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辛天劍’內的禁法已無需再做提升,這就省去了金靈子數千年的溫養祭煉之功。
不過此劍使他真正看重的,卻是這劍中的器陣,恰與他路數相合。
神通極化,及不上他生前之劍,卻仍能將他的兩門神通,推升到準鴻蒙的境界。
這并不奇怪,自己的戰魂,曾附于莊無道之身。這位尊上對他的劍道特征,多半也是心中有數,
此劍非是新近煉制,因當是昔年劍神軒某位劍仙所有,與他恰是修的同一門功體。所以無論是劍道還是神通,都極其相似。
而那邊泰皇拿著的,則是一副掌套,臉上也同樣洋溢笑意:“大玄陽手,居然是這件先天之寶。我前世之時,亦曾對此物垂涎萬物。我看尊上也無需再費力氣去另尋奇珍,就這幾樣寶物,已經足夠我泰皇所需。”
這雙‘大玄陽手’,只是先天中品的靈寶,可對他而言,哪怕是那些最頂級的先天之寶,也難及得上此物萬一。甚至比他生前所用的那件神寶,還要好上數次。
尊上為他尋這些,想必是費了不少功夫、
莊無道卻是挑起了唇角,語氣略含戲謔譏嘲:“此物來得簡單,并未費什么力氣。二位有什么想要的東西,也盡可以提,無需與我客氣。我這惡念化身別的本事沒有,收集靈珍奇物卻是一等一的好手,甚至也無需刻意去尋,坐享其成就可——”
蒼茫魔主劍眉倒豎,正欲反唇相譏,卻忽的心生感應。而后就臉色難看的,看向了這玄應王宮外側的方向。
莊無道亦是心念微動,以重明觀世瞳看向了宮外。隨后就見那宮門處,忽然一陣騷動不休,隱隱從那邊傳來‘放肆’‘止步’‘住手’之類的呵斥聲。
他眼中同樣現出了幾分冷色,而后就又一個念動。與洛輕云等人同時化煙,消失在了這座祭陣之中,
金靈子與泰皇二人,卻未隱去了身影,只是在略一思索之后,就將手中的幾件靈寶,全數隱去。
僅僅只是須臾 外,就有一位身高丈八的金甲男子,從宮外大步行入了進來,
周圍處圍攏了數百位的黑甲禁衛,甚至其中還有蒼茫魔主麾下,八位真仙階的護法神將。
赫然結成大陣,一天天黑金色的鎖鏈,拉扯著那金甲男子的手腳。
可這全無作用,那金甲男子依然是行走自若,健步如飛。
直到望見了蒼茫之后,那男子才微微愣神,這才停止了下來,朝著蒼茫遙遙一禮;“臣商血陽,拜見陛下!”
“商血陽?”
蒼茫魔主的眼皮挑了挑,面色冷如冰霜:“強闖王宮,你好生大膽!在懲戒之前,朕可以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今日為何沖撞朕之宮廷難道不知朕之禁令?可是要謀反么?”
那商血陽掃視了此間了一眼,臉上亦是一片鐵青,難看到了極點,卻仍能沉住氣解釋道:“外有傳言,說陛下與已被崔太宰軟禁,太宰連同太師太傅隔絕內外,意圖篡位。”
這個時候,崔若也閃身到了此間,神色亦是極其怪異。
同時出現的,還有太師寒陽君,太傅辟地神君。皆是昔年阿鼻平等王麾下的太上仙君,可謂是德高望重。這二人當年并未隨同阿鼻平等王離去,而是留在了無量冥國,繼續擔任官職,轉而為無量玄應王效力。
原本是聽調不聽宣的存在,可在這七千年中,二人都陸續被蒼茫魔主收服,成為無量冥國的定海神針。
望見這崔太宰到來,商血陽頓時雙目微睜:“臣在神京求見了二十余日,都無結果,屢次被崔太宰阻擾,于是信以為是真——”
“你倒是護主心切!”
蒼茫魔主一聲冷哼,正要說什么,那金靈子忽然一個彈指。一道劍光驀然襲向了商血陽。后者先是一驚,下意識的就欲反抗。可隨即就又忍耐了下來。
強闖宮廷,這是幾乎等同謀反的重罪,哪怕無量玄應王當場將他斬殺,他也無話說。再要反抗,那就真是心存反意了,
不過那劍氣打來之后卻是一個飛旋,就掃在了商血陽的肩側。那里頓時有一團薄霧騰起,一道白光旋斬,在近在咫尺之距,掃向了商血陽的脖頸。
然而泰皇也早就有備,稍一握拳,就有浩瀚血罡,同樣在商血陽的肩側爆發,瞬間就將那白光打成了粉碎。
暗算商雪陽無果,那薄霧中就又有一道光影飛騰,往那宮外的方向疾飛而去。
“形跡已漏,還想逃遁?在某面前,你能走得了么?”
一聲冷笑,那泰皇大手一抓,順時就有一團黑光現出。
莊無道的大摔碑手,因無有吞日血猿的血脈之故,只能得其血猿一脈的七成真意,遠無法企及此時的泰皇。
極致的大摔碑手,可以吞日!吸攝之力,其實不遜色于擒龍手多少。
此時由泰皇施展,輕輕松松就將那團光影,強行攝到了手中。
金靈子卻未理會這道遁去的神念,而是若有所思的,繼續看著商血陽。
半晌之后,突然又出劍,點在了此人的眉心。而后‘篷’的一聲輕響,此人的左腦轟然爆開。
正當諸人驚異不解之時,卻見那炸開的鮮血腦漿之內,赫然有著一條條的赤蟲。
不過這些蟲豸,都未得及掙扎,就已被金靈子的劍氣一一粉碎。
“這是靈疆鬼母座下之人的手段,我生前恰好知曉一些破解之法。”
斬碎了那些赤蟲,盡數誅其生機,金靈子就已經收手。
“看來是已為人所控,他卻全然不知。那人附于蚊蠅,潛藏于他身上的神念,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關鍵,還是這蠱術。那人讓他闖入進來,應是為窺看我二人的身份虛實。”
那商血陽破碎的腦袋,也在迅速的恢復著,他是金仙的修為,本身也有著五階的不壞之體,有著滴血再生之能。這點傷勢,根本不能危急到他性命。
不過他原本面上就已無血色,此時更是如死人一般。知道自己的腦袋里,不知何時居然鉆進了這么多蟲子,自己卻全無所知,思緒意念都被人操控,任何人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去。
對于金靈子并無半點憤恨,商血陽反而是感激莫名,若非是這位及時發覺,出手助他破解了這蠱術,后果真不堪設想。
而其余人等,神情也都是肅然凝重之至。
商血陽乃是無量玄應王座下,首屈一指的大將。崛起于六千年前,是被無量玄應王親自簡拔于寒微之中。而商血陽也不負眾望,修為法力一直扶搖直上,短短數千年就成為金仙強者,天生盤古道體,類似巫族。力大無窮,潛力無限,在阿鼻神獄軍中擔任著一軍主帥,掌握百萬大軍。
這樣的人物,卻居然已被人暗算,下蠱操控。
“蠢貨!被人下了蠱都不知道,朕當年怎就想到要栽培你這樣的蠢物?”
蒼茫魔主面上是暴怒無比,心中卻暗暗舒了一口氣。也幸虧是對方留了痕跡,被金靈子堪破,否則他還真不知該如此處置這家伙才好。難道真要將之斬殺不成?
不過卻仍不解氣,蒼茫猛然拔出了一條九頭蛇鞭,直接如狂風暴雨般往這商血陽身上抽了下去。
此時也無人阻止,直到那商血陽的身上,滿是血痕。便是以其盤古道體,也難恢復之后,這才停止了下來,可依然余怒未息,蒼茫魔主依然是目透冷茫,掃向了四周。
“值日供奉何在?還不滾出來見我?”
著玄應王宮之內,每日都有兩位金仙供奉值守,操控宮中大陣。再者此間,更是他的神土所在。說這整個玄應王宮,是固若金湯都不為過。
商血陽身上有著他的神力印記,可以在他的神土中的外圍通行自如。
可錯非是這兩位金仙供奉,別說只是金仙境的商血陽,便是元始仙王級的人物,也休想輕易闖入進來。
只一瞬之后,就有兩位黑袍道人,閃身到了莊無道的面前。都是面如土色,半跪在地。
蒼茫魔主并未第一時間處置,而是先轉過頭,冷冷看著崔太宰。
那崔若一聲輕嘆,神色卻是坦然:“他口口聲聲說要面見殿下,為國除奸,我與太師太傅,都不好出手阻攔。殿下閉關已經四十余日,玄應神京內如今已是謠言四起,群情洶洶。我那時若強行阻攔,只怕反會給人以可趁之機。”
言語卻是點到為止,并未詳敘。
不過蒼茫魔主的心內,卻是為之一沉。也就是說,當時若崔若強行阻攔,那么這京城之內,很可能有人要趁勢而起么?
他以為自家執掌這無量冥國七千年,應該是根基已固了。卻沒能想到,還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神國之內,做出這樣的動作——
如此看來,這次他的太上之劫,果然沒可能一帆風順。
“這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就在這祭壇一角,所有人神念未能察見之處,莊無道卻在問著藏鏡人。
他有些不信,今日之事,太過詭異,也太巧合。
“哪里可能?商血陽之事,確實出我意料。不過今日他能闖入王宮,我與崔太宰,也確有順水推舟之意。我無量冥國今日起多增兩位太上供奉,此事正要舉世皆知才好,方能震懾人心。”
藏鏡人在鏡中似笑非笑,眼神陰翳:“半月之前,京城內就已亂流不止,我也正想趁這機會看看,這玄應神京之內,到底還會有些什么樣的人物會跳出來。不過事前卻未能想到似商血陽這等大將,也會落入對方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