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的十一月,挺熱的。
我推開窗子,看著遠處湛藍的海水和潔白的沙灘,感受著暖洋洋而又帶著鹽腥味的海風,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天色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但是很遺憾,我的計劃尚未付諸實施,就遭遇了不可抗拒的阻力。
“當麻!當麻!”一個嬌小的少女砰地一聲撞開房門,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如果我還躺在床上的話,很可能會被撞到頭也不一定呢。
這旅館的房間設計真是白癡到家了,老板究竟要腦殘到什么地步,才會把床放在這種開門會撞到的位置啊!
旅館的名字也很奇怪,“Beingless·Kyon”怎么看都不通,很顯然那個名叫“Kyon”的老板絕對是個笨蛋!
我會這么怨念當然是有原因的:昨天中午,我在模擬戰里面打敗了“未元物質”和“念動炮彈”的聯手,狠狠地虐了垣根帝督那個討厭鬼一把,正興高采烈地拉著同樣打敗“原子崩壞”和“海市蜃樓”聯手的御坂,準備去慶祝一番,卻被結標攔了下來。
她給了我一張飛機票,一張稍稍打了點款子的信用卡,就把我給踹進了前往澳大利亞的飛機。
“奧雷歐斯那件破事有點手尾挺麻煩的,所以你就先出去避避風頭吧,這家旅館的老板是天下一等一的逃跑專家,你到他那里去休息幾天吧。”最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隨意地說道,“哦,上條當麻和他的家人碰巧也去度假,你替我看著那家伙一點,別讓他惹出什么麻煩來。”
這個混蛋!難道你不知道我和當麻鬧翻了嗎?
當麻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大家相處的氣氛非常好,這讓我也多少有些尷尬。
刀夜叔叔是大型外商企業的業務員,每個月要到海外出差三次,能跟兒子聚會的時間真的很少,所以他格外珍惜這難得的家人聚會;詩菜阿姨很和氣,是典型的賢妻良母,閑暇之余喜歡玩玩動力飛行傘,除了做菜的手段有些簡樸之外看不到任何的缺點;他的表妹龍神乙姬很活潑很可愛——稍稍有點活潑過頭了…哈,小孩子還是活潑一點比較好。
明明已經算是絕交了,但是當麻的家人卻完全不知情。
不僅如此,刀夜叔叔對于“當麻唯一的朋友”還特別的熱情。
“當麻他啊,從小就沒什么朋友。”昨晚下飛機之后,在旅館的第一夜,他就喝多了,醉醺醺地說,“我想你肯定知道了,他天生就很不幸…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幸!一點理由都沒有,就是這么荒謬!他總是遭遇各種各樣的倒霉事情!”
“為什么他要這么倒霉!”刀夜叔叔顯然并沒有指望我能夠回答,只是大叫大嚷,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天上的神一定是瞎的!要懲罰的話也該懲罰壞人,當麻明明是個很好的孩子啊!”
這一點我舉雙手贊成,如果說當麻不是好人的話,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該拖出去槍斃個三五回!
“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體質,他總是被人疏遠——甚至還被人欺負。所以我沒辦法,只好送他去學園都市,我覺得那里都是‘很特別的人’,或許能夠有辦法治好他。”刀夜叔叔嘆了口氣,剛才還激昂的情緒迅速冷卻,“結果…他依然還是那么倒霉,依然還是被人疏遠,但至少不被人視為災星了…”
“可是,這樣是不夠的啊!他難道一輩子就這樣被人疏遠嗎?就這樣孤零零的嗎?”
刀夜叔叔握住我的手,又換上了感激的表情。
“阿武啊,這么多年來,你是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我…我…”
唉…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算了,就像隱瞞奧雷歐斯的死訊那樣,就像騙Index那樣,繼續騙下去吧。
反正…這次只要騙幾天就行。
“那個…佐天小姐,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呢?”Index很疑惑地走到我面前,問,“又或者…你是…真武君?”
簡直是廢話!
“我當然是真武,Index你怎么了?”
她搖搖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失望。
“對啊…你當然是真武君…我本來還以為…如果是真武君的話,或許能夠抵抗‘天使墜落’的…”
“你在說什么啊?”我被她這段沒頭沒腦的話說得糊涂起來,“什么叫‘天使墜落’啊?”
Index還沒來得及回答,下方已經傳來了當麻的叫喊聲。
“媽媽?老爸你睡糊涂了嗎?這哪里是媽媽啊!喂!難道你居然膽敢瞞著媽媽金屋藏嬌?老天啊!你這么急著死掉嗎?”
“臭小子!大清早的開什么玩笑啊!”
“你們才是莫名其妙呢!”當麻大吼,“先是一個大美女抱著我喊哥哥——她的年紀絕對比我還大!然后又是一個最多不超過二十歲的美女,自稱是媽媽…我們家什么時候出這么多的美女了?為什么不干脆連老爸你也變身俊男算了!”
“他們怎么了?”我問。
Index似乎有點無力地垂下頭,搖了搖,猶如戰敗的斗雞一般離開了房間。
真是莫名其妙!
算了,我還是睡覺吧…睡當麻的床就好,他的床怎么也不會被門板撞到——反正他要去陪家人玩。
但是還沒等我睡著,房門又“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阿武!你來評評理看看!”當麻怒氣沖沖地走進來,抓起隨便扔在墻角的旅行包,翻找自己的泳褲,“老爸他們開的玩笑太惡劣了!難道我連自己的媽媽和表妹都不認識了嗎?就算乙姬表妹再怎么早熟,媽媽可是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怎么可能突然變成不到二十!”
“好啦好啦,開玩笑而已么,你們痛痛快快地去玩吧,別妨礙我睡覺。”我才懶得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所謂“夏日炎炎正好眠”,現在最重要的是睡覺!
“這樣睡下去你就該變成狗熊了!”當麻不滿地嘟嚷著,“聽聽,你的聲音都變了。”
我跟你這個禽獸可不同,昨天晚飯時候,詩菜阿姨(當麻的母親)拿出了為Index買的泳衣,當時當麻這小子的眼珠幾乎都綠了…
我對小女孩的泳裝不感興趣,所以我可以放心地睡大覺,不用像某人那樣大清早就起來長跑,發泄那毫無價值的多余精力。
“啊!”
當麻突然發出恐怖的尖叫,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一般。
我疑惑地翻過身來,只見他臉色通紅,慌亂地東張西望,不知道在尋找什么。
“你怎么了?”
“你…你…你不是‘bilibili’的那個朋友嗎?為什么會在這里?”當麻猛地沖到我的床位,抓起床上的毯子,朝我扔了過來,“還有,你…你那是什么穿著啊!”
這家伙…究竟在說什么啊?
我支起半個身子,低頭看看身上的穿著:
背心、短褲——很普通啊,夏天不穿這些穿什么?
“當麻,你是不是發燒,腦袋糊涂了?”我稍稍有點擔心,于是跳下床來,走到他面前,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嗯,的確很燙,而且隔著這么遠就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
“高燒。”我如此判斷,“你現在可不能去游泳,乖乖躺下吧。”
當麻愣了一會兒,然后猶如腳下裝著彈簧一般,一跳三尺高。
“佐天淚子!”他幾乎是用吼的,眼睛里面也簡直要噴出火來,“請你自愛一些!不要開這種低級的玩笑!”
這家伙真沒救了…
于是我翻出手機,尋找稻穗信的電話號碼。
奇怪,無人接聽。
“那個…當麻啊。”看他目前的狀況,我決定暫時不要再刺激他了,“有話慢慢說,別著急嘛。”
“我能慢慢說嗎!”當麻依然很憤怒,“你讓我怎么慢慢說!先是媽媽變成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接著表妹也變成了不認識的,現在連朋友都變成了——哦,這次是認識的…”
“媽媽和表妹也就罷了,好歹都還是女的——但是‘真武’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從男人變成女人吧!”
男人變女人…
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摸摸胸口。
那張充做護身符的卡片還好端端掛著,沒發生什么異常。
再看看左手腕,并沒有發現白色的手鐲。
果然還是我多心了啊…
可憐的當麻,他一定是昨晚亂吃海鮮,食物中毒、產生幻覺了。
于是我抓起房間里面的電話,撥打服務臺。
“喂!這里是昨天剛入住的旅行團,我們有個團員吃了你們的東西,食物中毒導致產生幻覺了!”
“不是幻覺。”服務員用平板到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回答,“他的資訊完全正常。”
資訊…這語氣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正常?他不僅把自己的母親和表妹看成了另外的人,甚至還把我看成了女的!這樣都叫正常的話,世界上就沒‘精神病人’這么一說了!”聽到這種推卸責任的話,我頓時火冒三丈,“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自己過來看看!”
“不需要看。”服務員似乎完全沒有被我影響,依然很平靜地說,“大范圍資訊混亂,他是極少數沒有受到影響的個體。”
“你的意思是說當麻他沒問題,反而是我們集體發了神經病?”
“可以這么理解。”
我把整部電話直接摔到了地上。
“這些該死的奸商!都是一群胡說八道的家伙!”
“他們沒胡說。”Index突然出現在門口,大約是在我剛才和服務員爭吵的時候過來的,“因為‘天使墜落’的緣故,全世界人的‘外表’和‘內在’都被替換了,你也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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