斷跳動著。
其中似乎充滿了瘋狂的殺戮,似乎劉勝之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卻在這個時候,那神鴉飛返過來,嘎嘎的叫了兩聲。
鬼騎眼中詭異的光芒就閃爍了兩下,終于退了開來。
奇怪,劉勝之心中暗道。這應該是神道之中某個大勢力手下才有的騎兵。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正想間,那神鴉又是嘎嘎叫了兩聲,在前面帶路,向著火光而去。
劉勝之和單牛走近一看,卻見著水中有著一座漂亮的蘭舟,上下燈火通明,顯得十分熱鬧。
隨著那神鴉飛上了船頭,叫了兩聲。便是許多鬼神,魚貫而下。
這些鬼神有的不過身上微微有著靈光,顯然有著香火祭祀。有些卻還是黑色鬼氣。
顯然,都是些不怎么入流的鬼神。和云社縣的情況也就差不多。
唯有最為惹人注目的一個女子,一身月白色宮裝,周身卻帶著幾寸淡淡的靈光,望之如同月中嫦娥一般。
那單牛早就看傻了眼。口水幾乎都要流出。卻被劉勝之一巴掌扇在腦門上。卻是走過去,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江問凝微微一笑:“郎君在云社縣辛苦收服這些鬼神,妾身自然來為郎君助一臂之力!這一位便是建水巡水將軍…”
說著,就就有一個身材高大,盡數都是胡須的神將站了出來,冷聲叫道:“末將徐盛,見過仙師!”
態度就有些桀驁。讓江問凝微微皺眉,趕緊向劉勝之解釋。道:“徐盛將軍原本是人間名將,現在為廬山君座下,巡視建水的神將…”
徐盛,人間名將?莫非就是那位東吳的徐盛徐文向?
因此笑道:“將軍生前可是瑯邪莒縣人?”
“末將正是!”
那就不會錯了,劉勝之心中暗道。見著這位徐盛一身鬼氣雖然收斂而起,但是卻有著一種宛如生人的凝重。
心中微微詫異,想不到上次見到鬼將凌統,這次卻又見到鬼將徐盛。
而且上次凌統手下不過五百鬼兵而已,雖然盡數都是精銳。
而眼前這徐盛。卻不過只是巡水將軍。建水不過只是一條小河,算不得什么名山大川。
想來這個巡水將軍,也不是什么重要神職!
心中不由就是頗為納悶,心道,莫非這廬山君就這么不會用人么?
這等三國名將,就只安排了這等小小神職。心中微微有些不平!
不過,劉勝之一口報出徐盛的籍貫。顯然對他的大名是早有所聞。心中不由高興。對劉勝之的態度不免就好了許多。
到了劉勝之這個地步,自然不對對于某個名人納頭便拜的地步。
便是后世開創一代王朝的劉裕劉寄奴,也都要向他叫一聲叔叔來著。
雖然劉勝之心中詫異,但是卻笑吟吟的目光在江問凝臉上轉了幾轉,笑道:“不請我上去坐坐么?”
當先大步上了船只,這雖然叫做蘭舟。卻是有著上下兩層,宛如游船,雕梁畫柱。
上得二層之上,就見已經擺起了十幾個案幾,點燃卻不知道什么蠟燭,香味極其好聞。甚至微微有著助益神魂之效果。
神道富貴,果然不假。只是看著船上的派頭。人間便只有王侯之家,方才能夠擺出了。
依舊是這個時代的分餐制,劉勝之被江問凝殷勤的請入上席。
劉勝之不滿的瞪了江問凝一眼,卻讓江問凝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放了下來,露出一抹微笑來。
這宴請的大都是江下縣附近的各路鬼神,大多都不成氣候。
都是些山精野怪之屬,一個個也都好像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般。坐在這奢華地界,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只有那神鴉,卻沒化形。獨自立在船頭。自然有侍女,奉上了鮮嫩肥羊,足以讓那神鴉享用。
就有侍女魚貫而上,捧上一道道的佳肴來。
“今日代我家郎君設宴,還請將軍日后多多照拂!”江問凝微微一笑,如同女主人一般招待客人。
“女郎為社公之女,些許吩咐。吾等自然照做,”喝了兩口酒,徐盛就開聲說道。
他一說話,席間的諸多鬼神,盡數鴉雀無聲。靜靜坐著,聽著他說話,顯得極有威信。
劉勝之還在暗忖,這位徐盛說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那徐盛已經告了一個罪,向著劉勝之兩人拱拱手,大踏步下船去了。
便見著他一下船,等待在外的鬼騎,就擁了上去。護持著徐盛,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郎君莫怪,徐將軍便是這般脾氣。若非如此,也不會只在神君座下,為區區一個巡水將軍!”江問凝歉意的道。
劉勝之沒有說話,區區一個徐盛,生前是東吳大將,位高權重。劉勝之自然懼得幾分,但是現在卻不過只是區區一個鬼將而已。
說句不好聽的話,劉勝之那北邙治下,新收的幾個神吏之中,都有不弱徐盛的。
他也沒有生氣,沉吟了一番,卻問道:“不知問凝今夜為何在此地設宴?”
江問凝微微一沉吟,揮揮手。頓時就那滿座鬼神,就如同鳥獸散去。
“郎君這次事情,做的太過魯莽了。莫說這云社江下二縣,便是整個豫章郡。也都是廬山君的地盤。
郎君在此開治傳道,若是廬山君知道,豈不忌諱?幸虧郎君救過明玉君,還有我父親。要不然,郎君現在恐怕早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