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日本的象征。
“中國有五岳,而日本只有富岳…”看著遠方那白雪皚皚的山頂,足利義教長嘆一聲,說道,“做個日本的將軍,實在不夠氣派啊——要是能做中國的皇帝——哪怕只統治幾個省也好…”
“野心家就是這么養成的!”我毫不客氣地回答,“好好反省自己吧,我可不希望在歷史書上看到你發動朝鮮戰爭,然后兵敗氣死。”
“對手只是人類的話,我沒可能會輸的啦…”
此言一出,頓時捅了馬蜂窩,穿越者們一起七嘴八舌地批評他。
“胸懷大志不見得是壞事,但是在那之前,你還是先保證自己能活下來吧。”牛高達說得最為刻薄,“以我一千年的經驗看來,你現在是烏云罩頂晦氣重重血光滿面,怎么看都是兇死之相,而且已經到了大難臨頭朝不保夕的地步。一個眼看就要被砍頭的死囚,談論自己要如何出人頭地,不覺得很腦殘嗎?”
足利義教也是善辯之士,哪有可能這樣就認輸,立刻反唇相譏,于是我們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我方有六名穿越者,而足利義教只有一個人,除去中立派本多忠勝和膽小鬼娜可露露,也依然是四對一的壓倒性優勢!
原本他有不少忠心的部下可以幫忙吵架,但是我們說的是漢語——而且是標準普通話——這個時代的日本人,就算那些漢學家,學習的也是被稱為“長安官話”的陜西方言和被成為“吳越古語”的閩南方言,絕對找不到懂普通話的人…
于是,人單勢孤的足利義教很快就言絀詞窮,無可奈何地滾到墻角畫圈圈去了。
一行人吵吵鬧鬧地,抵達了富士山腳下。
在山道盡頭,我們見到了奇怪的場面:一個干枯瘦小的老頭,正在口吐烈焰,鍛打修理著一大堆破損的刀劍。從那些武器上泛起的靈光看來,這里每一把都稱得上是神兵利器——但此刻它們都猶如殘兵敗將般亂七八糟地躺在地上,等待著修理。
老頭身邊的地上,插著五六把已經修理完成,煥然一新的寶刀。
“刀刀齋,你怎么在這里?”彌勒疑惑地問,“你在做什么啊?這些刀看起來好面熟啊…”
刀刀齋?我倒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似乎聽你們提起過。
被稱作“刀刀齋”的老頭停下手頭的工作,抬起頭來,疑惑地打量著我們的機體。
彌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招呼我們下了光武。
“原來是你這個不守清規戒律的小和尚啊…”刀刀齋顯然和他很熟悉,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酒葫蘆,扔了過來,說道:“你今天運氣不錯,正好我的火焰酒還剩下一些,便宜你了。”
彌勒倒也沒推辭,接過葫蘆灌了兩口,隨口問道:“你平時不都是在阿蘇火山那一代出沒嗎,怎么今天跑富士山來了?富士山雖然也是活火山,但地火的活躍程度遠不如阿蘇山吧…”
“你當我愿意過來啊!”說到這個話題,刀刀齋的老臉頓時皺得可以夾死蚊子,連聲抱怨起來,“還不是那對混蛋兄弟…大的小的都是混賬!一點都不懂得尊敬老人!”
看到我們疑惑不解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慢慢解釋起來。
刀刀齋是一個善于鑄造和修理刀劍的妖怪,他平時都隱居在日本最活躍的火山——阿蘇山的山口附近,一方面是為了方便鑄造寶刀,另一方面是他喜歡那種環境,因為他的本體其實是個火妖。
自從一百年前,他為著名的妖怪犬大將鑄造了兩把神妙無比的寶刀之后,這個覺得自己已經窮極鍛造技藝精髓的老妖怪就失去了動力,一直無所事事,直到五年前,彌勒帶著幾個退魔師前去拜訪他…
“我直到現在都很納悶,你這小和尚究竟從哪里找到那么多材料的?”刀刀齋一邊揮舞鐵錘,叮叮當當地修理刀具,一邊不緊不慢地說,“當年犬大將找遍了整個日本,也沒能找到太出色的材料,最后只好用妖力強化自己的牙齒,作為鍛造寶刀的原料…但是你卻隨隨便便就拿出了很多的材料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老頭子你何必非要追根究底呢!”彌勒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你在這里究竟干什么啊?修理武器的話,不是在阿蘇火山更方便嗎?而且…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寶刀,怎么全部玩完了?”
刀刀齋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火紅的身影就飛一般地從山頂沖了下來,把幾柄破損的刀劍砰地一聲扔在地上,順手撈起那些已經修理好的,轉身奔向山頂。
“犬夜叉?”我和彌勒不約而同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犬夜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他大約直到現在才注意到我們。
“是古怪法師和會打架的男人…你們來得正好!”犬夜叉顯得很高興,“快去山頂幫忙,那個西方的大妖怪太厲害了!”
他似乎很著急,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急匆匆地跑遠了。
西方的大妖怪?
西方…日本的西邊,不就是中國嗎?
中國的大妖怪——窮奇!
他們正在和窮奇戰斗?!
我們正要沖上去幫忙,刀刀齋卻伸出鐵錘,攔住了我們。
“普通人不要上去,過去了也只是累贅。”他指著足利義教和那些幕府武士們,說,“你們的鎧甲很奇怪,似乎很厲害,但是那個名叫窮奇的妖怪很擅長破壞鎧甲,失去了鎧甲的普通人在那樣的妖氣之中是無法存活的。”
“至于你們,當然可以去。”他遞過一柄剛剛修好的寶刀,“順便把這個帶給那急性子的小狗——窮奇能使用冰、火兩種力量,極寒極熱交替,武器和裝備很快就會損壞,你們要小心一點。”
雖然被刀刀齋毫不客氣地批評為“累贅”,但足利義教并不生氣,他只是嘆了口氣,指揮著部下們,迅速組裝了幾件形如火箭的武器,交給我們。
“這個是便攜式破魔光弩,本來我準備了幾具大家伙,準備在決戰中對付窮奇的,想不到它沒出現…時間緊,只能讓你們湊合著用這些了。”他給我們講解了用法,特別叮囑我們見到窮奇之后第一時間就使用它們。
“都打最終BOSS了,王牌一開始就發出來吧!孫子有云,‘兵貴勝,不貴久’…拖拖拉拉把王牌放在最后用的,往往會沒來得及使用就掛掉了…”
他說的很有道理。
所以在沖到山頂之后,我第一時間就對著化為巨獸的窮奇扣動了破魔光弩的扳機。
山頂上彌漫著灰黑的瘴氣和黃綠色的毒霧,交替掀起著寒風和烈焰,碎裂的冰塊和被燒焦的土石也隨處可見,凄慘的景象讓人深深體會到戰斗的激烈。
犬夜叉和日暮戈薇都在,一個揮舞著大刀,一個開弓搭箭,正在和一只有著人類上半身的巨大蜘蛛交戰,還有一只似乎也是狼狗之類的妖怪在幫忙;而負責對付窮奇的,則是一只白色巨犬,一金一白兩條巨龍,以及一個非常英俊的青年陰陽師。
在我們趕到的時候,戰況明顯對正義方不利。
不過,經過一輪炮擊,然后又多了幾個“正義的同伴”,勝利的天平就漸漸朝著我們這邊傾斜了…
牛高達當然是絕對的主力,這家伙畢竟是修煉千年的大妖怪,無論妖力或者戰斗的經驗,在這里都是數一數二的——僅次于窮奇。而他對戰局的判斷更是準確到令人贊嘆——在使用破魔光弩轟擊窮奇的時候,他已經分析了戰場的狀況,然后沒等光弩的能量用盡,他就順手把光弩扔給珊瑚,自己現出牛妖真身,沖向那只大蜘蛛。
“奈落,我在你的頭頂上,已經看到了死兆星!”
喂…現在可是正午,你居然能看到開陽星的輔星?你那對牛眼還帶著天文臺的功能嗎?
我一邊習慣性地在內心吐槽,一邊沖向奈落。
沒錯,包括我在內,我們這批生力軍,在老牛的行動提示下,全部奔赴對付奈落的戰場。
奈落比窮奇弱——我們加入之后,很快就能干掉他——我們圍毆窮奇——干掉窮奇。
就算是再怎么笨的家伙,也不會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窮奇和奈落當然也明白,所以它們發動了猛攻,企圖垂死掙扎。
奈落的是一個善于使用瘴氣和結界,并能嫻熟地運用多種妖力技巧的家伙,以戰斗力來說,犬夜叉、戈薇加上那只狼妖,也只能勉強拖住它,就算我、彌勒、珊瑚和桔梗一起參戰,也不見得真能在短時間內干掉它。
但是,牛高達和我們不同!
他可是修煉千年的老妖怪!
就算沒有我們幫忙,奈落也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何況這里還有我們!
只用了三兩分鐘,老牛就找到了機會——桔梗射出破魔箭,擊穿了奈落的護身瘴氣,于是老牛立刻化作人形,沖了過去。
龍牙寶刀閃著耀眼的白光,一刀就斬斷了奈落的身體。
犬夜叉故事里面的最終BOSS,瞪著雙眼,滿臉驚恐地倒在地上,漸漸化為一灘黑水。
我們沒空理會一個死鬼,現在也不是休息的時候——再接再厲,干掉窮奇!
比起奈落,窮奇的強大宛如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來自昆侖山的頂級大妖怪,能夠操縱風、火、冰三種力量,而它的攻擊方式則簡單明了:用強大的風刃主攻,并交替使用烈焰和寒氣,以忽冷忽熱的劇烈溫差破壞敵人的武器和裝備,并給他們以額外的傷害。
就是這樣,非常簡單。
但是也非常有效!
即使敵人的數量增加了,窮奇也并沒有現出很吃力的樣子,它甚至還有一邊戰斗一邊說話的余地。
“牛高達,我這一招‘冰火兩重天’威力如何?”虎臉上露出嘲笑的表情,“說起來,還真是要多謝你呢,如果不是聽到你和那些小妖怪說‘極冷極熱可以破壞絕大多數的固體’、‘人類就是用向燒紅的大石塊上澆水的方法將它們破壞的’…我還真想不出這么一招呢!”
牛高達,你這個嘴賤的家伙!
感受到我們熾熱的眼神,即使厚臉皮如牛高達,也實在有些吃不消,他尷尬地笑著,期期艾艾地解釋:“那個…昆侖山上真的很無聊…我只好找那些小妖怪吹牛,打發時間…”
他媽的!你這豬腦——哦,是牛腦——反正差不多——就不能分辨一下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嗎?
“一休宗純、安倍晴明,你們兩個上次被我毀了法器,這次居然元神出竅來找我麻煩…是該贊揚你們的勇氣呢?還是該嘲笑你們的白癡?”窮奇又開始挖苦另外兩個人,“還有諏訪龍神,當初你只是在牛高達的幫助之下僥幸撿了條命罷了,現在就那么著急把這條老命葬送掉嗎?”
諏訪龍神?一休宗純?安倍晴明?元神出竅?!
金龍開口了,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佛門弟子本來就有降妖除魔的責任,即使因此舍身,也沒有什么不好。一休不才,早已做好殉佛于此的準備,施主大可省下幾句話來。”
年輕的陰陽師也跟著說:“沒錯,我們這次來,原本就沒有準備能夠活著回去,一休大師這樣的年輕人都不怕死,我這個老頭子本來就時日無多,死在戰場上總好過死在床上!”
“不要聽他胡扯!究竟誰死還說不準呢!”牛高達怒吼起來,打斷了他們的話,“窮奇,你這衰鬼今天是肯定會死掉的!抬頭看看天空吧,死兆星已經罩住你了!”
說著,他搖身一變,化作碩大白牛,頭頂尖角寒光閃閃,直沖著窮奇撞去。
窮奇哪里想到牛高達居然會施展這種拼命的打法!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他一下撞了個正著,雖然及時反應,一抓刺進了老牛的胸膛,卻反而又被他死死咬住了右臂,多了這么一個累贅之后,動作頓時沒那么靈活。
它連忙咬住老牛,要將他甩開,桔梗和我抓住這個機會,靈丸和破魔箭同時出手,一左一右,擊中了它的翅膀。
窮奇痛叫一聲,猛地發力,把老牛扔了出去。卻又被化身金龍的一休乘機咬住了右腿。
還沒等窮奇動手對付一休,我已經猛蹬地面,借著反沖力跳到它的面前,右手擺出瞄準的姿勢,食指指尖幾乎貼在了它的臉上。
全身的靈力瘋狂壓縮,最后全部聚集在指尖上。
在靈脈漲裂的劇痛刺激下,我榨盡所有的靈力,發出了自己最強的攻擊。
靈丸·極限式!
一叢血雨在窮奇的臉上爆起,巨大的右眼已經變成了鮮紅的噴泉,突遭重創的窮奇怒吼著,將我打飛出去,自己卻又被諏訪龍神在脖子上狠狠地抓了兩下。
砰!白色的巨龍重重地摔在我身邊。
“龍神大人,你還好吧?”暫時沒有行動能力的我,只能用言語表示一下關心。
“我的本體在諏訪,很安全呢——就是這具式神的身體似乎撐不住了…”龍神轉過頭來看著我,以一陣涼風作為嘆息,“真糟糕啊,現在可是最關鍵的時刻…從諏訪湖再趕過來,時間上肯定來不及了…”
“你看我這具身體如何?能湊合著用嗎?”我突發奇想,開始自吹自擂,“我對自己的身體強度多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哦!”
諏訪龍神打量了我一下,點點頭。
“好吧,借我用一會兒。”
“沒問題!”
白色巨龍猛地化作流光,從我的胸口灌了進來,而我自己卻被這股白光沖出了身體,只能從戰士轉變為旁觀者。
不得不承認,龍神的武藝比我自己要強得多,而他的靈力也遠比我來得強大,至于靈力的使用技巧——算了,反正我認真學習就好…
龍神的身影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穿梭——他居然能夠在空中施展縮地術!——猶如繞著鮮花飛舞的蜜蜂,卻又不時刺出致命的毒針,讓窮奇頗為惱火。
可是,它已經沒有再次將我們擊飛的余地了,因為犬夜叉的哥哥,化身巨大白犬的殺生丸,已經撲到它的背后,死死咬住了它的脖子,從巨大的獠牙之間留下的毒液,將窮奇原本華美的皮毛腐蝕得破破爛爛,甚至露出了血肉和骨骼。。
窮奇猛地飛起來,然后轉過身子,狠狠地撞向地面,殺生丸慘叫一聲,松開嘴巴,全身上下都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掙脫了殺生丸的窮奇還沒來得及飛高,重傷的牛高達已經撲了上去。
經過桔梗的治療,老牛稍稍恢復了一點體力,受到激戰的刺激,他狠勁發作,一把抱住窮奇,“皮卡皮卡丘”地大叫起來。
粗如人臂的可怕電光,將老牛和窮奇化作一團耀眼的火球。
又是一聲巨響,老牛被窮奇狠狠地摔出來,撞碎了一塊巨石,再也爬不起來,只能不停地嘔血。
窮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雖然只是一具靈體,卻也聞到了它身上發出的焦糊味道。
緊接著,別的攻擊又到了…
窮奇以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風刃將我們逼退,卻沒有能夠趁機追擊,反而再也無法維持飛行,落到地上。落地的時候,它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很顯然,這個來自昆侖山的梟雄妖怪,如今已經窮途末路!
對峙著的雙方,喘息著。
犬夜叉慢慢拔出插在地上的最后一把大刀,搖搖晃晃地逼向窮奇。
靈體已經開始慢慢渙散的安倍晴明,閉上眼睛,夾起一張符紙,念起了咒語。
桔梗和戈薇同時開弓,瞄準了窮奇。
“我…不甘心!”窮奇低沉嘶啞的聲音里面,充滿了落魄的凄涼,“如果不是麒麟——”
但是它沒能再說下去。
一股黑色的粘液,從它腳下猛地升起,將它裹了進去,已經精疲力竭的窮奇再無抵抗之力,頃刻間就被融合哼一團黑球。
桔梗和戈薇的箭隨即射中了這團黑球,兩支白光閃閃的破魔箭將它絕大部分都化為烏有,只剩不到十分之一的小塊,呼嘯著化為鷹隼,飛向遠方,這黑色鷹隼速度快得驚人,甚至連破魔箭都追不上它!
“是奈落…”桔梗嘆了口氣。