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沒有暖氣,空調也沒開,窗戶大開著,股股冷風從外面吹進來,王志軍身穿一件單薄的運動服,頭上卻有熱氣升騰著,他聽完劉子光的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劉哥,打打殺殺的生活,弟兄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劉子光擺擺手,拿出煙來拋給王志軍:“志軍,我所說的冒險,并不是在江北市混黑道開場子,那種打打殺殺太小兒科,現在混社會混的都是一個錢,哪有多少真需要玩命的機會,我說的是真正的冒險,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的那種,在戰場上你死我活的戰斗。”
王志軍抽著煙,仔細思考著劉子光的話,半晌才道:“當兵的時候,都是圖退伍能安排工作,跳出農村,沒有誰真喜歡當兵,不過再部隊過了三年之后,才真正熱愛上那種軍旅生活,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又能賺錢的話,我愿意參加,但是別人我不敢保證,畢竟出來工作誰也不想隨時把命送了。”
劉子光說:“我懂了,天生喜歡戎馬生涯的人并不存在,他們需要在過程中愛上這種生活,沒有經歷過怎么談得上熱愛呢,這樣吧,你幫我找五個軍事素養過硬,膽大心細的伙計,有趟公差要出,春節怕是不能在家過了,不過出差補助很優厚,每月一萬二千塊,公司負責買意外傷害保險,你問問有誰愿意干。”
王志軍眼睛一亮:“待遇這么優厚,我這就下去問他們誰愿意干,對了,去哪里出差?”
“非洲,戰亂頻發的地區。”
剛送走王志軍,電話鈴就響了,竟然是市公安局的號碼,劉子光拿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一個嗲里嗲氣的女聲:“劉子光,猜猜我是誰?”
劉子光一愣,心說胡蓉啥時候喜歡開這種玩笑了,不過他迅速反應過來,笑道:“我猜你肯定不是苗可可。”
“壞死了,一猜就準,對了,我找你有事呢,新官上任三把火,韓局長的頭一把火就是清退手續不齊全的臨時聘用人員,組織部門審核了你當時從警的手續,發現差了很多,所以…”
“所以我也被清退之列是吧,沒關系,回頭你來拿我的警服和證件就是了,本來就是幫老宋的忙客串一下而已。”劉子光豁達的說道,雖然他心里有一點點的不痛快,但也沒必要和人家小女孩發作。
“你能理解就好了,韓局這個老狐貍,把得罪人的活兒都交給我干了,連你這樣立過功的人都要清理,真是飛鳥盡良弓藏啊,唉,不說了,有人來了,再見啊。”
放下電話,劉子光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金屬構件,騎上自行車去了晨光機械廠,找到鄧云峰說:“老鄧大哥,我這有個東西,你幫我用優質鋼材加工一下,不惜成本,一定保證質量,記住,你一個人加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鄧云峰現在已經是車間主任了,但是手上的活兒可沒拉下,他翻來覆去的看著金屬件,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看出來是啥了?所以我讓你保密,不過你放心,這玩意不在國內使用,絕對不會出事。”
鄧云峰這才舒展了眉頭說:“光啊,你可嚇到我了,咱晨光廠雖然有這能力,可是造槍可是犯法的事兒,現在正嚴打呢你聽說沒?”
劉子光哈哈一笑:“果然是老鄧哥,一眼就看出來什么東西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是63式的機匣,這玩意我小時候見過,那時候跟老爺子在部隊隨軍,這槍不行,用了沒幾年就撤編了,你要造多少來著?”
“先造五十個吧。”
“五十個!”鄧云峰倒吸一口涼氣,五十個機匣就意味著五十支自動步槍,別說是混黑道的了,就連市公安局怕是沒這么強的火力,劉子光是個辦事靠譜的人,絕不會亂來,看來這批零件真是為外國客戶加工的。
“行,我親自幫你做,全用鋼材銑出來,絕對保證質量。”鄧云峰信誓旦旦做了保證。
隨后劉子光又詢問了那批長矛弓箭的生產情況,鄧云峰告訴他,那批貨是加班生產出來的,早就裝集裝箱發省城海關去了,不知道現在出海沒有。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地礦五隊方面出了五個勘探技術員,劉子光這邊出了五個保衛人員,一共十個人,護照簽證一應事務都交給衛子芊辦理,臨行之前,劉子光拿出兩部IsatphonePro海事衛星電話交給帶隊的王志軍說:“一部你們拿著用,另一個交給李建國,他會在邊境接你們。”
這種海事衛星電話價格便宜,信號覆蓋全球每個角落,可以和普通電話互通,適合遠洋漁業、沙漠荒原、野外勘探使用,就是價格稍微貴點,每分鐘通話費高達十元人民幣,不過相對它不可比擬的優越性,這點錢劉子光還是出得起的。
就在劉子光忙碌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紐約街頭,冬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黃色涂裝的出租車成列停在路邊,供熱管道上方,乞丐豎起大衣領子,不時仰脖子灌下一口用食品卷換來的烈酒。
馬丁.馬爾羅尼是紐約一家礦業勘探事務所的營業部副主任,四十五歲的他和很多紐約人一樣,在新澤西有自己的房子,妻子兒女以及一條叫卡爾的狗,每天開著一輛半舊的雪佛蘭轎車去紐約上班,生活過的無憂無慮,富足美滿。
但是事實并非如此,馬爾羅尼喜歡賭博,他已經欠下了九萬五千美元的賭債,這筆錢等于他一年半的薪水,而他的信用卡已經負債累累了,更加嚴重的是,如果讓事務所的老板知道他是個賭徒,那么工作也會丟掉。
就在馬爾羅尼一籌莫展之際,一件來自遙遠非洲的快遞幫了他的大忙,安德森.布萊恩特是礦業勘探事務所的一名工程師,馬丁到這家事務所任職的時候,安德森已經為他們在非洲工作了十年,是當之無愧的非洲通。
可憐的安德森.布萊恩特在圣胡安的騷亂中死去,遺體已經運回他的堪薩斯老家,而作為公司資產的筆記本電腦則被送回了紐約,正好落在馬爾羅尼手里。
馬爾羅尼嘗試著打開安德森的電腦,看看是否存在有價值的資料,電腦設置了密碼,馬爾羅尼嘗試了好幾次,最后用安德森兒子的生日才打開了電腦,進入文檔瀏覽了一番后,他只覺得一股血涌到了頭上,看看四周同事都在忙碌,悄悄拿出優盤下載了電腦里的一個文件,然后將其徹底刪除。
今天,馬爾羅尼穿上了新西裝,來到了紐約第五大道上的一家很上檔次的飯店,他的大學同學,如今在澳洲一家巨型礦業集團擔任小頭目的理查德.索普請他的客。
索普點了兩份龍蝦,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這頓飯起碼要吃掉馬爾羅尼半個月的薪水,要不是索普請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種高級飯店用餐的。
“理查德,看來你當初選擇去澳洲工作是對的。”馬爾羅尼不無羨慕的盯著索普身上考究的西裝和領帶說,這是巴黎時裝周最新的款式,沒有幾千美元是買不到的,據說索普還沒結婚,每星期都要換一個新鮮的妞兒,這讓馬爾羅尼又痛恨又嫉妒。
“我很幸運,負責亞太地區,你知道,親愛的馬丁,中國鋼企是一團散沙,他們的錢最好賺,托他們的福,我的職務升遷的很快,現在已經可以參與高層決策了。”
“你真是好運氣,理查德。”馬爾羅尼幽幽的說。
索普先生狀態很好,他爽朗的說:“說說你吧,馬丁,有什么新聞?”
“是這樣,我這里有一份文件,我覺得你大概會感興趣。”馬爾羅尼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份打印文件遞過去道。
索普先生漫不經心的接過來掃了兩眼,眼神立刻變了,聚精會神的又看了一遍,驚嘆道:“馬丁,你確定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這是用生命換來的資料,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為什么要給我看?”索普把文件遞回去,身子往后一靠,看著老同學的眼神已經變幻莫測了。
馬爾羅尼勉強一笑:“理查德,你知道我薪水不高,凱特又看上了一套新窗簾,孩子們長大了,也需要新的臥室家具,所以,我需要錢。”
“馬丁,你想把這個秘密賣給我對么?”索普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的,是這樣,我想你應該是最好的買家。”馬爾羅尼被索普咄咄逼人的眼神逼得有些退縮,他的這種行動如果讓事務所知道了,辭退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還會遭到起訴,身敗名裂。
“好吧馬丁,你開個價,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五十萬美元,我覺得值這個價。”馬爾羅尼一狠心報出了這個數字,實際上他也是獅子大開口,說出來就有些后悔,怕嚇到索普,畢竟這只是一份初步的勘探報告而已,能不能開采出來,能不能運出來,甚至能不能取得開采權都是未知數。
沒想到索普只是淡淡一笑:“五十萬美元,我給你一百萬美元,但是你要絕對保證,這個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可以用凱特和孩子們保證,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原始資料我已經刪除了,而可憐的安德森,昨天才在堪薩斯下葬。”
“是么,太好了,我這就給你開一張支票。”索普拿出支票本刷刷寫了個數字遞給對方,馬爾羅尼接過來一看,喜出望外,眉開眼笑。
索普讓侍者拿了兩杯香檳過來,和馬爾羅尼碰杯道:“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