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分區招待所就在警備司令部不遠處,是一所三星級酒店,雖然是部隊的產業,但是服務人員都是從地方上招募的,平時也對外經營。
現在房地產市場火爆,土地價格飛漲,市中心寸土寸金,但是軍隊的土地不能轉讓出售,這家三星級的軍隊招待所有著寬敞的近乎奢侈的大園子和好幾座客房樓,除了位于靠近街面的八層樓房外,里面還有兩座三層小樓,不對外營業,是專門接待軍方領導的。
楊部長和馬局長的奧迪車停在酒店門口,一行人匆忙進入酒店,已經是深夜時分,大堂里空無一人,值班服務員從柜臺后面露出狐疑的臉,看著這幫客人。
“喂,剛才有沒有客人入住,是你們司令員帶過來的?”楊部長的司機快步走過去問道。
“你們找誰”服務員一臉的納悶。
司機很不耐煩的繼續說:“組織部和公安局的領導來了,叫你們經理出來說話。”
值班經理就在前臺后面的辦公室里,出來一看還真是公安局馬局長來了,他趕緊上前點頭哈腰,有問必答,說一個小時前確實有兩位客人入住,是司令部那邊安排的,人已經住進小紅樓了。
楊部長的司機回頭看了自家領導一眼,楊部長點點頭,司機便倨傲的說“我們領導想見一下這兩位客人,麻煩你通知一聲。”
經理有些為難,搓著手說:“已經這么晚了,要不然明天吧。”
楊部長冷冷的哼了一聲,邁步往后面走去,馬局長也帶著人緊跟著過去,這事太急,耽誤不得,萬一孩子們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穿過院子來到小紅樓前,樓門已經鎖了,司機過去砰砰的敲門,一個二十來歲的女服務員過來打開門問道:“你們找誰?這里不對外的。”
司機說:“今晚這里有沒有司令部安排的客人?”
女服務員說:“有…”話沒說完,司機就推開她直往里闖,服務員一把拽住他說:“首長已經休息了,你們不能打擾。”
司機怒了,一把將女服務員推到墻上,拉一下自己被扯皺的衣服,嚷道:“你知道我們是干什么的?告訴你,我是市委的!”
女服務員的脾氣還挺倔,拉著司機的袖子就是不松手:“你不能上去!”
后面楊部長和馬局長已經面露不悅,跑來見人求情還要被刁難,作為平時總是刁難別人的他們來說,確實很不爽。
正當他們糾纏的時候,天上一陣轟鳴由遠及近,慢慢的,兩個黑漆漆的東西自南向北飛來,雪亮的探照燈照著地面,光柱打在小紅樓門口,幾道極細的激光射過來,正照在司機的腦門上。
司機下意識的擋住自己的臉,空中傳來毫無表情的喊話:“地面上的人聽著,放下武器不要動,否則格殺勿論。”
司機趕緊高舉雙手,嚇得兩腿發軟,哪還有半點市委工作人員的威風。
直升機卷起的氣流將地上的積雪都掀了起來,夾雜著干枯的樹葉和灰塵撲面而來,一群人都嚇傻了,不知所措的站著,一動不敢動。
飛機上拋下兩根繩索,突擊隊員魚貫而下,落地后迅速占領戰斗位置,用自動步槍瞄準小紅樓前的人員,幾個臉上涂著油彩的家伙走上去,將楊部長馬局長推到一邊,為首的少校軍官大踏步走上來,向女服務員敬禮大聲問道:“請問羅副司令員是不是住在這里,我們是軍區特大的,奉命前來保衛副司令員。”
女服務員也大聲說:“對,羅副司令員和于司令正在上面說話呢,我去通報一下,你們在這里等著。”
少校點點頭,擺手示意部下過來設崗,同時一把將依然高舉雙手的司機推到了一邊,看也不看他一眼。
楊部長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強忍著,馬局長卻嘖嘖連聲,小聲說:“部隊的人就是牛氣,都和宋劍鋒一個脾氣。”
不到兩分鐘,一身筆挺軍服的于司令下樓了,和少校同志互相敬禮握手之后,突擊隊員留下崗哨上樓去了,直升機也轉向飛走了。
于司令這才過來和馬局長楊部長握手寒暄,馬局長說:“出了點誤會,還請于司令幫幫忙先把人放了吧,大冬天的,別凍著孩子。”
于司令說:“馬局長,不是我不幫你,這件事情你的部下做的有些過分了,在羅副司令員已經表明身份的情況下還動人,就算他不是軍區司令員,就是一個普通的花甲老人,你們也不能這樣隨意毆打啊,司令員臉上的指痕我看了都有氣,牙也被打松動了,你說這件事我怎么幫你。”
馬局長搓著手說:“回頭我一定嚴肅處理,要是于司令有難處我也不強求了,不過我想問一下…”
“老馬,我說兩句。”一直隱忍不發的楊部長上前說道:“于司令,咱們江北市軍民共建活動一直開展的有聲有色,很受省委和軍區領導的好評,我想今晚這件事一定是個誤會,咱們還是盡快盡早解決的好,我們警方出了問題,應該交給司法機關和紀委,嚴肅處理,您說對么?”
楊部長話里有話,雖然我們地方上無權插手你們軍隊內部的事情,可是你們軍隊也無權管我們的人啊,真要鬧大了誰也不好過,畢竟軍隊和地方是魚和水的關系,軍官轉業,士兵退伍,軍屬安置都要依靠地方政府嘛。
于司令明白楊部長的意思,他苦笑道:“楊部長,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件案子鬧得動靜太大,恐怕不是你們江北市司法機關能處理的來的。”
馬局長驚問道:“怎么了?”
“東南軍區主管作戰的副司令員出了意外,已經驚動了總參和中央軍委,據說這回先是軍區特大和保衛部的人過來,隨后總參保衛部的領導也要飛過來,這個案子通了天了,上面要徹查根源,看看背后有沒有境外組織的黑手…”
馬局長和楊部長都快暈了,心里這個恨啊,恨這些當兵的不通情理,P大一點事情上綱上線,還境外黑手,不過是幾個小警察打了老將軍罷了,賠禮道歉不就結了,還想咋的啊。
更恨那幾個小警察不懂事,平時作威作福慣了,見誰都是大爺派頭,結果難看了吧,傻逼了吧,惹禍了吧,還連帶著領導跟著受窩囊氣。
“我想見一見羅副司令,表達一下我們的歉意。”楊部長說。
于司令看看表,說:“太晚了,副司令已經休息了,咱們就不要打擾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還能咋的,難道硬闖上去不成,那些軍區特大的兵可不是好惹的啊。
無奈之下,馬局長和楊部長只好先行離開,明天再說。
次日早晨,江北市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病房,虎爺躺在病床上,腦袋纏的像個木乃伊,一個穿著昂貴皮草的小妞坐在床邊笨拙的幫虎爺剝著雞蛋。
虎爺傷的不輕,鼻梁斷了,眉骨裂了,嘴巴也豁了,一嘴牙更是掉了一半,肋骨也斷了好幾根,可謂元氣大傷,財產損失也不輕,滿天星的勞力士金表進了水不走了,深圳定做的24K金手機主板進水燒了,一件價值五萬八千的貂皮大衣在河溝泥漿里翻來覆去的打滾,就算保養的再好也得掉毛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虎爺的面子栽了,竟然在家門口被人敲了黑磚,這要是傳出去還怎么見人。
雞蛋和牛奶準備好了,虎爺卻沒胃口吃飯,小妞說:“虎爺你要是不吃飯,人家會心疼的。”
虎爺沒好氣的說:“滾滾滾,該干啥干啥去。”
小妞撅著嘴說:“走就走!”拎起小包包扭著屁股就要走,忽然又被虎爺喊了回來:“等等,把我的金勞拿到亨達利去修一下。”
小妞拿起虎爺的金表走了,虎爺這才用備用手機撥了楊峰的電話號碼,可是打了許多遍就是沒人接,沒辦法,他又給律師事務所的朋友打電話,咨詢這事兒怎么處理。
這事兒八成是劉子光干的,虎爺心里有數,但是他不想通過私下里的手段解決,那是低級小混混才做的事情,現在虎爺已經是成功人士,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了 虎爺的律師給他支招,要是按照打架斗毆來處理的話,頂多是治安拘留加民事罰款,如果走故意傷害罪的話,就是最多三年徒刑,只有一個辦法最狠,就是弄一個搶劫出來,這樣對方搞不好都能挨槍子。
虎爺瞪著眼睛想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打了個電話到派出所報警,說自己被人搶劫了,損失上百萬,命也差點丟了。
搶劫屬于惡性犯罪,再加上虎爺的企業家光環,公安部門很重視,不到半個小時,一輛大切諾基警車就駛進了第二人民醫院。
來做筆錄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警官,室內暖氣很足,女警官脫了羽絨服,只穿著里面的緊身T恤坐在虎爺床前給他錄口供,雖然腦袋瓜被包的嚴嚴實實,但也擋不住虎爺淫邪的目光,直溜溜的往人家胸口看。
“說說吧,發生了什么情況?”女警官厭惡的瞪了虎爺一眼,拿起鋼筆問道。
“昨天晚上十點多,我回到小區,剛停下車就有人拿東西砸我,直接把我砸暈了,等我醒來已經在醫院了,聽說是小區物業把我從河里撈上來的,那個搶劫犯是想毀尸滅跡,殺我滅口啊。”
女警官停筆問道:“你被搶劫了?”
“對啊,損失慘重,我皮夾子里現金和銀行卡就價值一百多萬,還有我的項鏈和戒指,還有勞力士手表,光那塊金表就價值八萬多,我可是有發票的。”
女警官皺眉道:“你說滅口?難道你認出犯罪嫌疑人了?”
“對,我認得他,他叫劉子光,是個小混混。”虎爺信誓旦旦的說。
正在這時,穿貂皮大衣的小妞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張單據說:“虎爺,你的勞力士留在亨達利修理了,過三天去取就行。”
女警官停筆,抬頭冷冷的看著虎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