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７、打碎幻想

　　在我發出參戰宣告之后，垣根和麥野沉默了一陣。

　　我相信他們的實力絕不止眼前所表現出來的這些，但是既然我也已經出手，而且看起來并沒有因為傷勢過重而失去了戰斗力，那么究竟還要不要打下去，就值得他們好好掂量掂量了。

　　正如他們二對一基本可以穩贏御坂，二對二的話，我們也可以穩贏他們，所以除非他們真的打算找死，否則按說沒理由和我們再死磕下去了。

　　局面發展到這個地步，應該沒有懸念了吧？

　　接下來，只要等當麻擺平“幻想猛獸”，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洗洗睡了。

　　從昨晚接到佐天昏迷的消息開始，這一整夜我們要么在東奔西走之中，要么在惴惴不安地等待檢查結果，折騰到現在都還沒合眼呢！

　　但是，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生活一向都告訴我們，當你倒霉的時候，一定要堅強，因為“倒霉”總是成群結隊出沒的…

　　雨水順著“幻想猛獸”巨大的身軀落下，帶著一絲絲殷紅。

　　哈…我的血居然濺上去那么多，之前還沒注意到呢…

　　…不對勁，我的血怎么會濺到那么高的地方？而且…還一直在往下流…

　　“那個…木山教授，‘幻想猛獸’也會流血嗎？”我詢問這里唯一的技術權威。

　　“怎么可能，思念體哪來的血？”木山疑惑地反問。

　　…當麻！

　　老天啊！這流血的量…他不會已經變成干尸了吧？

　　我抬起頭來，仔細端詳著“幻想猛獸”正在流血的頭部，希望找到當麻活動的痕跡，卻正好對上了它赤紅的雙眼。

　　在那雙眼睛里面，我看到數以千計的少年們，正在悲哀地嘆息。

　　來到這座都市，超能力的都市，應該可以實現夢想吧？成為超能力者的夢想…

　　可是…夢想和現實之間，還隔著名為“才能”的鐵壁！

　　無論多么努力，用難以下咽的藥水當飲料也罷，每天鍛煉到頭腦幾乎都要漲裂也罷，哪怕是將電極放在耳朵里面進行電擊，始終無濟于事。

　　每天只是被無視、被蔑視、被欺負…一點希望都看不到，連夢想都被碾得粉碎。

　　我想要力量！我想要成為超能力者！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沒關系！

　　幻想御手！

　　只要有這個，我就能夠成為超能力者！

　　幻想御手！

　　誰也別想搶走它！誰也別想再次奪走我的力量！

　　數以千計的聲音一起怒吼著，那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夢想的少年們，在夢想瀕臨破滅的絕境中發出的絕望號叫。

　　一時間，我的周圍都是號叫，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所見所聞只有這些絕望的叫喊聲。這些聲音從四面八方將我包圍，猶如壓在胸口的石頭，讓我喘不過氣來，幾乎要迷失在這猶如海潮一般將我吞沒的號叫之中。

　　糟糕！是精神攻擊！

　　我的身體強度非常高，即使正面挨上御坂美琴的“超電磁炮”，只要事先能夠有所準備、而她也沒真的全力以赴，多少也能夠挨上幾發。但是無論身體有多么結實，在精神層面上，我依然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就算獲得了龍神的記憶，也只是擴展了我的精神領域，并沒有讓我變成那種“心如鋼鐵、血若琉璃、歷經萬千戰場而沉醉于劍丘”的變態猛人，集合了上萬ＬＶ０腦波的精神攻擊，對我來說遠比物理的沖擊波更加兇險！

　　這樣下去可不行！精神攻擊也能殺人啊！

　　但是，我一個人的精神力和上萬人的精神力相比，簡直猶如探照燈下的火柴，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依靠這么點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出像樣的抵抗…

　　得盡快想個辦法才行！

　　號叫的聲音越來越猛烈，意識也漸漸模糊——難道我居然會就這么死掉？未免太搞笑了吧！

　　我才不會這么容易就送命呢！

　　努力咬向舌尖，利用疼痛激起一絲清明，我抬起左手，朝著肚子狠狠地打了下去。

　　呃——

　　下一次應該保留幾分力道…這一下恐怕連內臟都打碎了…得趕快治療…

　　隨著一聲巨響，巨大怪物的爪子重重地砸在我的背上。

　　先是遭到了強烈的精神攻擊，為了逃生又不得不重創自己以換回清醒，我的身體狀態現在已經差到極點，甚至都沒能感覺到這速度并不迅猛的一擊，又哪里談得上擋住？

　　倉促間只來得及稍稍護住頭臉，我已經被這一下砸中，摔倒在泥水之中。

　　痛！痛！痛！

　　全身上下的骨頭似乎都散了架，五臟六腑仿佛互相調換了位置，眼前一片七彩繽紛，耳中只聽到稀奇古怪的各種嗡響，喉嚨里面甜的酸的苦的一起都涌了上來，我竭力汲取天地元氣，轉化成靈力修補身體，卻哪里來得及！眼看著兇悍的“幻想猛獸”又要發動進攻，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施展出當日在安國寺大戰窮奇時候用過的法子，將一身靈力轉化為魔力，強行用魔力驅動身體，這才算是勉強恢復了幾分行動能力。

　　至于事后究竟是會嘔血成升還是倒斃當場，現在實在是無法考慮考慮這些了，要是眼前這一關都過不去的話，幻想猛獸一腳就能把我踩地下去，連埋葬都省了，哪里還有什么“將來”？

　　火燒眉毛，先顧眼前吧！

　　幻想猛獸當然不會好心到讓我慢慢恢復，一聲怒吼，掄起比橋墩還粗的長臂，重重地砸了下來。

　　腳下的地面猛地震動，讓這巨大的怪物立刻失去了平衡，力逾千鈞的一擊也就落了空，抽在我身邊的泥水之中，濺起一天污點。

　　雖然對于那些ＬＶ０很抱歉，但是情況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已經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雷電招來！

　　陰沉的天空中電光亂竄，在我們頭頂上結成巨大的雷蛇，張開血盆大口，沖著幻想猛獸狠狠地咬了下去。這一擊我已經將龍神之力完全催動，再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意思。

　　好在當麻這家伙是免疫法術攻擊的，否則只怕連他都會有危險了，電力強到這個地步，法拉第籠也未必扛得住呢。

　　…沒有超能力的人，ＬＶ０的人，是殘缺品嗎？

　　這聲音…是佐天的聲音！

　　雷蛇在即將咬中幻想猛獸的時候突然散去，我卻因為倉促收力，激動內臟，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來。

　　該死的！

　　即使知道再不下狠手，大家都會有危險，但我卻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出手。

　　這一擊下去，幻想猛獸肯定完蛋，但佐天、以及那上萬名因為“幻想御手”而昏迷的孩子們只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是，如果不干掉幻想猛獸的話，我們完蛋之后，那些孩子們也未必有救。

　　不！這只是借口！

　　說到底，我只是怕死罷了。

　　相對于自己死，我寧可讓那上萬人去長眠不醒…

　　真是…丑陋的現實啊…

　　我終究不是當麻那樣重義輕生的英雄呢。

　　如果不是聽到佐天的聲音，只怕這一下已經轟出去了吧？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幻想猛獸已經爬起來了。

　　還是…再努力支撐一段時間吧…或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幻想猛獸再次開始了攻擊，而我則繼續專心防御。

　　無論如何，至少也要再堅持一段時間！

　　因為，我們還有希望！

　　幻想猛獸瘋狂地進攻著，一邊進攻，一邊用無數人異口同聲的語調，傾訴著自己的不幸和怨恨，發泄著獲得了力量的快樂。

　　他們…或許已經瘋了…

　　或許，我寄予厚望的當麻，已經死在了巨獸的身體里面。

　　我一邊悲觀地想著，一邊努力抵擋著幻想猛獸的進攻。

　　在我被幻想猛獸打倒的時候，垣根和麥野仿佛吃了定心丸，再次開始了猛攻，不過面對著得到了喘息之機的御坂，他們的聯手進攻并沒有能夠獲得太大的效果——這樣下去，御坂的敗亡的確只是時間問題，問題在于那顯然還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我猜，在那之前結標就會趕到吧。

　　好歹也過了這么久，天大的事情也該擺平了吧！

　　頭頂上，又傳來了幻想猛獸的叫喊聲。

　　無能力者，總是被欺負，猶如路邊的野草，就算枯萎了也不會有誰在意！

　　喂…你煩不煩吶！

　　“你們…只是翻來覆去地抱怨嗎？”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在幻想猛獸胸口的位置傳來。

　　當麻！

　　從剛才闖進幻想猛獸之后就杳無音信的當麻，突然在這巨獸內部高聲大喊。

　　“失敗了的話，再站起來就好；被欺負的話，打回去就好！只是抱怨的話，什么都做不到！”

　　他的聲音聽起來稍稍有點虛弱，大約受了不少傷，但是依然很有精神，一如既往。

　　“因為幾次失敗，因為努力沒有能夠得到回報，你們就放棄了嗎？”

　　他似乎很生氣，話音也越來越響亮。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超能力，很多人少年時代都從被欺負過，是不是大家都要放棄希望和努力，躲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方，用那點虛偽的力量來麻醉自己呢？”

　　“幻想御手？能力提升？不過是一群放棄了努力的家伙，靠著彼此安慰來逃避現實罷了！”

　　“別逃避了，再努力一次吧！這次不要只把目光放在超能力上！”

　　“就算是要用一點粗暴的手段，我也要把你們從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趕出去！”

　　幻想猛獸的胸口突然變得透明，淡藍色的光芒中，當麻面對著一塊仿佛金磚般的東西，拉下了右手上的手套。

　　“如果這是你們用來逃避現實的幻想，那就讓我來把這幻想——”

　　“——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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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時刻，終究還是純爺們的當麻比較可靠一點…我一直都這么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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