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交錯的心緒

　　學園都市，把所有的超能力者，按照能力的強度和范圍，分為六個等級。因為超能力的來源在于通過計算，來源于以“只屬于自己的那份真實”來干涉現實世界，所以對超能力者來說，計算能力就決定了超能力等級，計算量越大，超能力就越強，罕有例外。

　　木山春生通過“幻想御手”，竊取了上萬名使用者的計算量，雖然那些昏迷不醒的孩子們都只是ＬＶ０，但是上萬人加起來，計算量的總和也已經是天文數字，如果她能夠充分發揮這份計算量的話，完全足以匹敵任何人。

　　可惜啊，這一萬人的計算量，終究不是她自己的，本身不是高級超能力者的她，大腦不可能承受如此強烈的計算。所以雖然她已經運算到雙眼充滿血絲、狀如瘋狂，但依然沒有能夠真正施展出ＬＶ５等級的能力。

　　風刃、電擊、凍結、震動、飛行、沖擊、爆破…一個個奇妙的能力在她手上接連不斷地使用出來，把原本頗為堅固的立交橋炸成了一片廢墟，而這每一個能力，至少都有ＬＶ３的水準，不少甚至達到了ＬＶ４。

　　可是，沒有ＬＶ５等級的。

　　無論她多么拼命，無論她使用了多么強力的道具，ＬＶ４和ＬＶ５之間的鴻溝，都是無法跨越的。

　　臨時的ＬＶ５，終究不是真正的ＬＶ５。

　　在那片飛沙走石的廢墟之中，一個稍稍有點單薄的身影，直面著鋪天蓋地的超能力攻擊，寸步不退！

　　冰塊來了，用電擊打碎；風暴來了，用電擊打碎；沖擊波來了，用電擊打碎…無論什么樣的攻擊，御坂美琴的應對方法都如出一轍——她在身體周圍散開耀眼的電網，將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統統炸得粉碎！

　　超能力的本質是計算。

　　只要是基于計算而來的能力，無論它表現為什么樣子，都會在壓倒性的計算量面前崩潰。

　　御坂撒開電網，并不是要用來攻擊，而是為了在第一時間接觸到木山的能力，然后瞬間輸入比這份能力更強的計算量，將其擊潰。

　　除了我和ＮＯ·９的削板軍霸之外，其余七位ＬＶ５都能做到這一點——這也正是ＬＶ５和ＬＶ４決定性的分野。

　　提升計算的總量，這是計算；提升對計算的利用效率，這也是計算。人腦在前者上存在極限，ＬＶ４大致已經是人腦能夠做到的計算極限，而要更進一步成為ＬＶ５，就必須能夠精準地利用每一分計算。

　　對“計算”本身進行“計算”，這就是ＬＶ５的真相。

　　木山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她縱然通過“幻想御手”竊取別人的計算量，實現了超越御坂美琴的計算總量，卻始終只能把自己的能力提升到ＬＶ４，她的計算和御坂的計算相比，猶如泥土之于鋼鐵，一觸即潰。

　　“木山教授，你還是放棄吧，就算你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勝過御坂的。”某個缺乏同情心的大塊頭在戰場之外說著風涼話，“這樣下去，你可能會被海量的計算燒壞腦神經，變成白癡哦。”

　　木山當然不會放棄，她只是咬緊牙關，不斷地將各式各樣的超能力鋪天蓋地的朝著御坂砸過去。

　　一波又一波超能力的巨浪，在閃電的防波堤上，撞得粉碎。

　　“木山教授，你為了救那些孩子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盜用大家的腦波來進行演算，我很敬佩你。”一直沉默著戰斗的御坂美琴突然開口，同時舉步邁向木山，“但是，用一個錯誤來彌補另一個錯誤，這是不對的！”

　　“我這個人不怎么會說話，對于你和那些孩子們的遭遇，我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語來，不過我對自己的計算能力多少還有點信心——當然和‘樹形圖的設計者’不能比，但如果只是計算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幫上點忙的，而且，愿意幫助你的人還有很多——所以請不要再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了。”她坦然地看著近乎歇斯底里的木山，言語間滿是真誠，“為了拯救一些人而讓更多的人處于危險之中，你的做法是錯誤的！”

　　一瞬間，木山的攻擊停止了。

　　“你…愿意幫助我？”她死死盯著御坂，喝問道，“我可是罪犯哦！你想成為我的同犯嗎？”

　　“這是兩碼事！”御坂絲毫她的言語不為所動，“我幫助的是這么多年來一直尋求解救孩子們方法的木山教授，是那些小孩子喜愛和新人的木山老師，而不是制造幻想御手欺騙上萬人的木山春生！”

　　“放手吧…ＬＶ０的大家…很辛苦的。”

　　…這小妞，明明很會說話么…

　　木山似乎被御坂打動了，漸漸恢復了平靜。

　　但是，在御坂走到距離她只有一兩步的時候，她突然怪叫一聲，再次發動了攻擊。

　　巨大的火球憑空生成，轟然一聲巨響，將毫無防備的御坂吞了進去。

　　就算是ＬＶ５中僅次于一方通行的“超電磁炮”，在沒有使用電網護身的情況下被ＬＶ４等級的火焰直擊…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我已經沖向了那個大火球。

　　龍神之力引動空氣中的水分，突如其來凝聚出一大灘清水，正落在火球的位置，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火球立刻被熄滅，露出了里面的御坂。

　　雖然神色萎靡，但是她好歹在火球及身的那個瞬間做出了防御，當我看到那圈差不多只是貼身放出的電網時，總算松了口氣，于是轉而處理另外一個問題——

　　該死的木山！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我一個轉身，抬起右手，瞄準了正在使用空間跳躍逃跑的木山春生。

　　靈丸·極速式！

　　一道幾乎微不可見的白光瞬間追上了正處于兩次空間跳躍間隙的木山，擊中了她的后腰，只見這個陰險的女人頓時全身一震，踉踉蹌蹌地落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來。

　　居然沒死？可能是她被擊中的瞬間立刻就使用超能力防御、并且對自己進行治療吧…

　　沒關系，再來一發！我做事一向干凈利落，這次保證讓你灰飛煙滅，就算響前輩也救不了！

　　靈丸·爆破式！

　　當那顆足以摧毀一座小型建筑的光球即將擊中木山的時候，一道耀眼的雷光追上了它，將它化為烏有。

　　“御坂攔住我干嗎？讓我炸死她算了！”

　　“不…不要出手！”御坂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態度卻非常的堅決，“你…答應我的！”

　　“喂！”我恨不得一拳頭砸到這笨妞腦袋上去，“你腦袋進水了嗎？她要殺你啊！”

　　“不要出手！”御坂美琴一聲大吼，反而把我給震住了，她隨即就明白自己的態度很有問題，低聲說道，“拜托，請讓我來處理。”

　　“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因為…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即使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濟于事…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去拯救…這一切，我可以理解。”

　　“所以，請不要出手，讓我和她好好談談。”

　　說完這些沒頭沒腦、莫名其妙的話，稍稍恢復體力的她有些吃力地穿過廢墟，慢慢地走向木山的方向。

　　“木山教授，我剛才說的話，依然算數。”

　　這笨妞…等一下要帶她去稻穗信那里檢查一下腦袋…

　　木山春生也很驚訝，不可置信地看著御坂，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點名堂來。

　　“你…剛才我可是想殺你的！”

　　“為了彌補錯誤，無論做什么都可以…我也曾經這么想過…”

　　我聽到當麻正在小聲地問初春：“那個…她…以前究竟發生過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聽說過…”

　　在他們竊竊私語之際，御坂并沒有停下話語：“…為了救人，即使將雙手沾滿鮮血也沒有關系，等完成了心愿之后，就到地獄去贖罪…你是這么想的吧？”

　　木山沉默不語，臉色卻越來越凄苦。

　　“如果有一天，那些孩子們得救了，我是否應該告訴他們‘木山老師做了很多壞事，已經死了’呢？”御坂不等木山回答，緊接著又問，“或者，你希望他們聽到‘木山老師為了救你們，殺了很多人’嗎？”

　　“可是我也沒辦法啊！”木山發狂地大叫，“你以為你能幫上忙？ＬＶ５又怎么樣！連學園都市的秘書長都沒辦法！我知道我做得不對，可我還能怎么做？那些無血無淚的老頑固把持著科研系統，根本就連一點點商量的意思都沒有，除了幻想御手，我還有什么辦法！”

　　“孩子們已經睡了很久…他們不可能這樣一直等下去…”木山低下頭，喃喃自語，“我是個沒用的老師，我是個大騙子！可現在我能做的，只剩這個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啊…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實在沒辦法再起殺心。

　　“那個…其實——”正當我準備告訴她們有關稻穗信的事情時，異變突起。

　　木山突然雙手捂住頭，痛苦地哀號起來。

　　緊接著，她翻身栽倒，身體急劇抽搐，發出瀕死的慘叫。

　　慘叫之中，夾雜著“失控了！”的聲音。

　　幻想御手失控了？

　　嗯…其實仔細想想，會有這樣的結果，似乎也并不讓人意外：上萬人的腦波，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即使ＬＶ５出手，也不見得就真能很好地駕馭它，何況木山不過是個普通人，充其量也就ＬＶ１、ＬＶ２的樣子，如果只是把這份力量用來計算醫學上的數據，專心致志地搞研究，或許還能夠勉強支撐，但她卻為了突破包圍，強行催發了大量的超能力，這些ＬＶ４的能力每一個都需要白井黑子那種等級的頭腦才能支撐，憑木山春生根本不可能吃得消——直到現在才出現失控的情況，其實已經很令人驚訝了。

　　看著木山痛苦掙扎的樣子，連我這鐵石心腸的家伙都感到有些不忍，而那些熱心的少年們，已經紛紛沖了上去，想為她治療。

　　不得不說，木山的運氣很好。

　　因為在這里，有一個能解決任何超能力的家伙。

　　當麻同情的看著木山，感嘆著“你比我還要不幸吶…”，抬起了右手。

　　正當他準備摘下手套，用“幻想殺手”解除木山的痛苦時，一道道光芒突然從木山身上射出，一陣突兀的狂風猛地掀起，逼得他們一起后退，飛沙走石中，木山身上騰起陣陣光芒，漸漸凝結成了一個胎兒的模樣。

　　這又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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