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大宅!
元哲坐在矮榻上,拿著一張價值一分的代金券,看了又看,眉宇間滿是愁緒。
除此之外,在他面前的矮桌上,還放著一壺酒、紙墨、白色生死戀,全都是北巷最新的產品。
元慶道:“公子,你料得沒有錯,韓藝果然是貨量不足,不過韓藝也是夠狡猾的,找了個各種理由,設置了種種限制,每天就賣那么一點。”
一旁的元牡丹道:“這是韓藝慣用的伎倆,一直以來他似乎真的沒有將錢放在心上,而是一心要將北巷其他商人的生意弄好,他每天賣出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幫助北巷吸引很多的客人。而且,元哲,你要做好準備,我們的女人日恐怕也會受到重挫。我聽說韓藝將香水放在女人坊專賣,而且已經有不少人今日上蕭府找蕭無衣。”
元哲點點頭,沒有做聲。
元慶道:“公子,就算韓藝發明再多的玩意,他也不可能擁有咱們元家這么多的園林,難道那些人涂點香水就不吃水果了么,難道那些人看書都不吃飯了么,他對酒雖然沒有限制,但我估計也不多,對咱們的酒市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他拿咱們沒有一點辦法。”
元哲皺眉道:“不一定。”
元牡丹黛眉一皺,道:“你是說?”
元哲嘆了口氣,甩了甩手中的代金券,道:“這代金券固然好,但是韓藝沒有必要弄這一分錢,他們這么做只有一個目的。”
“兩市。”
元牡丹道。
元哲點點頭道:“姑姑說的不錯。兩市在剛開始的時候就表明要站在我們這邊,這事大家都知道。韓藝雖然拿我們元家沒有辦法,但是如果他去針對兩市呢?那咱們是幫還是不幫,如果不幫的話,那今后誰還會以我們元家馬首是瞻,我們元家的聲譽必定受到損害。
可是幫的話,又是非常困難的,兩市商人人人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并不想咱們元家一樣同心協力,有太多的弱點,未必幫的了。還有賈四母他們,如果我們元家在這方面跟韓藝去斗的話,就有可能輸的一敗涂地,這雖然不會影響我們元家的利益,但是名譽上肯定會蒙受重創,我終于明白為何韓藝在絕境的時候,還派人傳出消息說在跟我們爭天xia第一商人,原來他就是想踩著我們往上爬。”
元慶道:“這不可能吧,兩市可是朝廷的,韓藝他怎敢對兩市動手,即便如此,他恐怕也就是威嚇一下,不至于動真格的吧。”
元哲嘆道:“但愿如此,否則的話,我們元家非得在北巷栽一個大跟頭。”
他的底牌已經打的差不多,他沒有什么可以對付韓藝的了,你現在就算拿刀架在錢大方他們的脖子上,錢大方他們也不可能會跑去問韓藝討債了,你老人家慢慢用,千萬別急著還錢,你還我跟你急。這是人情,當韓藝沒有落魄的時候,這人情就成累贅了,可當韓藝風光時,這人情太頂用了,而韓藝才剛剛開始反擊。
這令他非常苦惱,瞧了眼元牡丹,道:“姑姑可有好辦法?”
元牡丹囁嚅幾回,最終還是搖搖頭。
因為這不是她贊成的,她當初之所以和韓藝合作,就是看中韓藝那匪夷所思的智慧,她認為韓藝的智慧配上他們元家的資源,那絕對所向無敵的。
另外,正巧她也打算慢慢改bian元家的經營模式,利用創造來獲取更多的利潤,在這方面她希望能夠依靠韓藝的智慧,尤其是那一根蠟燭之后,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元家不想養虎為患,認為韓藝對元家有莫大的威脅,想把北巷扼殺在搖籃之中,卻不曾想到弄的自己進退兩難。
元牡丹現在心里非常郁悶的,但是她始zhong考lu的是家族的利益,這種時候,她不會在意私人方面的,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團結,否則的話,可能就不是失敗這么簡單,因此她如今也住在了元家大宅,輔佐元哲面對這一場爭斗 不過他們再一次預判失誤,韓藝沒有打算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hui,第一日火爆過后,北巷就開始針對兩市出手了,這上來就是殺招,也是兩市最害怕的。
那就是挖墻腳。
這都是因為當今的商人有限,就這么多,太珍gui了,要是農民,就沒有人會在意。
比起上一回,這一回就要囂張多了,桑木、茶五他們直接帶著人浩浩蕩蕩的跑去兩市商人的家里,跟他們談合作的事,來我北巷,我給你足夠的優惠,并且提供技術上的支持。
尤其是第二點,太能打動人心了。
徐珂的弓鋪就是最佳代表。
原本徐珂在兩市就是小麻雀一只,在行會里面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可如今他的弓鋪那是名氣大振,很多小孩都對他家的弓非常喜歡,央求自己的父母給自己買,直接將張家的這一部分利潤給奪取了,并且擴大了這一部分利潤,吸引更多小孩來買弓。
這都是韓藝給予的幫助,類似于徐珂的商人,在北巷的新市場一抓一大把。
韓藝的聰明已經遠勝過一切的優惠,很多商人都已經動心了。
然而,還不止如此,北巷還鄭重其事的,出重金招攬工匠,尤其兩市的工匠,給予更加優厚的待遇。
而與此同時,北巷的興旺,也給兩市帶去了蕭條。
商人就這么多,客人也就那么多。香水、紙墨、酒這三樣就吸引了大量的貴族子弟,分錢制又吸引了不少小康階級的人,更加要命的,韓藝這一回將貴賓卡的作用大大提高了。
現在北巷只刷卡,不刷臉了,有卡你就是上帝,沒卡的話,哼哼,那就忽悠你去買卡。
這樣一來,庶族子弟在北巷的地位就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貴族沒卡,貴族排隊,你有貴賓卡,你就不要排隊。
這對于庶族而言,有著極大的吸引力,這些庶族子弟有錢,他們都是地主階級的,但是沒有地位,北巷給予了他們地位。
貴族倒是很不爽,但是沒有辦法,紙墨與酒太吸引人了,只能趕緊弄一張至尊貴賓卡來。在都擁有貴賓卡的前提下,他們的貴族的地位又慢慢凸顯出來,但你不辦的話,你肯定就是路人甲。
元家倒是穩如泰山,他們家的水果、蔬菜等等,是北巷無法撼動的,元家市場已經穩定下來,基于他們的壟斷策略,想要動搖他們是很難的。
而且,其中一部分前面帶頭抵制北巷的貴族子弟,也沒臉去北巷,不只有待在元家市場,但其中有不少公子哥偷偷摸摸叫下人去買,但是這些下人一般都是早出晚歸,他們可不敢與那些貴族爭搶,一等就是一日,何其可憐。
但是兩市就遭殃了,第一天北巷就從他們那里弄走了五個工匠,這個五個工匠是沒有簽訂契約的,都是短工來的。他們是良人出身,又有手藝,自然不愿i當奴婢,就沒有簽訂契約,契約幾乎都是賣身契,這年頭雇傭合同太少了,所以一聽北巷這么高的價錢,二話不說,直接跑去北巷了。
這一回韓藝沒有給予任何回旋的余地,直接簽訂合約。
這五名工匠也確實有本事,對于自己的手藝非常自xin,不然他也不會都不考lu就直接奔向北巷。韓藝讓他們做個模型,一看,哎呦,作假的一把好手啊,當場先給予三成酬勞,算是彌補他們損失。這五名工匠感激得痛哭流涕,總算遇到英主了。
這真是雷霆之擊。
一日之間,兩市水銀瀉地般的潰敗。
都快到了什么程度,顧言商召集開會的過程中,張家就有一名工匠離開了張家。
這種損失雖然不是致命的,因為秘方肯定是在他們手中,但是沒有工匠,你有秘法,那還是白搭啊!
會議的點就定在萬福樓,反正現在沒啥客人了,還不如拿來開會了,至少能弄點人氣,別酒樓跟殯儀館似得,那就真的就完了。
顧言商坐在行首的位子上,那是如坐針氈呀,他心里都已經在發誓,只要能夠度過這一關,再也不去跟韓藝作對了,這回真的是要了親命啊。
“張掌柜,魏掌柜,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萬季春蹦了起來,道:“你們不是很能說的嗎?不是要報復北巷嗎?現在這情況你們滿意了。我早就說了,人家北巷對咱們不錯,咱們干嘛要趟這渾水。你們就是不聽,還說什么咱們有朝廷保護,別人不敢拿咱們怎樣,但是你們怎么也不就想想,咱們只是一群商人,不是朝廷命官,人家元家那是百年大家族,北巷拿元家沒有辦法,不只有將惡氣出在我們頭上。”
他一個勁的咆哮,反正這是他的地盤,他怕個球。
他確實很郁悶,他一直是贊成與北巷合作的,結果被行會逼的給韓藝絕交,要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韓藝的新酒還能放到他酒樓來賣,從昨天氣到今天,再不發泄出來的話,真的會憋出病來的。
張奎、魏青等人低頭不語,也沒臉說話了。
不思進取的中立派周費苦惱道:“這韓藝是不是瘋了,敢這么對付咱們兩市,他難道就不怕得罪朝廷么?”
萬季春哼道:“北巷都差點關門了,韓藝他還會怕什么,我要是他,我也豁出去了。”
魏青道:“咱們還是請戶部幫忙吧。”
兩市商人就這德行,一旦搞不過了,就趕緊找戶部。
顧言商頭疼呀,動不動就找戶部,真當戶部是自家開的呀,轉移目標道:“這元家也真是的,咱們可是幫他,可如今咱們面臨這么大的困難,他們都不聞不問,這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咱們先找元家看看。
他話音剛落不久,就聽得樓下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元——元公子?”
顧言商等人急忙起身忙樓下看去,只見元哲帶著元慶走了上來。
這真是及時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